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1-10
天下武功境界種類繁多,大抵月兌不開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返虛,煉虛合道這幾個階段。由此又分為後天與先天兩個大境界,化神之前皆稱之為後天之境,等到化神乃至以後稱為先天境界。
「欲成先天,難于上青天。」符破川對烏戎興道︰「先天之境乃是武者修行道路的第一道大難關,什麼煉氣巔峰、虎豹雷音與之相比,小巫見大巫。後天之境的一切,都只是為先天境界打下基礎。突破煉氣巔峰時的虎豹雷音,有類似突破先天境界的體驗,所以虎豹雷音又被稱之為‘小雷劫’,其強度與危險程度遠遜于真正突破先天境界。」
「天下武學,只有能助武者突破到先天之境的,才會被稱之為上乘武學典籍。大多上乘武學典籍都是遵循仙道的修煉方法,練體養氣,練氣養神,所以後天最後的境界才會被稱之為後天巔峰。」
符破川將這些娓娓道來,烏戎興听得入神,嘆道︰「原來如此。」
「所以,世人總以為練氣強于練體,內家強于外家。其實這兩者緊密相連,不可分割,哪有孰強孰弱之說。」符破川冷笑一聲,繼續道︰「我的師承卻非剎那魔宗,而是魔道分支,地處在高辛王朝的魔極宮。」
「魔極宮?」烏戎興似乎沒听說過。
「我只是為了尋找突破境界的機緣,才前往魔道源頭剎那魔宗,在那里結識了羅狷,並成為了十八魔將之一。」說道這里,符破川波瀾不驚的臉上露出一絲緬懷的神色。
當年剎那魔宗崛起,橫掃修魘國其他門派,使得修魘國內獨尊魔道,剎那魔宗在國中地位極高,大宗主身兼國師之位,再進一步恐怕就是挾天子以令諸侯了。只是剎那魔宗對政事似乎沒什麼興趣,這才讓使得剎那魔宗與修魘國皇室相安無事。魔道之強勢霸道,由此可見一斑。這魔極宮雖說帶個「魔」字,行事卻極為低調隱秘,別說烏戎興,就算是一些走遍江湖的游俠也未必听說過魔極宮。
「剎那魔宗?十八魔將?等等……你是……」烏戎興突然想起什麼,神色變得有些慌亂。燕焚城那小子不是要和人決戰麼,那個人就是剎那魔宗符破川,據說背了個巨盾,他的盾呢?
看著烏戎興的表現,符破川只是笑道︰「沒錯,我就是那個與劍仙弟子決斗的人。剎那魔宗十八魔將,盾魔符破川。」
烏戎興見對方表明身份,原本的緊張感居然消失了,反倒是松了口氣。之前他對符破川的身份也有所猜測,只是他听說符破川的最大特征就是背了個巨盾,而烏戎興與符破川相見的時候都沒有巨盾在旁,也就沒往這邊深想下去。反正兩人相安無事,沒有起什麼沖突,在烏戎興心里,他也不過是個神秘的過客而已。
符破川淡淡問道︰「你還想學麼?」
烏戎興心念電轉,心一橫道︰「學!為什麼不學!」若不抓住眼前這個機會,以後還憑什麼報仇。
符破川點點頭,繼續道︰「所以,仙道講練氣突破先天,練體只是練氣的過度過程,甚至有些法門是越過練體直接練氣。我們魔極宮則要以練體突破先天,這《崔巍萬壑勁》便是由此而來。在先天之前,《崔巍萬壑勁》共分為外壯、明勁、暗勁、化勁這四個級別。練氣者明勁練到生出氣感就轉而練真氣,其實真正明勁練到家了可與練氣小成境界威力相當,暗勁對應練氣大成,化勁對應煉氣巔峰。」
符破川一拳擊在地面,青石地磚的落拳之處遍布密密麻麻的裂痕,山風吹過,盡數化成粉末。烏戎興看得直瞪眼。
符破川道︰「這便是暗勁。《崔巍萬壑勁》外練銅皮鐵骨,不以真氣貫穿經脈,靠練體帶動經脈壯大。也並未完全不練氣,而是體內含一口真氣,關鍵時刻,以心力將真氣催發成暗勁傷人。暗勁乃是真氣集中在一點爆發的產物,真氣一旦集中在一點,威力遠比尋常來得強大,即使對方有護體真氣也無法防御暗勁,就如棉絮無法抵擋鋼針的道理一般。」
烏戎興听得心馳神往,不禁問道︰「練體是否就強過練氣?」
符破川想了想,答道︰「沒有最強的武學,只有更強的人。」說話間無意看到一輪鮮紅的夕陽,溫暖略顯暗淡的光芒垂照世間。山下視野一片開闊,深色的樹林被夕陽鍍上一層橘黃,由近及遠漸漸單薄。風景雖好,終究不過是英華遲暮。符破川緩緩嘆了一口氣,興味索然地站起身,走回偏殿,道︰「你回去吧,明日傳授你《崔巍萬壑勁》的法門。」
烏戎興看著符破川進入偏殿,對其背影遙遙一拜,轉身走了。夕陽尚未落山,烏戎興的影子被拉成長長一條,拖在身後緩緩消失在離憂寺中。
符破川看著偏殿內的巨盾,喃喃道︰「你將我們比作刀與盾,你是刀,我是盾。若刀已經折斷,那盾的存在還有意義麼?」
接連幾日,沒有什麼大事發生,參與決戰的兩人,都在忙著各自的事情。
時光匆匆過去,日升月落,枯燥又乏味地輪回。城中居民可不這樣想,每過一天,都離上元燈節更近一天。一年之初最美的節日就要到來,這份期待一直延續著三涂城喜悅的氣氛。
因節日變得清靜的演武場一片開闊,陳平閑來無事,站在演武場中。看他眼楮似乎看向場外牆壁,心神卻飄到遠方。身後有腳步聲傳來,陳平耳廓微微顫動一下,收斂心神,轉過身對來人躬身一揖。
來人慈眉善目,須發花白,飽經歲月的面孔也因節日浮起一絲紅潤。來人正是雲家家主,雲寄希。管家雲全跟在身後,面容和善。雲寄希走到陳平身邊,臉上帶著慈祥笑意,問道︰「回到雲家已經有一段時日,還住的習慣麼。」
陳平不說話,只是微微點頭。
雲寄希嘆氣道︰「錦娘已經回到尤大總管府中。雲家最對不起的人,除了你以外,就是那個孩子了。」
陳平一驚,道︰「陳平深知家族維持的艱辛,對離憂寺一事毫無怨言。」
雲寄希道︰「我說的不是那個。」
陳平不說話,眼神卻微微低下。
雲寄希道︰「那是五年前吧,我那大兒子雲霆還年輕,仗著自己有點武功到處惹是生非,不小心打傷嚴家獨子嚴少辰,被你看見。那時嚴家人要問雲霆姓名,被你以自己的名字頂替過去。事後那嚴少辰糾集一批亡命之徒,將你引誘至城外想要偷襲。幸好老天保佑,讓你殺出重圍,更冒險擊殺了嚴少辰。嚴家只有嚴少辰真正見過雲霆,如此沒有了人證,雲霆躲過一劫,也讓雲家免去其他家族聯合生事的借口,事情就這麼結束了。只是苦了你,一直流亡在外……」
陳平低著頭,看不出表情。雲全在一旁听得心酸,微微搖頭。
雲寄希抓著陳平的手臂,笑道︰「老天還算眷顧我這老頭子,在我進棺材之前還能見到你一眼。」
陳平抬頭,眼眶微微濕潤,道︰「陳平只是個外姓子弟,不值得您這般掛念。」
「什麼外姓內姓,你難道不是雲家的人麼。」雲寄希皺眉,臉上不悅。
陳平誠惶誠恐,欲言又止。
雲寄希擺擺手道︰「無論你怎麼說,老朽我也是將你當做自己的孩子看待。等你到練氣巔峰之後,便由你執掌十方夜雨!」
「十方夜雨?可是祖訓……」陳平一驚,月兌口而出。
雲寄希打斷道︰「什麼非雲姓不可執掌十方夜雨的祖訓早已過時了,現在雲家人才凋零,只有你最有武學天賦。依我看,只怕過不了多久,你就能達到雲家先祖當年的境界,帶領雲家恢復往日的榮光。你對雲家的忠心,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當初若不是你付出犧牲,消弭了雲家的災難,只怕十方夜雨也是別人手上的東西。區區一個十方夜雨,怎麼能還得清雲家欠你的恩情。」
「陳平定當為雲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陳平兩腿彎曲,跪在雲寄希面。演武場的地面質地堅實,幾滴透明的液體滴在上面,滲出深色的痕跡。
冬季的寒風刮過,沿途樹木瑟瑟發抖,發出沙沙碎響,仿佛在細語著過往的無盡故事。
三涂城的另一頭,陸仁賈家中,小院里依然空蕩蕩的。臥房里不時傳來陣陣哀嚎,驚擾了院中麻雀,那聲音撕心裂肺,仿佛惡鬼的咆哮。麻雀沖天而起,仿佛要帶著這哀嚎之聲,傳遍整個三涂城。
山腳樹林,小木屋前。
白面灰衣的男子看著燕焚城,問道︰「你真要這麼做?」
「不試一下怎麼知道。」燕焚城滿頭汗水,周身更是包裹著一層白氣冉冉上升。在他身前,大片枯樹倒在地上,只留下半截樹干根根突起在地面之上。看那樹干斷口整齊,仿佛是被什麼鋒利的事物切斷。
燕焚城緩緩將劍平舉胸前,眼瞼下垂,似乎在默運內功口訣。
男子又看了一會,道︰「若你能活下來,我再來找你。」說罷,飄然而去。
燕焚城不看男子,身形不動,只是緩緩一劍點出,一道風聲驟起,身前樹木迎風斷為兩截,斷口整齊。一劍擊出之後,燕焚城保持著原來的姿勢,身上的白氣霎時間又濃了幾分。情形古怪異常,卻不知道他練的到底是什麼。
看了一眼斷開的樹木,燕焚城喃喃道︰「還差得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