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焚城 第四十六章 千鋒所向

作者 ︰ 愛染

更新時間︰2012-12-30

「天行劍」直面聶海心而來,身為目標的他面沉如水,臉上突然露出自信笑容。聶海心身形展開,幻成兩個身影,劍勢亦分作兩股向赤虎牢包抄而來。

聶海心這招名叫「定海分波」,一招又可拆分為「定海」、「風波」兩式。之前直撲赤虎牢,劍勢交織,層層相疊最終凝成一股,是為「定海」。只是「定海」尚未運轉完備,就被「天行劍」破去攻勢,于是聶海心當機立斷將「定海」轉為「分波」。「分波」乃是將身法提高至極致,從而產生一虛一實兩個身影,劍勢亦真真假假分成兩股。「定海」以威力見長,「分波」以擾敵為先,兩式可分可和,實為一體。憑借高速移動,聶海心成功避開「天行劍」,並向赤虎牢展開逆襲。

赤虎牢見聶海心分為兩個,開始一錯愕,還以為這年輕人已經練成分身化念的功夫呢。分身化念的功夫,據赤虎牢所知,似乎只有剎那魔宗大宗主柳吟光可以從容施展。

聶海心使出「分波」一式,眨眼間已經殺到赤虎牢身前,風聲烈烈隱隱听到有尖銳鳴聲。赤虎牢側耳傾听,心下了然,也不遲疑,雙掌平展如刀,分別向兩道身影斬去。掌緣真氣凝聚更有光芒閃現,好似寶刀刃面泛出的鋒利寒芒,正是《一氣化百兵》的「橫眉刀」悍然擊出。

聶海心暗想︰「還不中計!」眼看就要與「橫眉刀」對上,誰知劍勢再變,重新匯聚成一股。層層劍光交疊,瞬間蓄勢已足,劍光化繁為簡凝成一股刺向赤虎牢。至此「定海分波」一式才算是完整使出。

赤虎牢嘿笑一聲,電光火石間居然雙掌合並,兩道「橫眉刀」也是合二為一與「定海分波」正面對上。

陸俊升見狀大驚,暗道,這赤虎牢了果然不愧是後天絕頂的人物!

要知道,練武者對敵時,招式變換時都會有極細微的空檔期,這期間若被人襲擊根本無從防御,當然這個空檔期時間極短,輕易根本無從捕捉,且對戰中人只會在合適的時機再圖變招,這就使得靠捕捉空檔破敵的難度再次提高。

陸俊升身為御龍閣弟子深諳《伏波劍法》,這招「定海分波」卻是一招依靠空檔期破敵的奇招。「定海」、「分波」本是一招,相互轉變圓融無暇,同一境界的人若被「分波」迷惑出手,根本來不及變招防御真正的殺招「定海」。聶海心還匠心獨運,在「分波」之前多加了一重「定海」的變化,越發使敵人始料不及。

只是在場眾人沒想到的是,赤虎牢居然能及時反應過來,並且不是防御,而是寸步不讓地與聶海心正面對拼。

只听一聲尖銳金鐵交鳴之聲,一股無形波動四面席卷,周圍樹木搖晃不止,灑下無邊落葉,地面微微顫動,悲風呼號,聲勢驚人。兩大煉氣巔峰高手的正面硬拼豈是兒戲,站在石階上三代弟子紛紛被無形波動逼得頻頻後退。直到退到陸俊升身後,眾人才感到風平浪靜,紛紛贊嘆陸師叔功力深厚。

陸俊升听身後三代弟子贊美,臉上殊無喜色。

場中兩人已然分開,周圍動蕩漸漸止息。赤虎牢面泛紅光,看上去神原氣足,虹光沖霄的異象漸漸收斂。聶海心站立地面,神色呆滯,片刻上前一步,露出原地兩枚入地三寸的腳印。聶海心稽首恭敬道︰「前輩不愧是鐵血門第一戰將,晚輩輸得心服口服。」說完,聶海心頭也不回走上石階。

赤虎牢剛想說話,一個身影閃至聶海心身側道︰「讓本師叔助你料理傷勢。」說話之人正是陸俊升。聶海心得陸俊升渡入真氣,眉頭皺起,「哇」的一聲吐出一口淤血。眾人見聶海心臉色突然煞白,旋即由轉為紅潤。赤虎牢見狀,放下心來。

旁邊一位面孔圓潤的三代弟子連聲道︰「你敢傷了我們御龍閣的大師兄,你你……」

聶海心沉聲道︰「高鴻,不可造次!」

那叫高鴻的圓臉弟子听得大師兄教誨,收聲低頭,暗地里直撇嘴。

聶海心得陸俊升相助之後,運轉真氣游走體內視察,發覺內傷已無大礙,于是再度開口道︰「比武切磋,有所誤傷不過是尋常事,何況赤前輩剛才已經對我手下留情,你等不可對前輩不敬。」

得知對方剛才還留有余地,周圍三代弟子終于放下戒心,可是見到自己大師兄被人打敗,心里總不是個滋味。

陸俊升掃視周圍一眼,對赤虎牢道︰「赤兄,咱們來走兩招如何?」

赤虎牢無條件歡迎。

陸俊升身形縱起,整個人如風中落葉,輕飄飄落在赤虎牢面前。十幾個三代弟子眼楮一眨不眨,視線全都擊中在陸俊升身上,有的甚至暗暗捏著拳頭,似乎門派榮辱只在此一舉。感受到身後目光,陸俊升嘴角露出笑意。

赤虎牢凝視陸俊升,只感到對方功力深厚,只怕比自己還要高出不少。當然,只道這些只會讓他更加興奮,赤虎牢迫不及待道了一聲,「請。」

陸俊升道︰「赤兄是在笑話在下了,還是您先請吧。」

赤虎牢立刻明了。

果然如此,對方必定已經進入先天境界,這次對決,一定會很有意思。

赤虎牢這樣想著,心中已經欣喜若狂,《長虹震天訣》再度運轉,一道虹光沖天而起,在青天白日之下清晰可見。

對方已經看過他與聶海心的戰斗,出手試探已經沒有意義。所以赤虎牢剛一出手,便是《一氣化百兵》。同樣一擊「天行劍」比之前更加鋒芒畢露,氣劍夾帶破空之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急速刺向陸俊升。

陸俊升背後浮現一條碩大銀蛇,昂首吐信,蛇眼瞳孔豎成一道,散發著陰狠狡詐的殺意。這是陸俊升的銀蛇劍意,光一看便知道對方劍法必然詭異多變,極難對付。陸俊升長劍揚起,劍光盤繞成圈,直向氣劍絞殺過去,道道劍影犬牙交錯,仿佛巨蟒張開血盆大口,一下將氣劍吞噬。于此同時,陸俊升背後銀蟒劍意亦是身軀盤繞,伸長脖頸,大口張開露出一對鋒利毒牙,仿佛靠得近些都能嗅到陣陣腥風。劍意練到陸俊升這個境界,已經能根據陸俊升的出招和意圖出現變化,端的是活靈活現,栩栩如生,仿佛隨時都會降臨到現實世界一般。

赤虎牢趨步上前,雙手並指如劍,兩道氣劍順著手指延伸出三尺來長,仿佛是長在手上的劍。雙劍疾舞,沖入陸俊升劍勢之中,彈指之間,滿目劍光交錯,看得人眼花繚亂,分不清哪道劍光是誰發出。于此同時,盤繞劍光突然一震,一道氣劍月兌困而出,再度刺向陸俊升。

陸俊升眼楮微微眯起,身後銀蛇劍意軀體舒展開來,蜿蜒曲折,蓄勢待發。直到氣劍離身前一尺有余,陸俊升長劍驀地甩了過去,劍光被拖成條條弧線,仿佛陸俊升手上的不是劍,而是一條皮鞭,又或是一條銀蛇。條條劍光蜿蜒扭轉,抽打在氣劍之上,不消片刻便將氣劍擊潰。恰逢此時,赤虎牢雙手氣劍也破開重重劍勢,殺將過來。

兩人三劍激斗在一塊,劍光閃爍耀眼,金鐵交鳴之聲此起彼伏。一個雙劍剛直鋒利,所向披靡;一個劍光如蛇,詭異多變,刁鑽毒辣,其身後更是銀蛇狂舞,氣焰滔天。

陸俊升大喝一聲︰「破!」手上劍光突然向前突進,一往無前,追敵千里。赤虎牢在這間不容發之時翻身後退,手上氣劍同時崩散湮滅。

劍光窮追不舍,看到赤虎牢身在半空,紛紛打著弧度向上揚起,仿佛無數看見食物的毒蛇,躍躍欲試。

赤虎牢臉色不變,一手握拳如錘,一手橫掌如刀,真氣盤繞雙臂,兩柄兵器形象在虛空浮現。巨靈錘,橫眉刀!

赤虎牢身形將落之時,一錘砸下,劍勢被巨靈錘蕩開,一時近身不得。舉錘及地,破地之聲沉悶如雷,聲傳百里。劍勢再度涌上之時,刀光顯現,橫掠一擊,鋒芒逼人,破入劍光之中,劍光翻騰絞碎刀芒,卻也被其阻礙得一瞬。

借的這短暫一瞬,赤虎牢才能憑借地面站定,堪堪力保不失。

陸俊升劍勢延綿不絕,好似沒有盡頭,劍光仿佛都已經扭曲變形,各自蜿蜒扭動,再沒有一道是筆直的。赤虎牢才退的三步,陸俊升劍光威勢越見高漲,劍光層層堆疊,覆蓋赤虎牢整片視線,卻沒有急著攻來,似乎正是猛招前奏。

「赤兄來看看我這招千蛇萬殛威力如何。」劍光之後,陸俊升聲音響起。

赤虎牢笑答︰「赤某必當舍命陪君子!」赤虎牢雙臂一振,無數兵器形象在真氣之中顯露,各自飛舞,卻有模糊不清,頭頂虹光顯現出猩紅色澤。

赤虎牢朗聲道︰「陸兄自創《銀蛇劍》果然不同凡響!這招千鋒所向,乃是赤某久經殺場悟出。在下愚鈍,不若陸兄大才,謹以此招,聊表敬意。」

陸俊升道︰「赤兄言重了。」

兩人說話彬彬有禮,手上卻不含糊,交手已經到了關鍵時刻,稍不留意便是險象環生,更有性命之憂。

陸俊升剛說完話,背後銀蛇舞動突然變得緩慢,只是一雙蛇眼緊盯對手,與之相反的是,千萬絢爛銀光如狂風暴雨,又仿佛如扭曲的蛇雨,剎那間將赤虎牢淹沒,就連那道虹光也一同掩蓋。

劍光之中听到一聲暴喝,無數兵器形象的氣勁、鋒芒從綿密劍網中沖出。劍光覆蓋之中,各種聲響不絕于耳,有的爆裂如驚雷,有的清脆如碎玉,有的更如黃鐘大呂延綿不絕,如此種種不一而足。唯一相同的是,每到聲音響起,陸俊升的眉頭就會皺起一分。

銀蛇劍雨漸漸變得疏漏起來,一道虹光再次沖天飆出,一個健碩身影在劍雨之中若隱若現。此時陸俊升的眉心已經被擰出一道深痕,手上催動劍光越發急促,另一只手更並指如劍,之間點點匯聚真氣,蓄勢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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