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自主地退後幾步,紅衣美人躲到另一個挺拔英俊的男子身後,那副瑟縮恐懼的模樣,叫人看著都忍不住想要將之摟入懷中細心呵護。
凌夜被紅衣美人的這副模樣逗笑了。那絕美璀璨如同月光一樣飄渺迷離的笑顏,頓時讓在場的人迷了神,呆怔住,移不開眼。
「無痕啊,你這模樣,也怪無忌會叫你花娘娘呢。旁的不知情的人,也只當你是個美嬌娘呢。」凌夜開口,卻依然是逗弄戲謔的言語。
紅衣美人——花無痕听了,一雙大眼立刻霧靄沉沉,都快滴下水來了,擺著一張純淨且無辜的臉,拉了一邊那高俊的男子的衣袖,哭訴道︰「無涯,怎麼連小夜兒也和著欺負我呀,我是不是很討人厭啊?連我最喜歡的小夜兒都不幫我,我真的好傷心呀……無涯,我該怎麼辦?」
還未等那高俊男子——雪無涯開口,那後來出現的四人之中唯一的女性便開口了︰「花娘娘,你若是想被紅燒清蒸呢,就可著勁地勾引我家相公。」
口里說著威脅的言語,那女子娟秀的臉上卻仍是保持著溫婉淺笑的表情。
花無痕卻一下子放開了雪無涯的衣袖,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雪無涯兩米之外,一臉的驚恐看著依舊巧笑嫣然的月,慌張得都有些結巴了︰「別,別別別,月,月兒妹子啊,我,我可是個正經八百,如假包換的男人啊,怎麼會對你家相公做……那啥呢。」
月兒——月無姬輕輕地挽著自家相公的手臂,輕輕地倚在雪無涯的身上,巧笑嫣然︰「誰知道你這妖孽啥時候會荼毒我家相公啊,我才不冒那個險呢。」
花無痕本想要說些什麼,卻讓凌夜淡然的聲音打斷了︰「好了,都別鬧了。」凌夜一開口,那原是嬉笑怒罵鬧在一起的四人便恭謹地看著她,哪里還有恰才那半點不正經的模樣。
「該做些什麼你們都清楚,不需要我再說什麼了吧。」凌夜懶洋洋地半眯了眼,「今天折騰了那麼些事,累死我了。」
那一向學不乖的花無痕又開口了︰「小夜兒,我最擅長推拿了,要不要我給你……」
後面的話,是生生被藤清宇帶著無盡殺氣的眼刀子給斬斷了,然後硬著脖子,撅著嘴,心不甘情不願地咽回肚子里去。
「好了,都回了吧。」慵懶地打了個哈欠,凌夜嬌軟的身子歪靠在藤清宇的身上。聞著他身上淡淡的竹香,臉上露出淺淡的微笑。
柔和的月光灑在凌夜絕美的臉上,灩斂著淡淡的光澤。
墨色的衣裙在晚風中翩躚起舞,裙角那栩栩如生的血色蓮花也在風中搖曳,更添幾分嬌柔和邪肆。
另外四人對視一眼,很快便自原處消失。
「龍狼,那個玉辰熙出現了呢。」凌夜嬌媚如鶯的聲音在藤清宇的身側響起。
藤清宇目光閃爍,卻是低著頭的凌夜所看不到的。
「你說,我該如何再次出現在他面前呢?是以現在這個妖女的身份,還是……」頓了頓,凌夜輕笑出聲,「突然想到,如果讓他知道自己心心念念了十多年的心上人如今變成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他會是什麼表情呢?真的很好奇哦,而且,一定會很精彩。」
冷月如霜,在夜空中暈散開一層銀色的薄幕。
月光靜靜地撒在大地上,為寂靜的夜色增添一絲華光。
星星閃爍,稀稀疏疏,更襯得如水月華飄渺而靜謐。
流陽城,城主府客房內。
房內燃著淡淡的燻香,華貴的裝潢,彰顯著主人家對客人的尊敬。
被那城主知曉了身份的玉辰熙三人自然被那城主敬若上賓,不但直接放了他們,對茗煙樓的事件除了基本的內容以外連問都不問,還將他們接到了自己府中,特意設宴款待。
此刻時已過三更,玉辰熙三人卻沒有絲毫的睡意,坐在屋內,共商謀事。
「辰熙,你今日邀我們去那茗煙樓,是早知道那妖女血蓮會來麼?」穿著一身寶藍色長袍,烏黑的青絲整整齊齊地用一條深藍色發帶束起的宇文啟首先將自己好奇的事問出了口。
「影衛傳來消息,茗煙樓接到了暗夜的閻王帖。我想既然我們恰好就在這流陽城內,不去見識見識傳說中的暗夜豈不浪費?如今看來,這個險倒是值得一冒了。」玉辰熙頓了頓,端起茶杯喝了口城主特意吩咐下人送來的大紅袍,再繼續道︰「據聞這茗煙樓的老鴇李月娘原也是那暗夜中人,只是後來卻因著看不慣血蓮弒弟殺師的行徑,更不服血蓮坐上暗夜冥王之位,故而選擇離開暗夜,自己出來闖蕩。可是那暗夜豈是那麼好離的,執法雷狐很快便對其下了閻王帖要殺之,稱之為清理門戶。只是不知為何,今日竟是那血蓮親至,倒讓我等大開了眼界。」
「興許那血蓮不喜歡別人揭了她的底,性子也是睚眥必報的,便過來親自下手為快了。」宇文啟漫不經心地接口道。
「我倒不這麼認為。」傅欽痕冷淡地開口。
另外兩人回頭看他。
「我倒是覺得,那個血蓮並非真是如傳聞中的那樣十惡不赦,她性情難辨是真,但惡盈滿貫卻是需要追加斟酌。這個血蓮姑娘若真如傳聞中那般邪肆,那恰才我等恐怕已無性命離開茗煙樓了。況且,我倒是知道,那個李月娘,並非什麼好人。」
「這確是真的。」玉辰熙放下茶杯,揚眉淺笑,「那個李月娘逼良為娼,販賣人口,甚至是玩弄人命,什麼壞事未做。這次父皇讓我們來查的這案子,她便是其中的關鍵人物。那血蓮如此做,倒是在為民除害,只是她做得囂張些,讓旁的以正道之士自居的人看不慣罷了。其實說來,這些人倒是不乏心存嫉妒之念,于是便以訛傳訛,便成了血蓮惡名昭彰了。」
宇文啟左右看了看,一臉的不解,「你們兩個,真是對那女子推崇得很,莫不是看到那女子生得一副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的容貌而對她動了心吧?」說著,還一臉的不懷好意。
傅欽痕斜斜地瞥了宇文啟一眼,並不言語。反而是一向優雅慣的玉辰熙瞪他一眼,戲謔地笑著道︰「小啟,你這扮豬吃老虎的習慣,在我們面前就免了吧,小心偷雞不成蝕把米哦。」
宇文啟挑挑眉,恰才純真的樣子立刻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狡黠且吊兒郎當的臉色,「去,你們想笑我長著一副永遠長不大的臉就笑吧,我只當這是我最好的保護色。」
「暗夜的駐地就在你爹的封地內,我想最了解那個血蓮的人,恐怕就是你了。」玉辰熙淺笑著道。
「那血蓮的名字叫做凌夜,這名字也是她自己取的,意為凌駕于暗夜之上,至于她原來的名字,也只有一個代號︰夜。這女子自幼便成為了上一代暗夜之首冥王的弟子,在十六歲之前相當于是她師傅手中的一個傀儡,只要她師傅的命令她便不折不扣地執行。十六歲那年與她的近身護衛,也就是今晚我們所見的那個像冰山一樣的男子,還有她貼身的丫鬟,三人消失了一段時間之後再度出現,不過讓人驚訝的是,她再次出現之後性情大變,由一個性情相對溫和內斂甚至有些靦腆卻殺人不眨眼的女子變得如今這般令人琢磨不透,妖艷邪異,還將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凌夜。而後更是親手殺死了對自己有養育之恩的師傅,坐上了冥王之位。妖女之名,也是十六歲之後才有的。」
宇文啟頓了頓,又道︰「傳聞中說她弒弟殺師,是確有其事。只是我更加好奇的是,為什麼她十六歲之前對自己的師傅言听計從,和那個近身護衛及丫鬟消失一段時間之後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頭青絲變白發不說,還要給自己換一張臉。若不是暗夜之中有我的人,且那個人是我絕對信得過的人,我實在沒有辦法相信一前一後兩個不同模樣的人竟是同一個人。」
「換顏……」玉辰熙略一沉吟,「怕是有什麼打擊也說不定。想要一個女子在十六歲的年紀便一頭青絲換白發,普通的打擊怎可能會讓她如此這般。想必,這個凌姑娘也是個苦命之人。一將功成萬骨枯,她也未必就真願意得了妖女這個名號。」
「這倒不是。」宇文啟抿了抿嘴,才道︰「這個妖女的名號,卻是她刻意為之得來的。」
「哦?你是說,她特意讓人認為她是一個性情陰晴不定的妖女,然後便有了今日這等讓人聞風色變的名聲?」玉辰熙挑挑眉,眼中閃過亮光,「看來,這是她用來掩飾自己的保護色呢。」
「這個女子年紀輕輕的,她的武功卻強得可怕。就她剛才露的那一手,就是尋常所見的武林高手都未必能做到。」
「呵呵,這倒是真的。因為這個凌夜呀,是暗夜歷屆冥王之中,武功最為高強的。」撇撇嘴,宇文啟嬉笑著道︰「所以她才可以年紀輕輕,並且憑著女子之身便穩坐那暗夜的冥王之位,讓各方蠢蠢欲動的勢力不敢妄自動手。那些不自量力的家伙,想要將她從那個位子上扳倒,卻沒有一個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慘遭反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