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焚城 第九十四章 獨善其身

作者 ︰ 愛染

更新時間︰2013-02-16

燕焚城一見這狀況,不禁道︰「李兄這是何故?在下不過仰慕鐵血門之名才出手相助,男兒膝下有黃金,我如何當得如此大禮!」

說著,燕焚城便要去扶李順章起來,卻听對方道︰「敢問這位兄弟可是燕焚城?」

居然被對方一眼瞧破,燕焚城不由得愣住,問道︰「你如何知道?」

李順章道︰「在下之前在拂景茶樓時,為方便接應燕兄弟,曾听赤虎牢赤首座描述過燕兄弟相貌。而且,陸俊升曾將燕兄弟信物帶到拂景茶樓,正是閣下手上這柄騰淵劍。」

「原來如此。」燕焚城恍然大悟道,「我說這臨近幽州怎麼會踫到鐵血門中之人,果然是和赤虎牢有所聯系,幸好沒被我錯過。請問這位李大哥,赤虎牢他們現在如何?」

此時李順章仍舊跪在地上,迎頭便拜道︰「李順章奉命前往大禪寺請求援兵,此去路途遙遠,不知能否完成使命。還請燕大俠助赤首座一臂之力!」

燕焚城連忙將李順章扶起,問道︰「我不在這段時間發生什麼,還請李大哥詳細道來。」

李順章被燕焚城攙扶著站起身,將這幾日經過盡數講于燕焚城知曉。

就是燕焚城前往御龍閣這段時間,赤虎牢等人也因輕信陸俊升之言,蟄伏在枯圖鎮等待御龍閣接應。哪知陸俊升一去杳無音訊,就在幾日之前,鬼門也完成了對三涂城範圍各處的封鎖,赤虎牢等人錯失逃離機會,這下是真的寸步難行了。眾人商量逃離對策,商討之時玉佛兒提起雲錦娘尚在尤忘禪手中,處境危險。眾人索性定下個調虎離山之計,赤虎牢與陳平,烏戎興三人吸引尤忘禪注意,使得輕功最好的玉佛兒有機會救走雲錦娘。只是這樣一來,若赤虎牢等人的偽裝被撞破,鬼門便會大舉圍攻三人,就算能瞞住一時,尤忘禪也早已經在前方開始布下層層防線,這其中有先天境的平等王徐貊,天羅七子、陰山五老以及各大陰帥十數位練氣巔峰高手,實力在這之下的一般武者更是數不勝數。赤虎牢心知憑自己力量難以突破重圍,便派拂景茶樓李順章二人,前往大禪寺請求救援。玉佛兒是大禪寺弟子,李順章等人帶著其手書,相信請到支援不難,只是這時間上卻極為緊迫。

也是尤忘禪心如細發,才能察覺赤虎牢定會向外請求援助,這才有袁幽追擊李順章一事。若不是燕焚城恰好離開御龍閣,與袁幽迎頭趕來,李順章絕難幸免,那時赤虎牢等人也必定會失去後援,只怕之後自身也將陷入重重險境。

燕焚城聞言,連連拍著胸口,長吁一口氣道,「幸好讓我踫巧撞上,若非如此,等我趕到三涂城只怕一切都遲了!李大哥,你現在的打算是什麼?」

李順章嘆氣道︰「這次幸免于難,之後鬼門會追擊到我的概率只會更小,我需要立刻趕往大禪寺,將玉佛兒手書送到。只求燕兄弟能念在赤首座與你共患難一場的份上,不要置身事外。」

燕焚城大聲道︰「李大哥把我燕焚城當做什麼人,若我有心遠離危險,又何必剛逃出御龍閣便直奔這里!李大哥只需要告訴我如何做便是,眾人皆身處險境,我又怎能獨善其身。」

李順章聞言心中感動萬分,直向燕焚城再深鞠一躬,道︰「赤首座在鐵血門中深得人心,門中眾人皆記掛其安危。燕大俠肯為赤首座再度以身犯險,無論結果如何,鐵血門上下定會感激燕大俠恩德。」

燕焚城正色道,「李大哥不必如此,這是燕焚城當做之事。我們還是先將這里料理完畢,再各自動身。」

李順章點點頭,不再說話。兩人各自稍稍料理傷勢,便要啟程。李順章不忍小二曝尸荒野,無奈現在時間緊迫,卻也沒法將其安葬。燕焚城見狀,手中騰淵劍連連閃動,無數劍氣爆發出來,鋪天蓋地直向小二尸身方向飛去。

李順章見狀大驚,只怕燕焚城要褻瀆死者遺體,連忙喝道︰「你要干什麼!」

不等燕焚城回答,無數劍氣已經在小二尸身旁炸開,只將地面轟出一個可安放一人大小的洞穴。而那小二身體安然無恙躺在旁邊。燕焚城此時消耗不少,大片汗水化作白氣從身上升騰起來,他喘了一口氣,才緩緩道︰「這位兄弟也是忠義之士,是恨我來的太晚,不及救下他。我能做的也就只有這樣,也算能暫時先給他一個安身之地了。」

李順章這才明白燕焚城用意,暗自責備自己小人之心同時,心中亦不免感動。燕焚城此番虛耗真氣,直接在地面上破開坑洞,使得兩人有時間將小二尸身暫時草草掩埋,起碼不至于讓他就此落在荒郊野外。李順章原本與燕焚城素未謀面,對其是否會幫助赤虎牢還心有懷疑。世人皆知明哲保身,能月兌離險境的誰還會願意再跳回去,所以李順章才會跪著懇求燕焚城。見到其對死人尚有如此慈悲之心,想來燕焚城倒是應該不會臨陣月兌逃,李順章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的不安正點滴消除著。

三涂城外,與赤虎牢等人逃離的相反方向,玉佛兒一行三人悄然向遠處行去。雲錦娘與田媽跟隨在玉佛兒身後,兩人原本整日愁容滿面,形容憔悴。直到現在再看,二人臉上終于有了些血色。

玉佛兒背負一物走在前面,仔細看去竟是放置「十方夜雨」的龍虎匣,匣子頗有分量,只怕那「十方夜雨」也在其中。整個兵器匣並未有多重,而玉佛兒本身也是練氣巔峰的實力,照理說力氣該遠勝一般成年壯漢才對。只是此時,玉佛兒面色慘白,仿佛經歷過一場苦戰一般。只看其身上卻頗為整潔,又不像與誰發生過對戰,情形奇怪萬分。再往前多走幾步,玉佛兒突然悶哼一聲,半跪在地上。

雲錦娘連忙走上前,扶住玉佛兒關切問道︰「你怎樣?」

玉佛兒微微搖頭道︰「不妨事,沒想到短短十幾天,這‘十方夜雨’的煞氣突然變得如此之強,便是練氣巔峰的境界竟然也壓制它不下。尤忘禪到底對這‘十方夜雨’做了什麼?」

雲錦娘自責地道︰「都怪我,臨走之前還要你取走這身外之物,害得你被‘十方夜雨’煞氣侵襲。」

玉佛兒笑道︰「這‘十方夜雨’本來就是你們雲家的東西,我替你取回也是應該的事情。且若被尤忘禪執掌這等利器,不知又有多少無辜之人會慘死在其利刃之下。我現在受點小傷又算得什麼。」

雲錦娘輕按玉佛兒肩膀,嘆息不語。玉佛兒感到對方手心溫度,蒼白的臉上露出溫暖笑意。兩人自決定一起離開娥眉居,一起越過那道圍牆,兩人心中的隔閡也似同時消失了。過往的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雲錦娘也不再像往日那般與玉佛兒處處針鋒相對,對其還隱隱多了些依賴。

田媽在身後,看兩人彼此靠近的背影,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暗自點頭。

玉佛兒體內真氣流轉,同時運起佛道心法,終于將那股無形煞氣壓制下來,他站起身道︰「只要時時運轉真氣,以佛門心法護住心防,短時間內應該沒有大礙。此時尚未離開險境,我們還是盡快行動為好。」

三人接下來一路再沒停下腳步,直到一處村落,終于與那危機四伏的城池又遠離不少。購置一匹馬車,玉佛兒眼看二人上車,自己卻沒有動作。雲錦娘看著玉佛兒,眼中滿是詢問之意。

玉佛兒先是看了一看背在身後的龍虎匣,道︰「現在的‘十方夜雨’煞氣太重,即使這龍虎匣亦不能隔絕煞氣溢出,我尚能運功抵抗,你們實力不足,放在身邊會有危險。」

雲錦娘不管這些,只問道︰「你不與我們同行?」

玉佛兒眉頭鮮有地皺起,看著身後遠方道︰「赤虎牢等人還未月兌離險境,我又怎麼能獨善其身。我必須去幫助他們,若我能活下來,定會想方設法驅除‘十方夜雨’煞氣,再將其完璧歸趙。」

雲錦娘按捺不住喝道︰「是你將我帶出三涂城,當時說好是一起離開,如今你又想臨陣月兌逃麼!」

不等玉佛兒回答,雲錦娘又道︰「田媽,調轉車頭,我們去赤虎牢那邊!」

玉佛兒詫異地看著雲錦娘,後者盯著他道︰「既然已經決定離開那地方,之後你去哪我都會和你一起,無論是什麼樣的險境,我也不會害怕。多我一個,好歹也能給你增添些許助力。大不了到時候死在一起,反正從此以後,你別想能甩掉我!」

玉佛兒想要阻止,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他本身亦舍不得再與雲錦娘分離。

雲錦娘嘴角勾起,臉上重現明麗笑容,對玉佛兒道︰「愣在那里干什麼?還不快上馬車!」

玉佛兒深深凝望雲錦娘一看,點了點頭,身形起落,已經站在馬車之上。兩人進入車廂之中,田媽往後看了一眼,臉上露出無所畏懼的笑容,揚起馬鞭,策馬急速往來時路線趕去。

車廂之中,玉佛兒看著雲錦娘,兩人對望無言,又勝過千言萬語。玉佛兒看著看著,終于笑得如孩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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