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踩在地板上有種輕浮的感覺,像是踩在雲朵上,一個不小心就墜下萬丈深淵,可憤怒的神經卻一直支持著我瘋狂地奔跑,腦海里一直不斷地跳躍著一句話︰「我現在對你的人格都產生了疑問!」
不!歐源,即使我不能愛你,但也絕不能以這種形式活在你心里,至少,不能玷污了我們過去曾經擁有的美好畫面
我沿著樓梯一路奔跑下去,眼楮在四處尋找歐源的身影,一直跑到一樓都沒追上他,我跑出教學樓,夕陽的余暉映得整個校園都像籠罩在一個金色的光圈之中,美麗而朦朧,像我們的感情
終于,在教學樓前的那片草坪中間的噴泉邊,歐源靜靜的坐在那里,低著頭似在看著腳下的小草,更像是陷入了深刻的深思,他的側臉看起來很憂傷,我猛地停下腳步,體力的消耗讓我不停地大口喘氣,我該和他說什麼呢?
我挪動腳步,正想上前,一個溫婉的聲音響起︰「歐源」
我視線從歐源身上移開,對上筱然的目光,她如水般清澈的眼楮只在我身上定格了三秒,馬上轉移注意力,走向歐源,在他面前蹲下,她仰著臉和他說話,距離隔得有點遠,我听不清楚他們說了什麼,只看到,一會兒,筱然站起來,拉著歐源的手,撒嬌似的把他拉起來,然後他們並肩離開,朝著夕陽走去,我看著他們和諧的背影,心里有股熱乎乎的氣體在流動,直往眼眶里竄,淚珠里倒映著他們緊牽著的手
我頹然地走向那個噴水泉,在歐源剛剛坐過的地方坐下,思緒像被秋風卷起的落葉,迷惘而沒有方向,愣愣地低下頭,也像歐源那般沉思,當低下頭那一刻,心像突然像被人劃了一刀,地下被叢草遮掩著的一塊平滑的石頭上居然有一行字︰你喜歡過我嗎?
我忙蹲下來,趴開那些遮掩著的小草,認真地看那幾個字,看著看著淚水忍不住往下掉,歐源在寫這些字的時候心里該有多難過啊!我情不自禁地撿起旁邊的一塊小瓦片,在旁邊刻下四個字母︰love
我呆呆地看著歪歪扭扭刻下的字,時間仿佛就凝結在這一刻,校道上是來來往往說笑著的男生女生,他們有時會朝我看來,然後指指點點地說些什麼,我听不見他們說什麼,此刻校園里飄蕩著一首帶著隱隱憂傷的歌曲,這旋律很熟悉,呵,是歐源最喜歡的歌,以前他經常在鋼琴前彈奏這首歌曲
如果我能看得見
就能輕易的分辨白天黑夜
就能準確的在人群中牽住你的手……
我靜靜地听著,似乎又回到了從前,琴房里的那個男孩,那只吊著舌頭的狗,還有門外偷看的我
歌曲很快唱完,接著傳來一把悅耳動听的甜美女聲,她用流暢輕快的語調為同學們點歌,她說︰「歡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又到了和大家說再見的時刻,最後,讓我為大家送上一首動听的歌曲…… 」
喇叭傳來刺耳的的聲音,在昏黃的天空中回蕩,和剛才的和諧女聲形成鮮明的對比,大家都不約而同地往天空望去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大家」是充滿磁性的男聲,奇怪的是我覺得這聲音很熟悉
校道上,操場上,陽台上,教室里,總之全校所有能听到廣播的學生此刻全都停止了手上正在進行的活動,豎起耳朵來听,我也猛地站起來,因為我听出了這男聲是雨凡的聲音
「這一段時間學校似乎不太平靜,特別是有一個很善良,很優秀的女生被某些心懷不軌的人陷害,令她的內心受到了極大的挫傷,現在,這個罪魁禍首因為對自己行為感到羞愧,決定向大家懺悔,說出事情背後的真相,請大家注意听好」
我越听心里越覺得懸,林雨凡,你到底在干什麼啊,我拔腳往廣播站的方向沖去,我如果我現在站在他面前,我一定用手掐著他的脖子以免他再說下去,可我不是超人,沒有翅膀,沒辦法飛到事故現場,只能綁著一顆心看著事情往嚴重了發展
喇叭里傳來另一個熟悉的聲音,是杜明軒,他極不情願地說︰「同學們下午好」
「少廢話,說重點」
是雨凡的聲音,估計是雨凡找到了杜明軒,將他屈打成招然後再拎著他過來做所謂的「懺悔」
「是我傷害了夏月晴,我不應該把她的照片貼出來,更不應該發到校園網上給大家看,對不起」
就像有一顆巨星突然從天上隕落,渾身燃起了熊熊的火焰,狠狠地砸向了我,我覺得喉嚨有把火,一張嘴就把馬上吐出一條火龍出來,耳邊繼續轟炸著那些讓我想跳樓的話語
「你找死啊,說正經點……彭」雨凡的聲音充滿了怒氣,那「彭」的一聲估計是他揍杜明軒的
杜明軒挨了打語氣變軟了些︰「那些照片其實是假的啦,是我故意陷害她的,大家不要誤會」
洞,哪里有洞,我想鑽進去,老鼠洞也好啊,我邊奔跑,邊左顧右盼,身邊經過的人群無不朝我投來異樣的目光,我恨不得用力一跨就從樓上跳下去
我相信我已經用了畢生以來最快的跑步速度,當我終于跑到廣播室時,腦袋已經有些眩暈了,但顧不了那麼多,我沖進去,按下麥克風的開關,然後扶著桌子大口喘氣
廣播室里聚集了好多人,全都只是圍著看,沒有人敢阻攔雨凡,我看著雨凡用手按著杜明軒,杜明軒的臉上全是淤青,嘴角還有血,雨凡臉上也好不到哪去,但可以想象得到還是雨凡打贏了
「月晴,你怎麼來了」雨凡看著我滿臉驚奇
「我不來天都要塌了」我朝他大吼,然後側臉狠狠地瞪著杜明軒︰「你到底還想玩什麼花樣」
他看著我露出無辜的笑意︰「不是我想玩花樣啊,我被迫的,你都看到了」他用手指了指雨凡,我對他的笑容感到驚奇,不管什麼時候,他似乎都在笑,像笑,又像哭
雨凡放開按著他的手,將他推開,然後走到我面前︰「月晴,只要他跟大家解釋了,大家都會明白那些照片是他陷害你的,這件事情你是被冤枉的,歐源,也不會因此誤會你了」
我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大聲朝他喊︰「你認為現在事情解釋清楚了嗎?幼稚,我被你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