所謂的命,所謂的因果循環,讓凌錦不由得不再一次深信。如今會得什麼樣的結果,必定是當初種了什麼樣的因。
在梁晨的掙扎和嚎叫中,凌錦進一步了解了事情的全過程,也體會到了命運的可怕,還有因果的荒誕。
事情回到一天前,凌錦在這條小路上發現已經腐爛不堪的尸體,驗尸報告出來之後也確認了死者的身份,a大二年級學生——秦思瑤,殺人凶手則正是梁晨的女朋友,秦思瑤的室友——雲潔。
凌錦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整件事情,在她看來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滑稽至極。
雲潔本人就像她的外表一樣,是個老實听話成績優異的乖乖女,在老師家長眼里,從小到大她都是最懂事的孩子。不和家長頂嘴,深得老師喜歡,和同學也能友好的相處。
雲潔是那種不管跟誰都不會有矛盾的人,這一點在誰看來都會覺得不可思議,因為不論什麼人都會有自己的性格,既然有性格必然會有自己對事物的看法,這些看法會和另外一些人不同,從而導致人與人之間的摩擦。
和所有人都沒有矛盾就說明雲潔消磨了自己的個性,從小到大,她僅僅附和著別人的思想行為,就像寄生蟲一樣,對于周圍人施加在她身上的任何觀點,即使自己不願意也不會拒絕。
大小姐秦思瑤在進入大學之後沒多久,就發現了雲潔的這個特點。從一開始笑臉拜托雲潔幫自己做事演變成了後來對她的頤指氣使。
不單是秦思瑤,整個宿舍的人都理所當然的使喚起了雲潔。
平時幫忙打水,打掃衛生,洗衣服。考試的時候雲潔還要保證宿舍其他三人,尤其是秦思瑤的成績。上學期第一次期末考試原本是沒問題的,但誰都沒想到教育局的突然插手讓整個學校又重新考了一次期末考試。
這是a大建校以來掛科率最高的一年,秦思瑤也是其中一員。
掛科就沒有辦法去評獎學金,秦思瑤本身不稀罕獎學金,獎學金得主這個稱呼和為了錢去拿獎學金這是兩碼事。
知道自己沒辦法去評獎學金,秦思瑤氣急敗壞的同時將自己所有的怒氣一股腦的全部撒在了雲潔身上。
幾乎無所不用其極,從生理和心理上同時攻擊雲潔。一向唯唯諾諾的雲潔被欺負了自然難過,但她依舊不會反抗,除了有時找男朋友梁晨哭訴也無計可施,只能任由秦思瑤欺負。
女生宿舍的事情梁晨想插手也插不上手,他一方面幫雲潔申請換宿舍,另一方面只有繼續安慰雲潔忍耐。
「就差一點點,總務處的老師就快幫小潔安排好了,小潔只要再忍耐一下就要……要不是你!都是因為你!」梁晨分離掙扎想從地上起來,但他每次身體還沒離開地面,就又被司若韜踹回到地上。
可惜的是,雲潔最終還是沒有等到總務處的消息,就失手殺了秦思瑤。她隱瞞了所有人將尸體丟在這條廢棄的小路上,直到凌錦昨天路過發現那句尸體。
凌錦只覺得一陣可笑,蝴蝶在巴西扇動翅膀導致了美國台風,三年前許風揚拒絕梁晨的請求,導致三年後一個女孩結束了另外一個女孩的生命,同時也葬送了自己的人生。
活著的人或者死去的人,誰更加可憐?葬送這兩個女孩的黑手到底是許風揚還是梁晨?想著這些問題,凌錦忽然覺得有些氣悶。她席地坐下,想到十幾年前那一個夜晚,有個男人在她面前點燃一只煙,一邊抽著一邊告訴她,「人吶~是一種絕對不能服軟的動物,你一旦弱了,就會有另外的人迫不及待的想爬到你頭上。」
「有煙沒有?」凌錦把手伸向司若韜,男生從口袋里掏出整包大衛杜夫連帶著zippo打火機直接扔給凌錦,凌錦也不去管許風揚灼熱的目光,徑直掏出一根煙給自己點上。
深深吸了一口,感受煙霧逐漸圍繞在自己周圍,凌錦將憋在口腔里的那口煙和憋在胸腔里的那口氣一氣吐了出去,半睜著雙眼對梁晨道,「**真不是個男人,你女朋友受欺負你還叫她忍。要是我妹妹被人這樣欺負,別說是女生宿舍,就是校長室我也得沖進去抽他丫的。」
「從一開始反抗不就好了,只要你雲潔反抗,秦思瑤還能處處欺負她?就算不是我發現了秦思瑤的尸體,秦思瑤的家人也會發現秦思瑤失蹤這件事情,到時候警察還是會介入,尸體還是會被找到。結局,會和現在一模一樣。
「不要說全都是我不好,三年前不把助學金讓給你我自覺這件事我沒做錯,它是我憑自己的實力爭取來得,我為什麼要讓給你?僅僅是你需要?比你更需要它的人這個學校比比皆是,我要真讓讓的過來麼?
「是你自己為了復仇而將事情搞大,鬧得全校重考,最後屎盆子還扣在了老子頭上,是你女朋友殺了人,看到那個尸體弄得老子這兩天吃不好睡不好,現在還挨了你一棍子。他媽整件事情最大的受害者是我,知道不?」說道這里凌錦深深吸了一口煙,真正躺著也中槍的那個人是她凌錦,原本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八竿子都打不著她,偏偏現在要她來替許風揚解決這對爛攤子。
凌錦不明白,自己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麼孽,這輩子才會這麼倒霉。
「你怎麼知道我們的苦,你以為小潔就不想反抗,你以為反抗就那麼容易麼!」梁晨的臉色變成了絳紫色,因為激動,他渾身都在顫抖,「你們這種不愁吃喝,走到哪都有人給你開門讓座的少爺怎麼知道我們……」
「知道你們有多艱辛?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小人物有多不容易?」凌錦把煙按熄在梁晨面前,她伸出自己的右手,露出胳膊上的淤青,「今晚躺在地上的人你不是我,就是我反抗的結果。
「覺得自己是弱者就理所當然要得到別人的同情,一旦不同情你就認為那個人是十惡不赦的壞人,你是這樣想的吧。那我現在就告訴你,那種東西不叫同情叫施舍。我在路邊看見一只小狗,順手把手里的包子扔給了它,在別人看來我是同情那只小狗,其實我只是吃不掉包子又不想浪費糧食而已。現實不是言情劇,沒有那麼多閃動著聖母心的主角會在你危難的時刻出現,慈善是有錢人吃飽撐著了才會做的事情。想要得到想要的東西,想要擺月兌現在的境遇,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說完話,凌錦就松開綁著梁晨雙手的皮帶,「你走吧,有這個時間找我麻煩,不如想想怎麼幫你女朋友更實際一點。」
「你以為你這麼做就會感動你我。」手上的束縛被打開,梁晨立刻爬了起來,他往後退了幾步,目光警惕的在許風揚和司若韜之間徘徊。
「我只是累了不想跟你耗下去了。」凌錦擺擺左手,「你走吧……」
「我告訴你我……」梁晨還想說什麼,凌錦只覺得眼前一暗,司若韜高大的身影忽然擋在了凌錦身前,男生依舊痞笑著,陰陽怪調的打斷梁晨,「我給你三秒消失。」
司若韜還沒開始倒數計時,凌錦就听見有腳步聲奔出了醫務室。
「此三是有錢人吃飽撐著了才會做的事情,你嘴巴還是那麼毒。」看著梁晨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司若韜轉過身,抬起凌錦的胳膊查看傷勢,「我真不知道少爺你對自己都這麼狠。」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一想到自己對面站著個gay,這個gay還用含情脈脈的眼神注視著自己的胳膊,凌錦渾身就像被人下了癢藥一樣直難受,抽回胳膊,她迅速岔開話題。
「我路過網吧一條街的時候看見你跟著那家伙鑽進了小門,怕你出事我就跟過來了。」司若韜說道這里司若韜忽然靠近凌錦,凌錦感受著從對方鼻息中傳出的氣息,外表故作鎮定的僵在那里,「許少爺,我這顆心可都系在你身上吶。」
「那注定你只能單相思了。」許風揚笑了笑,雙手揣兜直接走出了破敗的醫務室,出去的時候還不忘提醒一句,「別忘關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