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2-01
在仇狄他們去追兩人的時候,奕忻已經問了小二關于沈繁的情況。沈繁年輕的時候是當地有名的地頭蛇,用現在的話說是混道上的,糾結了一幫小混混干一些齷蹉事情。後來不知怎麼的和縣令搭上了關系,開始做些生意,靠著縣令的照顧和黑道的手段,在人過中年的時候成了當地有頭有臉的人物。雖然如此,他仍然月兌離不了道上的脾氣,在家中養了些地痞流氓當狗腿子,專門為他做一些欺男霸女的事情。
奕忻敲著手杖,看著此時跪在地上的沈繁,又愁了眼朗曼,嘿嘿冷笑,將手杖高高舉起。
沈繁見狀道︰「你想干什麼?」
「干什麼,打你,你也不是第一天出來混的了,難道不知道欠賬還錢,打人挨揍的道理嗎?」。奕忻說罷,手杖狠狠地落到了沈繁的臉上。
「啪!」
沈繁的臉上瞬間多了一道紅印,眨眼間就腫了起來,宛如一條猙獰的肉*蟲。
沈繁到底是黑道出身,雖然做了近十年優渥的富家翁,還有些硬氣,挨了這一記之後,對著地面吐了口唾沫,狠狠道︰「小子,你這一棍子下去,那就是不死不休了。呵呵,你以為將我五個兄弟制住了就沒事了?本縣縣太爺跟我有過命的交情,等下他老人家到了,定要將你上枷入獄,再鞭抽仗責!」
「哦……」奕忻做恍然大悟狀,「你不說我還差點忘記了,還有個縣令。」
「知道害怕了吧?哼哼……」
「啪!」
回答他的是另一記手杖,砸在了他的肩膀上。奕忻的功夫雖然粗淺,但是臂力卻不是蓋的,一仗下去,沈繁只感到左肩劇痛,連骨頭都有要震裂的感覺。
「啊……你!」
「你什麼你,」奕忻將手杖戳到他臉上,「爺打得就是你,說,今天和洋鬼子在這里見面是談什麼事?不說是不是?」手起杖落,連續抽了十多下。
沈繁原本就被打過的臉上已經青一塊紫一塊,而被奕忻蹂躪之後,此時的樣貌保證他老媽當面見到他都認不得他。
沈繁過了這麼多年優渥的生活,還是被磨去了一些脾氣,生生挨了這十多下之後,終于頂不住告饒道︰「小爺請您住手,我,我說就是了。」
「早說不就好了,害得我浪費這麼多力氣。」奕忻將手杖支在椅子上。
「我今日請朗曼爵士來,是為了談筆生意。」
「什麼生意?」
「朗曼手中有一批煙,我,我想收下來在本地開個煙館……」
煙就是鴉片,奕忻听完原本消下去少許的火氣再次騰起。中國鴉片屢禁不止,愈演愈烈的原因除了英國人的居心叵測之外,更因為國內有官員與其沆瀣一氣,更有像沈繁一樣的無恥之徒助紂為虐,開煙館賺取黑心錢。
向來外禍不足以動搖國家根本,真正的根源是在國內,比如明朝倭寇為患,更多的是自己人扮演的假倭,更有沿海的世家大族接應所致。
奕忻對這樣的人深惡痛絕,為了一己私利不惜對外獻媚對內暴虐。他沉聲道︰「原本以為你只是橫行鄉里而已,原來還里通外國。」
「我沒……」沈繁還來不及爭辯,就被奕忻一杖打在臉頰上,這一下奕忻用了十成十的力氣,竟然將他的牙齒打落了幾顆。
沈繁滿嘴血沫倒在地上,呼哧地喘著大氣。
奕忻冷臉上前,踩住沈繁的臉︰「讓我來教教你作為一個華人應該有怎麼樣的骨氣,你這根脊梁骨是不是已經斷了?」手杖再次落下,正中他的脊梁上。
沈繁痛得想要喊叫,卻因為連被踩住,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
「做中國人要挺直腰板,你這根腰都彎成什麼樣了?洋人是你的爹是不?學哈巴狗搖尾巴是不?」奕忻每問一句,手杖就狠砸一記,沈繁原本佝僂的腰身竟生生地被他打得筆直!
「這樣就對了,腰板直了才能做人,哪怕你要做奴才,你也不要做他媽洋人的奴才!因為洋人的奴才不是人,是惡狗,專門咬自己人的惡狗!」
奕忻直起身來時,沈繁已經被打得渾身抽搐了,他冷哼了一聲,回首看向朗曼。
朗曼被奕忻剛才的表現嚇到了,見到他回看向自己,忙用不利索的中文道︰「我是英國人,你不能打我的,我,我受外交保護。」說完之後,僅有的中文詞匯消耗殆盡,開始嗦出一串的英文。
奕忻以前最煩厭的科目就是英語了,雖然六級過了,但是看到英語听到英語就一個頭兩個大,他揮手對仇狄道︰「快把這家伙的嘴巴堵上,這鳥語我听了心煩。」
仇狄不知從哪找來了一條抹布,掐住朗曼的臉頰全部塞了進去。朗曼聞到抹布散發出的氣味,作勢欲嘔卻被布條堵住,上不來下不去,生生地把臉憋成了豬肝顏色。
「怪不得黑人說你們才是有色人種,這臉色變得真夠精彩的。」奕忻發出了不良的笑聲,聳著肩往朗曼過來。
朗曼已經顧不得嘔吐了,雙腳蹬地,只想離這個魔鬼越遠越好,卻被仇狄死死拿住肩膀動彈不得。
奕忻搖頭道︰「躲是沒有用的,今天這一頓打是少不了你的。」手杖已經舉起,朗曼趕緊閉上了眼楮。
正在此時,樓下傳來了敲鑼開道的聲音,奕忻收起手杖趴在窗上一看,正是知縣大老爺的架勢。「來得挺快。」奕忻笑了一聲,不一會就听到︰「知縣老爺到!」原本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沈繁突然睜開眼楮,掙扎著起來,哈哈大笑︰「周大人來了,哈哈周大人終于來了,小子,挺好脖子準備上枷吧。」朗曼也嗚嗚地一同回應。
奕忻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坐︰「我等著呢。」
知縣周大人今天十分郁悶,剛剛接到下人來報說廣東巡撫的官船到了,連忙換了官服去碼頭迎接。雖然他不是廣東官員,但是他一個七品小縣官怎麼敢怠慢了撫台大人?剛到碼頭和曾國藩談了沒幾句,又有人來報,說沈繁出事了,他只得拱手對曾國藩道︰「轄內出了點事情,撫台大人,下官這……」曾國藩擺手道︰「既然周大人有事情就先去辦了,完了再和本官商談也無妨。」
周縣令告了個罪,擺起了儀仗直往這邊而來。沈繁與他的關系較好,有了沈繁的孝敬他這個知縣才做的安穩逍遙,對他來說沈繁既是條听話的狗,又是棵難得搖錢樹,很多事情他不好辦的交予他辦就是分穩妥了。
听到沈繁出事了,周縣令心中也是怒火中燒,因此一進雅間就怒氣沖沖道︰「何人膽敢在此鬧事!」
「大人……」沈繁強撐著站起來,卻把周縣令嚇了一跳,以為白天活見鬼了。
「沈繁,你這是……?」
听到縣令老爺垂詢,沈繁真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終于把青天大老爺盼來了,于是將奕忻如何搶他的雅間,如何叫人抓他,又如何蹂躪他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說得那個叫淒慘讓聞者落淚,听者傷心。
周縣令听得眉頭直皺︰「你說還有洋人爵士?」不等沈繁答應,他就听到了有「嗚嗚」的聲音,轉頭一看,嚇得臉色都變了,吩咐手下道︰「趕快幫那個……松綁啊,扶起來。」他也不知道怎麼稱呼朗曼,就含糊帶過了。
仇狄一步跨出,擋在了要去扶人的下人面前,態度很明顯了。
「大膽,竟敢反抗官府?」周縣令見狀大聲喝道。
「敢問大人貴姓啊?」一個軟綿綿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