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欲言又止,終是道︰「如何能沒有矛盾?若沒有邵徽這般的好脾氣,我們倆怕是連面上的安泰都沒有了。我以為,無論如何斗爭,可事關國家的安危,總不能也來兒戲,可他似乎並不如此。」
蘇嵐微微地笑著,江源的面色轉瞬又冰冷一片,但是這一刻,無論他對蘇嵐多不以為然,都仍舊願意相信蘇嵐。更多的,相信的是蘇這個字,每個蘇家人都是高傲的,這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不屑于以世代守護的楚國的利益來謀取自己的利益,因為這片土地上有著他們的鮮血。
「我往雲關,自然要走玉門,我另帶一萬人專心給你押送糧草。雁門的糧草可以供五天,五天之內,我一定將糧草給你送到。」蘇嵐微笑著說,「李行你有把握,不是嗎?」。
江源看著蘇嵐終是點了點頭,卻道︰「蘇嵐,這一次你最好是對的。」
「到韶縣之後先駐扎一夜,等待我的傳令。」蘇嵐微笑著看著江源的背影道,江源的身形微微一頓,卻道︰「謹遵將令。」
蘇嵐踱著步,江源繞路而行,便避開了鋒芒,至于他行玉門,李晟因著身份,不敢貿然對自己下手,至于周人嗎,可與李晟結盟,他亦可破之。
「召王維安,鄭彧,邵徽。」蘇嵐向門外守衛的將士道,站在帳門前放出了手中的海東青,黑亮的羽翼在空中泛著矯捷的光芒。
中午時分,江源的大軍在他刻意地偽裝之下,六路分時離開營地。營地上雖然已經撤走了大部分兵馬,卻依舊完整地擺放著一應的生活之物,連炊煙都仍舊未熄滅。蘇嵐的京營中少部分士兵又從城南的駐地轉移到了這里的大營,掩飾著江源的提前出兵。
入夜時分,蘇嵐悄悄帶著扮成鄭彧的酈遠帶著三千京營騎兵連夜離開。高州城仍在一片寂靜的黑暗之中,緊張的氣息卻彌漫在城郊的大營。
蘇嵐帶著的三千人,是他在上林幾年親自挑選的少年兒郎。在黑夜里急速地前行著,一言不發,這一夜他們必將兵臨玉門之下。玉門早已得到傳信,不過他們以為來人是江源罷了。
酈遠在蘇嵐的身邊緊跟著,看著蘇嵐抿緊的雙唇,在塞北烈烈的寒風中,蘇嵐的藏藍色長袍隨風飄搖。
三千人急速地掠過一個個村莊,終是在清晨的晨曦中到達了玉門城下三十里之處,蘇嵐駐馬派出傳令兵,身後的大隊人馬靜謐佇立。
城門緩緩開啟,一班士兵嚴肅而安靜地換崗,未待多時,玉門的城前將士們開始列隊,隨著蘇嵐的傳令之兵,玉門的守將馬拓牽馬出城,一臉的緊張而凝重,遙望著遠方。似等了許久,一襲藏藍色的身影緩緩地出現在他的視野之中,身後是戎裝的騎兵,皆是策馬向前。
馬拓看著那極深的顏色,不住地皺著眉頭,江源哪里能穿這等的顏色,整個高州能穿此等顏色的不過是新來的那二人。
蘇嵐走近城門,馬拓拍馬上前,為蘇嵐引路的是江源的副將,正是那一日率先向蘇嵐行禮的人。
忽的有人展開帥旗,繁體的蘇字,在空中迎風招展,卻格外的引人注目,蘇字下方是密密地雲紋,襯著飛鷹的暗紋,這是整個蘇氏宗族的徽記,象征著高貴的血統和出身。
「玉門守將馬拓恭迎蘇將軍。」馬拓看見這面大旗,自然明白了面前這個美麗的近乎妖異的男子是何人,立刻下馬恭謹地道,心中卻蔓延著慌亂。
蘇嵐騎在馬上,輕輕一笑,道︰「起來吧。連夜行軍,今日我便駐扎于玉門,明日我即前往雲關。」
馬拓連連拱手道︰「早已備下了,還請將軍入城吧。」
蘇嵐微微一笑,唇邊的弧度在初升的日光之中顯得格外美麗,每一處稜角都是上蒼最完美的杰作。
城樓上站著一人,穿著勝雪的白衣,看向城下的少年,妖異的眼中泛起淡淡流光,如彩石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