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來了,怎麼不坐一坐呢?」許一說道——
秦小葉忙說︰「不了,家里還有事呢。下次吧。」
秦小葉說了再見快走到門口時,听見後面傳來一聲︰「我叫許一。」
秦小葉停了一下,緩緩回過頭,看到了許一真誠的眼神,小聲說道︰「我叫,秦小葉。」
回去的路上許一這兩個字不停地在腦子里回蕩,秦小葉忽然覺得很開心。
以後每次,當秦小葉有空的時候,她便會經常出現在許一家的飯館里。
她經常坐在左邊靠近窗戶的位置,窗外是清澈的湖泊,陽光射過來的時候,湖面波光粼粼,銀色鋪滿了半個湖泊。
而且這個角度看著許一,他的一顰一笑很清晰的顯現在她的眼楮里。
許一偶爾閑下來的時候,會端過來兩杯橙汁,兩個人像好朋友一樣敘敘舊。
秦小葉記得他說過的最清晰的一句話是小葉,你是我見過的最真實的。
真實是什麼,真實是你跌打滾爬在這個世界上逐漸變成了最貼近生活的樣子。遠離那些不現實的幻想,努力讓自己成熟一點,有能力一點,努力讓自己在困境里活下來,好好地活下去。
讓那些不重視你的人知道,你不需要任何人,你也能得到你想要的東西。讓那些輕視你的人看到,你可以一個人挑起生活的擔子,一個人穿過黎明前的黑暗。
多少黯然的日子里,有了許一的陪伴,才不至于這麼煎熬。
灰暗的時候一抬頭可以看到的一盞燈。
一個無依無靠的人可以抓住的唯一一棵稻草。
青春期伊始情竇初開的時候,遇見許一不知是她的幸還是不幸。
幸的是在我最單純最美好的時刻遇見你,不幸的是美好的時光這麼短暫。太多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在許一不顧一切沖過來救她的時刻,她終于知道原來他也是愛著她的。平常的日子里他像一個哥哥一樣照顧著她,在她遇到危險的時候心甘情願的為她死。
她秦小葉何德何能,值得他對她這麼好。
一直一直她覺得能靜靜的看著他就好了,只要他幸福就好了。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看到周圍一片白色。
我不是死了嗎?這是哪啊?秦小葉覺得頭痛欲裂。
「你可醒了啊,可急死我了。」是姑姑的聲音。
「我這是在哪啊?」秦小葉問。
「醫院,你流血過多剛剛搶救過來。你怎麼回事啊,這麼小就割腕自殺,學什麼不好啊,怎麼就不學好呢?」姑姑氣急敗壞的說。
秦小葉悶悶不做聲,她現在不想說話。
「你說你鬧成這樣,別人都對我和你姑父指指點點的,都說你多可憐,說我們虐待你,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你爹媽都不養你,就我們倆養你,怎麼就養不出個好來。到頭來我們到里外不是人了。」
姑姑唾沫橫飛地罵著,秦小葉只能心酸的咬著嘴唇。
她現在是有苦說不出,許一的死早就掏空了她的心,她早就無力反駁也無心反駁了。
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誰會听听她的感受,誰會多關心她一點。
在病床上修養的這段時間,她一直在無聊的望著窗外的落葉,秋天來了,今年的秋天來得更早了。
她多像那片落葉,離開大樹的庇護,在蕭瑟的秋風里孤苦伶仃。
她想起許一唱的《天使的翅膀》︰
我的愛像天使守護你,若生命只到這里,從此沒有我,我會找個天使替我去愛你……
天使張開翅膀飛走了,他的生命結束了。
會不會有個天使像你一樣好好地來愛我?
看《會有天使替我愛你》小說時,秦小葉發現自己是哭著從頭看到尾的,想念的那種憂傷蔓延在她的體內觸到她心里最脆弱的神經。
那個裴羿像極了許一。
秦小葉每天晚上都在噩夢中醒過來,淚早已濕透了枕頭。
許一在夢里不停地喊著她的名字,她努力的去抓他卻怎麼也抓不到。
在想念許一的點滴里,她更加學會了堅強。
許一回不來了,她知道這是事實。她試著去忘記他,試著擺月兌那個一直糾纏著她的噩夢。她跑到海邊大聲喊過︰「許一,我一定會忘記你的,我一定要忘記你。」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在練習著忘記。
她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她可以再次踫到他。
兩個心里有彼此的人,不管他們之間經歷著什麼,不管離得多遠,只要有一天相見,就再也不會有力量把他們分開。
秦小葉好不太容易又見到他,怎麼舍得放他走。
除非他不喜歡她了,除非他親自趕她走。
放學後,關啟明來接秦小葉時,教室里引來一片議論。有幾個花痴又開始了八卦。
秦小葉並不管周圍人的議論,在一片羨慕聲里走到關啟明身邊。
木峰看到了這一切,心里五味雜陳。
難道是因為他秦小葉才會一直拒絕他的嗎?
等秦小葉回學校後,木峰走到她桌子旁邊,低低又不容否定的說了一聲︰「出來一下。」
秦小葉看到他的臉像寒冰一樣。
「那個人是誰?」木峰問。
「哪個人啊?」秦小葉知道他問的是關啟明,卻故意不答。
「別裝傻,說。」木峰沒心情跟她周旋。
「他是我多年的…老朋友。」秦小葉回答道。
「朋友?是男朋友吧。」木峰沒好氣的問。
秦小葉沒說話,她不想傷害木峰。這些日子以來他是除了熙甜以外她在學校里唯一的朋友。
木峰看到她默認了,一時間心痛和苦澀溢滿了心頭。
「秦小葉,你有男朋友了你怎麼不早說啊?我們這算什麼啊?你把我當什麼了,隨便就可以戲弄,招之即來,揮之則去嗎?啊?你說啊。」木峰幾乎是吼道。
秦小葉看到他這個樣子很難受,但是與其說些安慰的話讓他以後更痛苦,倒不如一下子讓他死了心。
「木峰,我從來沒說過我喜歡你。」
是啊,她從來沒說過她喜歡他,原來在她眼里,他什麼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