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響,只見老狐狸悠悠醒轉,睜開清明的眼楮,張口便問︰「你們兩個也是我的後代子孫麼?」
見老祖宗開口,那雄雌兩只狐狸忙點頭答應了。
老狐狸又說︰「方才你們心中禱告的意思,我都知道了,但是修道這件事,也同江流之水,日趨日下。」
雄雌兩只狐狸匍匐在地上,支起耳朵,耳邊繼續響起老狐狸的聲音,仿佛來自遙遠的地方,又近在眼前︰「記得我的上幾輩修煉道行,也覺得挺容易的,當年入了仙籍的早已成功了。其次便是月兌離軀殼,逍遙海山之上,那是何等樂逸。可惜到了我們這一輩,也是一般苦修了數百年,卻連這皮毛都不能全部蛻去,可見一輩不如一輩。」
雄雌兩只狐狸沉醉在老狐狸的講述中,仿佛兩人如那唐僧師徒,歷經磨難,跋涉千里,來到了這里,听那得道之士講解,便是一點皮毛,也比自己盲人模象要來得容易。
老狐狸的聲音繼續回蕩在耳邊︰「我想大千世界,第一等,得算天地人三才,第二等,便是龍鳳龜麟四靈長,這第三等,便是我們狐狸一族最稱靈異,這是與生俱來的天性,不用思考便能夠獲得,如果能夠遁隱世間,潛心修行,自然容易入道的法門。我看這如今,是一輩不如一輩,日夜只想著偷取食物果月復,害怕修行的艱難,只貪圖享樂,逞口舌之欲,並不是真心想要月兌離畜生道,因而修煉成功的極少,死後遁入六道輪回的卻有很多。」
雌雄兩只狐狸想起南山中的那些同類,暗自點頭,只听得雌性狐狸開口問道︰「老祖宗,我二人誠心想要修煉,只天地之間,修煉的門法不知有多少,我二人不知,適合我們狐族修煉的方法卻是有哪幾種?」
老狐狸調整了一個較為舒服的姿勢,沉吟說道︰「若是肯用點心思,屈身降志,耐性受勞,踏遍大川南北,去尋訪一位仙尊,待在他的身邊,盡心祀奉,得到仙尊的歡心,再求他傳授元妙,同時自己也要刻苦工夫,如此一來,得到仙尊的耳提面命,較之自己私底下沒有門法的揣摩,究竟易入,且得到先尊的真詮秘要,也可免受雷霆之擊。」
雄雌二狐又拜道︰「但是我們二人形體丑陋,擔心仙尊不肯收錄,又能夠怎麼辦呢?」
老狐狸微掀了眼皮,開口道︰「我們狐族本是三等靈禽,若是要仙尊親自來物色,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才說要耐性受勞。似我這般,挨身進仙尊的洞府,哪里能夠奢望仙尊能夠馬上將我收入門下。然而時時刻刻,將仙尊的話放在心上,還沒有等到他開口,便將他想要的事物準備好,平日里任他驅遣,不煩不燥,潛心修行,恪守仙府的清規戒律。仙尊也是紅塵歷練之人,難道真的沒有一點心嗎?再怎麼樣,都會有惻憐超度之心,你日日親自祀奉在他的身旁,片刻也不敢離去,等候隨時的差遣,他哪里會有不收錄你為門人的道理?你們難道沒有听過呂洞賓仙尊,身旁也有個柳樹精服侍的事情嗎?」。
雌雄二狐異口同聲道︰「這個事情,也曾听南山的先輩們提起過,老祖宗說了狐族修煉的三法之二,還有那第三種修煉法子,也請一並指示。」
老狐狸沉默了,半響,才嘆了口氣,說道︰「那第三種法子,便是我狐族慣常的手法了,其實這也只能算是旁門左道,要想成氣候,還需要積累功德,彌補以前所造下的罪孽。」
雌雄二狐沒有說話,只睜大了眼楮看著老祖宗嚴肅的面容。
老祖宗搖了搖頭,繼續說道︰「說來也簡單,雄狐狸媚得一百個童女的元陰,彌補自身的陽氣不足,便能夠月兌去這一身的狐皮毛發,月兌胎成形。雌狐狸媚得一百個童男即可。但這種修煉的方法,畢竟不是正道,且容易有性命垂危的時刻,實在是不得不防。」
听到這里,雄狐狸不解道︰「童女哪里有什麼修行,手無縛雞之力,又怎麼會有性命之憂?」
老狐狸心情不錯,倒也開口解釋道︰「童女本來是沒有什麼殺傷力的,但是她們畢竟都有自己家族里的父親、兄弟保護,如果事情敗露,被發現了,他們的父兄又哪里肯善罷甘休,必定會尋找那修行高深人士,作法行誅。何況世間還有那一等的劍仙俠客,最喜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遇到這種事情,又怎能不管不顧,你說說看,這些不是性命之隱患,又是什麼?」
听到這里,雌雄兩只狐狸都若有所思,片刻之後,雄狐狸想起灰狐狸臨行的目的,便開口道︰「老祖宗,這三層修煉的法子,已蒙指示,我們這些狐族子孫,自是遵奉老祖宗的訓誡,潛心修行。只是來的路上,曾听說過南山這幾年,將會有劫數到來,不知道我輩該如何趨避,還請老祖宗明示。」
說道劫數,老狐狸打起了禪機,說道︰「這劫數二字,說來也挺難解釋的,就好像冥冥之中,皆有上天的安排,可以沒有憂慮地生活了,但是上天也會有那混沌之時,這混沌之時,就是上天的劫數。就好像大地靜默數千年,不曾有過大的變動,但這千年間,也會有滄桑之變,曾經芳草鮮美的地方,可以變成荒漠,曾經山清水秀的地方,也能夠成為汪洋,這滄桑之變,便是大地的劫數。這說到人,劫數就更多了,如改朝換代,那便是天下的劫數;如突然間遇到謀逆叛亂,那便是一方的劫數;有如遇到疾病災難,那便是身體的劫數,這些劫數,是遲早都會踫上的,不是你,就是他,甚至可能是我,也是趨避不來的。你們只需要心存善念,便是南山有劫數到來,也落不到你們的頭上,我想,這就是趨避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