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陳曦的眼光還是極好,每一套衣服暮雙都穿得特別有味道俏佳人情擄冷總裁章節。她本來很少穿歐美風的衣服,因為骨架太小,時常架不住。可這幾套顯然不存在這個問題,反而襯得她更加精致可人。暮雙試了幾套,均引得服務員贊嘆連連。
「托小姐的福,今天免費看了一出時裝展呢。」
哪里有那麼夸張,暮雙朝她微微一笑,「過獎了。」
應陳曦的要求,她每換好一套便走出去給他看一眼,听听他的點評和意見。陳曦意見並不多,基本上也是以褒獎為主。暮雙有多美他是知道的,這個小丫頭,就像待人發掘的寶庫,總會帶給他源源不斷的驚喜。
當換到第十套的時候,暮雙听到了高跟鞋的聲音。
「阿曦,你怎麼在這兒?」曹寧萱的聲音從前廳傳來,暮雙腦子一頓,雙腳下意識地停了下來。其實她識不得曹寧萱的聲音,兩人攏共才見了一次面。但是你知道的,女人的直覺有時就這麼敏銳和邪乎,特別是戀愛中的女人,她們對情敵的感應比誰都強。
「嗯,不是明天要出差了嗎,怎麼這麼晚還在外面溜達。」陳曦淡淡避開話鋒。
「為什麼溜達不得,又沒什麼東西。」曹寧萱眼楮一轉,「哦,我明白了,你是來陪小情人買衣服的吧。」
陳曦不置可否一笑,曹寧萱走到他身旁坐下,「嘖,又是prada。阿曦,都多少年了,你就不能換個牌子送人?prada簡直要變成你的情人專用服裝廠了。」
「習慣了。」陳曦瞥了她一眼,不再說話。眾所周知,曹寧萱對prada十分偏愛,大概從她的第一件奢侈品開始,他就再沒有斷過與prada的緣分。
曹寧萱滿意地笑了,她當然知道陳曦習慣的原因,或者說,她就是那個原因。
「阿曦,咱們倆的事兒還不算完。等我從韓國回來,你非給我個滿意的答復不可。」她不要不明不白的拒絕,她要他的承諾。
「寧萱——」這丫頭,陳曦揉揉眉心,揉出一聲無奈的輕嘆。
暮雙的腿僵住了。她突然覺得她所謂的報復計劃是那樣幼稚可笑,那樣狂妄自大卻又不堪一擊。陳曦,我從來都不知道,你也有這樣發自肺腑的溫柔。我大概是當假人當慣了,才願意這麼心安理得地活在你制造的假象里。
時間像是靜止了,不知過了多久,暮雙依然抵著牆站著。她垂著頭一動不動,如同一尊蠟像,靜得出塵。
直到服務員悄悄過來提醒曹寧萱已經離開,她才邁著生硬的步子走了出來。彼時陳曦正坐在沙發上沉思,他托著下巴的姿勢和他的側臉一樣優雅,听到腳步聲,這個低調又矜貴的人抬起頭來細細打量了她一番,「嗯,不錯,全要了吧。」轉頭對服務員吩咐道,「記我名下。」
暮雙看了他一眼,並未多作停頓,轉身走回試衣間。陳曦似乎忘了他的承諾,但她也懶得拒絕。既然有人搶著付錢,whynot?反正不都是沒意義的事麼,何必傻兮兮地執著俏佳人情擄冷總裁章節。
「上回不是說想弄頭發麼,來了這里就上去看看吧。」陳曦拎著紙袋,騰出一只手來看看表,「反正時間也夠。」
「隨便。」暮雙沉默地應了一聲,他又記錯了,弄頭發只是他自己的想法而已,她從未提過。
星百貨的tempty一直是a市時尚圈所有女性趨之若騖的美發會所。tempty位于星百貨的頂樓,佔據了一整層的樓面,規模不可謂不恢宏。既然是頂級美發沙龍,裝修必定是佘貴而雅致的。紅木地板,手工布藝或牛皮沙發,甚至連拖鞋都出自chanel門下。
暮雙坐在鏡子前,一身的prada將她和諧地融入其中。為她做造型的是jason,tempty
的首席之一,抹著唇膏,穿得男女莫變。jason給她壓好毛巾和圍布,才將她濕漉漉的頭發放下來。他撩起一把長發不停地繞著,再一次確認道,「你真的打算做?」
暮雙有些好笑,「怎麼,到手的生意還想推嗎。」
「再好的藥水也會傷頭發,」jason實事求是道,「你這麼好的發質,可惜了。」
「做吧,」暮雙從鏡子里看了陳曦一眼,「老這麼留著也沒意思。」
第一綹發落地的時候,暮雙閉上了眼楮。這一頭長發已經伴了她二十年,說沒有感情是假的,可是感情並不能掩蓋它沉重又麻煩的事實。她不止一次想剪過,都因為舍不得而保留了。如今她才明白,不是所有的好的都適合自己,比如說陳曦。
心頭像是被調松的弦,一下子就釋然了。老這麼守著一個心不在她身上的男人有什麼意思呢,她明明是該為自己而活的。
自那晚以後,暮雙的心情開朗了許多。撥開了猖狂許久的陰霾,那股無時不在的厚重沉悶的壓迫感幾乎沒了蹤跡。她好幾天沒去alice,一個人窩在陽台上畫畫。純粹的意識流手筆,想到什麼畫什麼,卻都不成形。這段時間陳曦基本沒回來,她也樂得不用和他面對面。
是誰說,周一是最容易發生意外的一天。暮雙發誓,如果她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那天堅守一定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準則,乖乖待在家里,哪兒也不去。
現在想想,那彌漫了一整個早上氤氳大霧,應該是在提醒她此日不宜出門吧。
在一個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她又被綁架了。暮雙蒙著眼楮坐在平穩的車里,郁悶地想,莫非真的該去上柱香了?最近怎麼盡拉仇恨。
不過此次的綁匪倒是十分彬彬有禮,除了請她蒙上雙眼外,並沒有其他的逾矩之舉,一言一行也十分客氣。暮雙想起了請她上車的人,他彎著身,那麼恭謹,卻不帶半點謙卑。能有這麼出色的下屬,這人的老板一定非同常人。
車程很長,下車的時候暮雙腿已經微麻,她依舊蒙著眼,在旁人的攙扶下朝一片黑暗走去。似乎是一段曲折而平坦的路,上過了兩層樓梯,在她重獲光明時,發現自己正立于一間不大的會客室里。
「請稍等片刻,老板馬上就到。」先前那個文質彬彬的男子為她端來了咖啡。
暮雙幾不可見地點點頭,在背對著門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冷硬的木沙發硌得她腰疼,她直了背,低著頭靜默地坐著,仿若在惴惴不安中等待審判的教徒。
門開了,渾厚的男低音屏退眾人,「你們都下去吧。」聲音很醇,如同一支雪茄,如同一杯expresso。
暮雙依舊背對他坐著,她甚至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如願地看到空格的信號。時間停滯了幾秒,直到身後的男聲再次響起,暮雙再也坐不住了。
「好久不見了,我的小暮雙。」
印象里,只有一個人會這麼叫她。那人有著英挺的鼻梁和柔軟的唇,讓她的小手任意觸模,或是貼上她女敕滑的小臉。他會花一整天的時間帶她走遍所有的玫瑰園,他會編好看的花環讓她惡作劇般往他頭上戴,他甚至會垂下手臂雙掌交叉,做她簡易而便攜的秋千。這個人,是給過她十年寵溺,十年守候,十年快樂的那個人。
好久不見,十一年,是真的好久不見了。暮雙啟唇,連眼神里都是抑制不住的顫抖,「我們不該見面的,施昊大哥。」
「為何要如此絕情呢。」施昊苦惱地嘆了一聲,行至暮雙跟前坐下。目光掃過她的臉,眼底殘留的是難掩的濃濃驚艷。他的暮雙果然是國色天香,竟比想象中還要美上三分。想必是隨了伯母吧,那般姿色,失了傳承豈不可惜。
暮雙看著這張輪廓清晰的臉,有一瞬間的失神。眼前的男人已經三十出頭,身材英偉,刀削斧砍的臉上有一雙犀利的眉眼,卻時常隱在淡漠的眼神下。歲月並沒有在他身上留下疤痕,反而平添了閱歷和成熟,卻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清俊少年了。
「怎麼會呢,暮雙今天能坐在這里,不正是多虧了大哥的手下留情嗎。」見到施昊,蒙塵的疑慮頃刻便解開了,是了,除了他,哪里還會有人對她心存憐憫呢。那些唯利是圖的人,怕是巴不得她再也睜不開眼吧。提起舊事,暮雙心里像被強行蛻了一層皮,事隔十年,血腥而瘋狂的場景依舊沒能在腦海中淡去,只要她有勇氣,它們便清晰如昨。「堂上泉下若有知,定會無比感激您。」
施昊有些微怔,他定定看著暮雙,仿佛要用目光在她臉上燒出一個洞來。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暮雙也會用這般疏離的語氣待他。這是他曾放在心尖上來疼愛的人,是他想保護一輩子的人。他伸出手,想要觸一觸那念想了數十載的臉龐,卻被暮雙輕巧地閃過了。施昊苦笑,多久沒有過這樣的感情流露了,身處高位,他的喜怒早已不是自己的喜怒,也只有暮雙又這樣的本事吧,不管她現在什麼模樣,在他心里依舊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