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麟站在空蕩的街道上,真的是空蕩蕩,沒有行人,沒有車,只有狂風吹得漫天飛舞的廢紙,和滿地打滾的雜物。
不知道是天氣的原因,還是光線的原因,段天麟眼中所見,盡帶昏黃之色。他伸出雙手去看,是一雙小孩的手,收起手,能看到松開的帆布鞋鞋帶。帆布鞋的白色鞋頭沾了很多泥污,他彎去系鞋帶,感覺鼻中堵塞,狠狠吸一口,沒一會又感覺有東西流出。他伸出袖子去擦,擦了滿袖口亮晶晶。
段天麟系好鞋帶,再抬起頭,竟然看到有人來人往,偶爾幾個人騎著自行車一邊聊著一邊愜意的蹬踩。街道不寬,道兩旁的的攤位也比較多,這讓此處顯得比較擁擠,好在沒有看到任何汽車行駛。
「天麟,該回家了。」一位三十歲左右的美麗女子穿著圍裙,從一間平房內走出,她系了一件碎花圍裙,邊走向段天麟,邊用圍裙擦著手。
「媽媽?」段天麟愣了愣,隨即面露喜色,沖上去抱住了媽媽。
「這是干嘛?」天麟媽媽嚇了一跳,接著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揉了揉段天麟的頭發,拉起段天麟的手向家走去。
家中,什麼東西都沒有變,那柄玩具手槍依然斜插在花盆里;那個足球依然忘記了打氣被遺忘在了床底下,從床單邊露出半張臉;那些大木箱,依然連成一個小床,會在夜晚承受段天麟逐漸增大的重量……
這,就是家。
忽然,屋內所有的燈光閃了閃,接著全部暗了下來。段天麟嚇了一跳,害怕的大聲喊道︰「媽媽,媽媽你在哪?媽媽……」
黑暗中,一股力量將段天麟緊緊抱住,那種溫暖,段天麟十分熟悉,是媽媽。
「砰!」的一聲響,屋門被撞開,月光從外面闖入,斜斜的拉長了門口幾個看不清面目人的影子,一直投蓋住了段天麟母子。
「你們是誰?」天麟媽媽將段天麟擋在身後,冷靜的問道。
「你家男人呢?」一個沙啞的聲音問道。
天麟媽媽沒有回答,偷偷歪過頭,對段天麟低聲道︰「一會我叫你跑,你就跑,不許回頭,听到沒有。」
段天麟嚇壞了,只是拼命的點頭。
天麟媽媽站起身,一步步向門口走去,卻忽然一粒子彈打在她身前不遠處的地上,擦出一個金色火花。來人似乎很緊張,急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有什麼打算,最好不要再靠近過來,否則你們母子都過不了今夜。」
「你們是誰?」這時,一個厚重的聲音響起,段天麟忍不住心中驚喜,大喊數聲「爸爸」。
「砰!」一聲槍響,毫無征兆,是來的這群陌生人射出的子彈。
「大哥,小心點,段旭沒這麼容易就中槍的。」
「我知道,那你去看看吧。」
「啊?」
幾個人正遲疑間,天麟媽媽忽然動了,她速度極快,三步並作兩步,只一眨眼,已經沖到了幾人身前,迅捷的抬起右腿,狠狠的踢倒了其中一人。
「我就知道這娘們雖然退役了,依然不好對付,你們幾個一起上,另外,你們幾個去把段旭的尸體給我帶回來。」那個發出沙啞聲音的人,似乎已經氣急敗壞。隨著他兩句安排,立刻有看不清的人一齊沖向了天麟媽媽。
段天麟大急,忙喚媽媽,但媽媽卻沒有功夫理會他,此時正與許多人顫抖在一起,卻絲毫不落下風,並且已經搶過了一柄手槍。
「這里還有個小的。」不知是誰喊了一句,接著便有兩三人沖向了段天麟。
隨著「砰!砰!」槍響,走向段天麟的人身體忽然頓住,哆嗦了一下,接著便渾然無力的向前撲倒,嚇得段天麟驚叫一聲向旁一躍,堪堪躲開。
天麟媽媽救了段天麟,卻為此被一柄匕首劃傷,丟掉了手中的槍支,但她依然從容不迫,迅速躲開了對方的接連攻擊,並在兩人向她開槍之前,用腳跟踢掉了對方手中的槍支。
「md,我就知道段旭不會這麼容易就死的,這兩人不用留下了,你們幾個跟我來。」沙啞聲說完,便帶著一群人離開了,留下的十幾人全部撲向了天麟媽媽,這時,反而已經沒有人再來理會段天麟。
「天麟!快跑!」天麟媽媽大聲喊道。
段天麟已經嚇哭了,茫然不知所措,知道媽媽又催促他快跑,才反應過來,卻沒有動,大聲問道︰「我去哪?」
「越遠越好,不要回頭!」天麟媽媽雖然是一介女子,此時卻非常神勇,已經將半數的對手打翻在地,但她似乎也受了傷,身形已經開始較之前緩慢,疲態盡顯。
「快跑!」天麟媽媽似乎已經有些撐不住了,喊出的話已經有些發顫。
終于,段天麟邁開小步子,沖出了家門,慌不擇路的開始狂奔,邊跑,邊流淚。他不忘媽媽的囑托,這一路,他沒有回頭。如果他真的回頭,或許,將不會再有以後。
一個人發現了逃跑的段天麟,媽了一句難听的話,便棄了天麟媽媽,向著段天麟追去。
「找死!」天麟媽媽一生怒吼,竟然高高躍起,踩著敵人肩膀,沖出包圍圈,三兩步追上了想去抓段天麟的那人,一拳用力擊在那人腰間,接著右臂伸出,摟住那人的脖子,用力向後一掰,將對方向後拉倒,她卻一閃人躲開,接著腳步移動,身體向下,用膝蓋準確的砸在對方的喉結上。只听「 」的碎裂聲後,那人身體一陣抽搐,便再也不動了,已經死透。
「我看你們誰還敢再追?」天麟媽媽猶如戰神降臨,氣勢威猛,將所有的對手震得呆立當場。
「砰!」忽然的一聲槍響之後,天麟媽媽瞪大了眼楮,身體一軟,就那樣緩緩的倒在地上,她的後腦的彈洞處,正快速流逝著她的生命。
「就知道這臭娘們一樣不好對付,你們剩下的人,無論如何一定去把那個小的找回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一群沒用的東西。」那個聲音沙啞的人竟然又回來了。
段天麟在漆黑中,不知道跌倒了多少次,卻不知疼痛一般,只是狂奔,忽然腳下又是一絆,身體前傾,接著渾身一陣發輕。「噗通」一聲,他已經掉進了河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