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焚城 第二十二章 殺意染劍心

作者 ︰ 愛染

更新時間︰2012-12-07

難民隊伍在燕焚城的示警下,很快發現了羅狷所帶的三百鐵騎,一時間哀聲四起,咒罵修魘國背信者有之,多路狂逃者有之,心如死灰引頸就戮者亦有之。幾個試圖逃跑的居民沒跑幾步,就發現,前方的道路已經被金厥鐵騎阻斷,只得又退回隊伍里。

「他們是想把難民逼回呼雷城,制造混亂借機攻城。好個柳吟光,不但是背信小人,而且是個惡毒小人!」燕焚城再詛咒柳吟光千萬遍也無濟于事,背上騰淵清鳴一聲,已經出現在他手上。深雪曾告誡他現在不可制造殺戮,以免劍心未穩時被殺意感染,對日後發展不利。事到如今,卻也顧不得許多了。

十多日來,燕焚城終于再次握上寶劍,簡單一個握劍式,帶給他久違又截然不同感覺。燕焚城一時間劍意勃發,眼前一片空明,策馬迎上偷襲的三百鐵騎。

「真被這小子說中了。」烏戎興直想罵娘,不過在諸多幫眾面前卻要保持身份,只得看著陳平,眼中的怨念幾乎要化作淚水。

「怎麼辦?」烏戎興問陳平道。

陳平看得前面的景象,一時呆住,默然搖頭不語。就在這時,眾人都看到迎向敵軍的燕焚城。面對如狼似虎的三百鐵騎,一個孤獨背影離他們越來越遠。

烏戎興深吸一口氣,拔出雪亮的大刀,高聲道︰「難道咱們還要靠一個孩子來保護我們不成,雖然武功不如他,但咱們好歹還有幾十來號人!」

陳平聞言,驚訝地看著烏戎興,一向猥瑣怕事的幫主在他眼里陡然變得高大起來。

烏戎興轉身對身後幫眾道︰「那日以為呼雷城將破的時候,咱們不是還有拼死沖殺出去的決心麼。怎麼,現在倒又縮回去了?」烏戎興指著燕焚城道,「連一個孩子都知道要保護手無寸鐵的居民,我們烏衣幫扎根在呼雷城那麼久,難道就這麼看著麼。」

烏衣幫眾听得幫主的聲音,一個個熱血上涌,齊刷刷抽出兵刃。

陳平見狀,也是大聲說道︰「那日我們有殺出重圍的決心,這次也不會退縮。而且為了居民們能安然離去,我們更有理由與他們死戰到底!哪怕是死,也是值得的,咱們什麼時候想過能死得這麼壯烈,這麼像個爺們兒的,這可能是咱們這輩子唯一一次做大事的機會了!」

「說得好!」烏戎興聞言大笑,一掃以往猥瑣神氣,豪氣大發地身先士卒向三百鐵騎沖去,「帶把兒的,都跟過來!陳副幫主住持其余人撤離。」

烏衣幫眾聞言心懷激蕩,一個個激動的仰天長嘯。難民中一些血氣方剛的青年也是不由自主地抄起身邊能當武器的東西,跟著一起沖了過去,烏衣幫眾原本不足五十,沖出去時足有百人之多。陳平留在後方,住持大家撤離,眼神卻不時緊張地看著烏戎興等人。

烏戎興沖上之前,燕焚城已經與敵人首先照面上了。當先一個騎士手持長矛沖來,其身後幾個騎士跟他一起,組成三角隊形,齊齊挺矛沖來。

燕焚城未經歷過戰陣,也知道這個形勢不可與對方硬拼,雖然仗著功力身後可以將他們擊退,但此時與單打獨斗不同,數百精兵足以將他體力消耗干淨。為今之計,只有避實就虛,保存體力才是上策。

燕焚城在兩方撞到一起的瞬間,從馬匹上一躍而起。燕焚城躲過一輪沖擊,腳下的馬匹卻沒這麼幸運。幾只長矛搠在身上,扎出數個血洞,駿馬嘶鳴一聲倒地,接著便被五人騎士小隊踐踏而過。

燕焚城躍起瞬間,早已經計算好方位,落地之處,正是其中一個騎士的馬背之上。那騎士剛從駿馬身上拔出長矛,卻突然眼前一暗,心知不妙,就要對著上方挺矛刺去。可惜有著之前的阻礙,根本來不及舉起長矛,就胸口一痛,摔下馬去。燕焚城一腳將騎士踹下馬匹,更借此化解下落沖力,從容落在馬背。他原本想一劍斬殺對方,可惜還是一時心軟,只是把對方踹了下去。

馬匹發覺換了個主人,變得焦躁起來,一路蹦蹦跳跳,想把燕焚城甩下背去。馬背上突然變得顛簸異常,燕焚城及時抓住韁繩,才穩住身形。就在這時,兩方幾乎同時有兩桿長矛刺來。這乃是五騎並排的一小隊,燕焚城兩旁自然都是敵人。兩旁的騎士在戰友落地時,已經成功收回長矛,並在燕焚城坐在馬上時一矛刺來。

燕焚城不善馬戰,面前躲過,雙手抓住對方長矛,雙臂發力就想將兩人扯下馬去。卻不防對方兩人馬術精湛,且外門功夫不弱,早有準備的他們以出奇穩定的方式依然騎在馬上。燕焚城這一扯,仿佛扯的是兩人兩馬的力道,身旁兩騎被燕焚城只拉得又近了幾分,卻不曾摔下馬去。

五人小隊另外兩人,控制著坐騎放緩速度,這時已經在燕焚城身後。又是兩柄長矛從後方向燕焚城刺去,燕焚城此時還抓著兩桿長矛與身旁兩人僵持著,情勢危險之極。

罷了!燕焚城暗嘆一聲,雙手松開。身邊兩騎卻不領情,幾乎同時撤手長矛。他們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兵,知道收回長矛時間再刺去,時間太過漫長,這時間已經足夠對方反擊。二騎當機立斷,抽出腰間鋼刀,再度向燕焚城砍去。五人已成合圍之勢,燕焚城再無後退的機會。

燕焚城清喝一聲,只見一道劍光閃過。四名騎士仿佛僵住了,一動不動。燕焚城獨自策馬越眾而出。身後四騎士的馬匹似乎不受控制地向周圍散開,馬背顛簸,就看到四個騎士的頭顱幾乎同時從身體上跌落下去,斷頭處噴出沖天血樹。

結果還是殺人了!

燕焚城此時在馬匹上驚魂普定,身後馬蹄聲陣陣,他知道此刻不是心存雜念的時候。調轉馬頭,向著身後眾人再次殺去。

燕焚城沒有發現,在他識海中的那柄劍形虛影,漸漸染上了一絲鮮紅的血色。

迎來的眾多鐵騎見到燕焚城突然從他身旁散去。羅狷得沙天鷗提點已經認出燕焚城身份,劍仙弟子。他不想將騎士消耗在燕焚城身上,自然有人專門對付對方。

「小子,我們又見面了!」沙天鷗發出獰笑,直對燕焚城沖來。

哪只燕焚城不理沙天鷗,直接從馬背跳起,向著最近的一名騎士沖去。那名騎士已然戒備著燕焚城的突襲,長矛激舞,居然擋住燕焚城偷襲一劍。可惜他的速度遠及不上燕焚城,下一劍來不及避開,已然人頭落地。燕焚城躲過死者馬匹,微微喘氣,這樣的從馬背上跳來跳去的技巧驚險無比,稍有不慎就會摔落馬下,被身後眾騎的鐵蹄踏過,必須全神貫注才行。如此需要付出的代價就是心神劇烈消耗,以燕焚城的功力,也不能長久維持。

只稍作休息,燕焚城又向另一騎跳了過去,依葫蘆畫瓢,再斬殺一名騎士。如此,與沙天鷗的距離漸漸拉開。沙天鷗這下立刻明白過來燕焚城的意圖,對方是想避開自己,集中力量消耗騎兵數量。

「殺了他!」沙天鷗第一次被人無視,大怒命令道。羅狷在旁也知道,若不能先把燕焚城殺死,騎士會被無謂地消耗數量,反正以騎士的腳力,難民又能逃多遠,倒不如先把這個未來的隱患除掉。于是點頭命令所有騎士,圍殺燕焚城。

燕焚城一看目的達到,心中卻沒有半分喜悅。因為如此一來,自己的壓力陡增,如何存活下來成了此刻最大的難題。

燕焚城周圍騎士環繞,騎士們相互之間配合早已熟稔,幾乎同時向燕焚城發起攻擊。燕焚城左閃右避,又斬下幾人,自己也不免掛彩,肩膀上,手臂上,已經被長矛劃出血痕。這幾下還是燕焚城反應夠快,才避免對方刺中要害,但也免不了付出流血的代價,相比較之下,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沙天鷗在燕焚城與騎士廝殺之時,已經悄悄靠近。說實話,他本以為燕焚城在這樣的圍殺之下,應該會受更重的傷才對。看到對方只是微微掛彩,沙天鷗暗暗詫異,心想不愧是劍仙弟子,才十幾日不見,功力又有所進展,如此便更留他不得了!

「小子!受死!」沙天鷗策馬沖向燕焚城,兩柄短槍狂風暴雨般刺向對方。燕焚城正在圍困之時,已經頗為艱難,見一大敵殺來,當機立斷,撤馬飛身躍起。燕焚城希望借此,與沙天鷗再次拉開距離,眼看落腳之處正是包圍外圈的一名騎士。那騎士與之前眾人反應如出一轍,挺矛便刺。燕焚城躍起過于倉促,落點並未掌握好,眼看正是直直撞向對方矛頭。燕焚城暗自咬牙,一手抓住矛頭,借力翻身一劍再度斬去一名騎士頭顱。只是這次卻無法成功奪取馬匹,只能落在地上。

幸好這已經是包圍圈外圍,燕焚城頭也不回向與難民相背的方向逃去,左手之前被矛頭割得鮮血淋灕卻也顧不上了。

燕焚城即使輕功再厲害,現在也只是後天之境,連練氣大成都沒到。論腳力,燕焚城雙腳遠及不上耐力悠長的戰馬。只拉開距離不到十個呼吸,眾騎士已經策馬趕上,眼看就要再成合圍之勢。

就听一聲大喝,「燕兄弟,我們來了!」好在這時,烏戎興已經帶著身後百多十號人趕到。

羅狷看著渾然沒把這一百多人當回事,只輕描淡寫一句道︰「殺了他們。」

騎士中分出一百騎,直沖向烏戎興等人。要知道騎士對步兵有著先天的優勢,羅狷分出一百騎對付他們,著實已經高看烏戎興了,他只是想早點解決這些人,好能集中力量對付燕焚城而已。

金厥軍一百騎只一輪沖擊,烏戎興這方立刻死傷無數,沖撞的悶響,慘叫之聲不絕于耳。

烏戎興剛避過一輪沖擊,心中驚恐異常,軍隊之威,果然不是自己這種人能輕易與之對敵的。回過頭,那一百騎已經調轉馬頭,正要發起第二輪沖擊。

金邊黑色盔甲,高大的馬匹,看在烏戎興眼中,好似來自地獄的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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