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1-01
這兩天趙德言的日子過得並不太好。按理說,從鬼門一幫門徒中能夠月兌穎而出,並且當上等活獄判官的職位已經值得很多人艷羨了。判官分正副二職,權利相當,陰帥不在時代理陰帥監察各大分舵,同時掌管刑獄,且還有幾個獸僕供其差遣。那些個分舵的陰差鬼使都在其眼皮子底下,哪個不是削尖了腦袋來討好。趙德言身為等活獄正判官,更比那副判官顧順吉要吃香的多。
人都以為鬼門判官從事文職,不用打生打死便可以有人巴結,當真是個輕松的肥差。可又有誰知道判官的苦哦。七大獄看上去是由判官管理,實際上相當于十大陰帥的哨所一般,判官只是代為打理。十大陰帥一到,這些判官的身份可就跟那些個獸僕沒什麼差別了,端茶送水,忙前忙後,還要點頭哈腰,曲意逢迎,務必得把陰帥大人們伺候舒服了。
那些個陰帥可都不是善茬,一個個脾氣古怪,甚至還有各種不良嗜好,極難伺候。前段時間來了個叫石袞的陰帥,硬是帶著等活獄一幫子人跑遍全城掏鳥窩,趙德言的老腰都快跑斷了。
陰帥只比判官大個半級,且兩者還有相互監督的職權,按理說判官應該不是那麼懼怕陰帥才對。要知道,十大陰帥可是從鬼門之中選拔出來的精英,清一色二十歲之前就能到達練氣大成的人物,日後前途不可限量,最起碼人家現在就比判官實力要高了。二十歲前到達練氣大成,以後有很大的機會能再進一步。趙德言就不同了,三十多歲了才練氣小成,再往練氣大成沒有瓶頸,可又哪有那麼容易。溫養氣脈,儲存真氣要下靜功,可單這一點對一些人來說就已經很難辦到了。且需時時勤練不輟,否則實力不升反降。趙德言練了這麼久,依舊是在練氣小成打轉而已。在鬼門當中,拳頭才是硬道理。相互監督?算了吧,萬一被哪個陰帥記恨到了,下輩子都別想安生。
這兩天趙德言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還不是因為來了兩個陰帥,鬼王巫九首和鳥嘴宓龍陽。鬼王性情暴躁,每次服侍在旁都讓人心驚肉跳,還好最近一直在閉關,倒讓趙德言松了口氣。而另一位陰帥鳥嘴宓龍陽呢?這人也是個難伺候的主,每次來的時候都會去地下刑獄,以虐待犯人為樂。要是最近沒什麼新鮮貨色了,他便隨手拎走一個獸僕,將其虐待致死。雖然說獸僕是奴籍,算不上人,可這也是一筆損失啊。趙德言不敢阻攔,萬一宓龍陽瞄上自己怎麼辦。
這些都還不算什麼,除了這兩位陰帥,等活獄更來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鬼門大管家,一人之下尤忘禪。陰帥以上的人物各鎮一城,都有自己的府邸,平常絕少在七大獄出現。這位尤大管家一來,著實讓趙德言驚恐莫名。開始他還以為是自己貪污玄谷城分舵那三十兩銀子的事被捅出去了呢。可這尤大管家來了以後,也沒吩咐下什麼,只是等待鬼王巫九首的到來。巫九首來了以後,尤大總管打了他一掌又走了。
這些個高人行事,著實讓趙德言琢磨不透。
前方跑來一人,趙德言看出是等活獄的副判官顧順吉。趙德言打心眼里看不起此人,自己好歹是陰差出身,文試武試一關一關闖過來,才有了這個判官職位。顧順吉是什麼人?好像是哪位閻羅大人的遠房親戚,武功平平,在家族里也不受待見,就跑到這里來混日子了。
顧順吉慌慌張張跑到趙德言身邊道︰「趙判官,不好啦!」
「什麼不好了?」趙德言撇著眉問。
顧順吉說︰「我剛才經過鬼王大人的房間,不知道鬼王大人在干什麼,里面轟隆隆的,聲音好像下雨之前的悶雷一樣,听的人心里堵得慌。我看那門窗,都跟著雷聲在不停地抖動。」
「有什麼大不了的,大驚小怪……」趙德言嗤笑一聲,突然停住,盯著顧順吉道︰「你說什麼?悶雷?難道是……」
趙德言仔細听去,這才隱隱听到鬼王居住的地方正傳來異響,當即說道︰「走!看看去。」
顧順吉點頭,跟在趙德言後面。趙德言腳步急促,心中興奮莫名,想道︰「這情形難得一見啊!一定是傳說中的那個……」
「虎豹雷音?」奸細沙啞的聲音在旁響起,一個人影直接從兩人身旁掠過,早他們一步往巫九首住所奔去。顧順吉被那人影嚇了一跳,還好有趙德言接著才沒摔下去。趙德言自然知道那跑去的人影是誰,正是從地下刑獄沖出來的鳥嘴宓龍陽。趙德言不得不佩服對方的耳力,在地下都能將地面的情形听得一清二楚。
三人趕到巫九首房間門口,只听里面龍吟虎嘯更夾帶重重悶雷聲響,一波接著一波,敲打著三人的心髒。
「果然是虎豹雷音!鬼王要在今天突破到煉氣巔峰之境麼!」宓龍陽低聲道。
他走到窗前,舌忝了舌忝手指,想在窗戶中戳個洞。難得可以親眼見到別人突破境界,這對宓龍陽來說大有裨益,雖然他離煉氣巔峰還有不少的距離。宓龍陽手指停在半空,良久,還是垂了下去。算了,宓龍陽可不敢讓被巫九首發現自己偷窺他。巫九首即將成為練氣巔峰境界的高手,又有鬼帝義子的身份,以後自己小心奉承還來不及呢。宓龍陽不敢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放過眼前的好處可不是我的風格。
宓龍陽心有不甘,訓斥身後兩位判官道︰「你們退後!」
趙德言連連點頭,拖著顧順吉往後退了老遠。
宓龍陽點點頭,面對房門靜坐下去。看不到你突破境界,老子憑感官去感應總可以的吧。雖然效果沒直接看到直接,也聊勝于無了。宓龍陽閉上雙眼,平復心情,進入前所未有的寧靜狀態。
顧順吉看著奇怪,想要發問。還好趙德言及時捂住他的嘴,又瞪其一眼,示意其不要出聲。好歹顧順吉心領神會,安靜了下來。趙德言這才松了口氣,擦去額前冷汗,暗罵道,「不知死活,這時候出聲打擾兩位大人,豈不是連我都要被連累。」
也不知過了多久,屋內聲響悄然止息。
突然室內傳來炸響,門窗同時向外迸飛出去,窗門洞開,狂風四溢,吹得室外院中一片狼藉。幸好兩判官站得遠,兩人眼睜睜看著一扇窗戶直接扎在腳下地面,同時暗呼一聲僥幸。這是就听到室內傳來一陣志得意滿的笑聲。
「終于讓我突破到煉氣巔峰的境界了!」巫九首大笑,踏著摔在地面上的門板走出。
兩位判官看得直瞪眼,似乎要說些什麼。
巫九首看到兩位判官神色奇怪,挑眉道︰「你們不來祝賀我突破到練氣巔峰境界麼?」
兩位判官一驚,齊齊大聲道︰「恭喜鬼王大人突破境界!」
趙德言還加了一句,諂媚說道︰「小的這就去安排宴席,慶祝大人晉升煉氣巔峰之境。」
巫九首滿意地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問道︰「你看到鳥嘴宓龍陽了麼?老子突破境界,這小子居然只顧享樂,也不來道賀?」
顧順吉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看了看巫九首身後,最後是低下頭去。
「我……我在……這里……」說話聲沙啞沉重,音調更帶著奇怪的轉折。
背後突然傳來詭異的說話聲,巫九首暗暗一驚,連忙轉身。他晉升到煉氣巔峰,感知能力只會更上一層樓,居然沒有發現身後有人。當即喝道︰「什麼人!給老子滾出來。」巫九首已然轉身,卻看不到有人,難道那人的功夫已經高到讓人看不清行蹤的地步了麼!巫九首心中已經有些惶恐。
「我……在……在這里……」隨著說話聲再次響起,門板輕響居然立了起來。
巫九首凝神戒備,如臨大敵。
「啪!」門板摔落,露出一個身形細瘦,尖嘴猴腮的人來,不是之前坐在門前的宓龍陽是誰?只見宓龍陽灰頭土臉,額頭,眼角還有擦傷的血痕,他捂著鼻子,下巴卻有鮮紅液體滴落。
「宓龍陽!你在這里做什麼?」巫九首道。
「這……說來話長……」宓龍陽捂著鼻子,說話聲依然沙啞又沉悶。
巫九首看向身後兩判官,後者頭要得跟撥浪鼓似的,意思是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宓龍陽重重喘了口氣,也不知道是嘆氣還是什麼,只捂著臉道︰「在這里先祝鬼王晉升境界,兄弟現在還有點事,過兩天定當給鬼王大人好好慶祝一番。」
說著轉身便跑,一下子就沒影兒了。
巫九首一頭霧水,卻看見一名獸僕悄悄跑來,遞給趙德言一封信。
趙德言看了一眼,對巫九首道︰「鬼王大人,您的信件。」
「我認識的都是一幫粗人,哪個朋友會在這時候給我送信?」巫九首接過信,只覺得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
「他說他是您的好朋友,特別趕在今天來向您祝賀的。」趙德言復數之前獸僕的話道。
「哦?」巫九首嘿然一笑,拆開信封。字跡珠圓玉潤,又有鸞飄鳳泊的瀟灑飄逸。巫九首先贊了聲好字,這才認真看去。
只見信上寫到︰鬼王吾友,多日不見如隔三秋矣。吾知汝今日行將突破境界,別無長物,只得修書一封,以此恭賀,聊表寸心。此亦未嘗無古人千里送鵝毛之意也,書信雖輕,仁義深重。還望鬼王吾友笑納……
巫九首看了一半,笑道︰「誰這麼文縐縐的。」嘴上雖這麼說,巫九首其實喜不自勝,當即把下半段念了下去。
「此番書信,恭賀吾友是其一也。二來,吾此番遠行,乃有求于吾友。吾友雅量,借敝寺天部戰甲把玩,為時久矣。吾不才,趁今日之喜,厚顏討回。」
巫九首一驚,臉色變了變,繼續念道︰「若吾友見得此信,須知天部戰甲已在吾之囊中矣。——好朋友佛盜玉佛兒。」
巫九首大怒,一腳沖回房間,一陣翻箱倒櫃,只見一個箱子鎖頭裂開,其中空空如也。
宓龍陽捂著滿臉傷痛坐在房中,突然听到門外傳來淒厲咆哮。
「玉佛兒!老子若不殺你,誓不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