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染遍蒼穹。
紫芒帝國,金鑾殿前一片腥風血雨,身上染滿點點血跡的女子踏著殘陽而來,她的手中拖著一把染了血的劍,一路走來,劍尖磨在冰冷的石磚路過發出肅殺的錚錚之聲。
「龍——浩——天。」楚清月雙眼盯著前方的金鑾殿,一字一字嘶吼著那個再熟悉不過的名字,只是往昔是溫柔,今天是痛徹心扉。
她不過為這個男人去了一次深淵谷,卻不想,回來時面對的竟是家破人亡,而罪魁禍首竟然就是那個她心心念念的男人,這讓她怎麼面對九泉下的父母家人?
那一聲的嘶喊,是那麼酸楚,卻讓護在金鑾殿周圍的眾侍衛心底直發寒,隨著她的前進而忍不住一步步後退,望著那個仿佛從地獄歸來的女人,心里滿是遲疑。
「廢物。」
隨著一道冷哼聲從金鑾殿內傳出,殿門被人從里面豁然打開,身穿藍色龍袍的年輕帝王,從一眾鐵甲護衛中走了出來,身邊還跟著一個雍容華貴的女子,此時那女子正對那一身狼狽的女子微微笑著,眼中是毫不掩飾挑釁與輕蔑。
柳若雲?
看到年輕帝王身邊的女子,楚清月前進的腳步突然頓住,瞬間明白了什麼,不敢相信的盯著那抹藍色的身影,眼中瘋狂漸消,一聲沙啞的輕笑逸出喉間,那麼淒楚、那麼悲涼。
曾經,這張臉上是溫煦的笑容。
曾經,這雙眼中都是濃濃的寵溺。
曾經,這雙手是那麼溫柔的擁著自己,為自己遮風擋雨。
可如今,那些柔情四溢的誓言還在耳邊,他身邊卻已經換了另一個女人,更可笑的是,這個女人竟是她曾經的閨蜜兼未來大嫂。
「為什麼?」目光掠過那個女子,楚清月忍著滿腔的痛,一聲明明可以氣勢沖天的質問,如今卻只剩苦澀、沙啞。
怪不得,他那麼容易就扳到了楚家,原來竟有同謀。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置楚家于死地?那是她的家人啊,他怎麼下的去手?
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柳若雲被她眼中一閃而逝的嗜殺,驚得心神戰栗,臉上高傲再也維持不住,身子悄悄挪動與身邊的男人靠的更近。
「與若雲無關。」感覺到身邊女子微微瑟縮的身子,龍浩天微一皺眉,伸手將她護在身後,望著台階下的一身狼狽的楚清月,沉聲說道。「要怪,就只能怪楚家鋒芒太過,在這以武為尊的世間,你該知道一個家族聲望一旦高過皇族,那對皇族將會意味著什麼。」
一個家族優秀不要緊,但聲望絕對不能超過上位之人,一旦超過,那麼就會對上位者形成一種震懾,而這是每一個上位者絕不容許發生的事,他,也不例外。
「與她無關?楚家鋒芒太過?」眼楮被他袒護那個女人的動作刺得生疼,但楚清月卻笑了,笑聲是那麼酸楚,心一陣陣的生疼。
若真是無關,他干嘛將那個女人護的那麼緊?
若真是無關?那那個女人今天就該與楚家一起下黃泉,而不是站在他身邊。
楚家為何會鋒芒畢露?還不是因為要助他坐上皇位?
而今,他卻如此顛倒是非。
「功高震主,清月,我是一國之主,不可能讓任何家族的光芒勝過皇族。」望著笑的彷如癲狂的女子,龍浩天的臉色很是難看,說出的話更是格外殘忍。
「卑鄙。」一句話激起楚清月滿腔恨意,手中長劍一動直指那個愛了整整五年的男人。
他可以不愛,但不能利用她的傾心相待。
五年中,她為他出謀劃策,為他奔走戰場,為他說服家人排除一切萬難,擁立他坐上今天的皇位,而如今,他卻翻臉無情,將她的家人趕盡殺絕,這讓她情何以堪?
她手中利劍剛剛一動,眼前卻忽然藍光一閃,緊接著胸口驀然一痛,低頭。只見一把長劍不偏不倚插在她的心房,而那個剛才還在台階上的男人,此時就在她身前,那只曾經擁著她的大手正緊握劍柄,眼中是還未消散的滔天狠戾。
楚清月震驚的望著他眼中決然,不敢相信他竟會出手殺她。
她雖然憤怒,卻不曾想過真的要殺他,而他,卻將這柄兩人的定情之劍,無情的送入她的心髒。
諷刺,真是天大的的諷刺。
心已經痛到麻木,她卻再也出不了聲。
意識漸漸消散,她看到他將劍拔出,那狠戾消散的眸子似乎有些驚慌失措、恐懼,天空旋轉,有什麼跌倒在地的聲音傳來,眼前景色變化,已是仿佛染了血的天空,紅的那麼刺目,已經一滴淚水從她呆滯的眼中悄然滑落。
他在驚慌失措什麼?又在恐懼什麼?
不,她今天只是找他要個公道,而卻他要了她的命,這樣的人,怎麼可能驚慌失措?怎麼可能恐懼?
若可以重來,她絕不會再愛上他。
若可以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