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徽是個凡人,想要的不過是名臣的賢明,位高權重,建立一番功勛。」邵徽站起身來,「我想問,您可以嗎?您背後的人可以嗎?」。
「邵徽。」蘇嵐微微一笑,「這份榮耀,亦是我的所求。我曾這麼問過我的主子,我問他,這一次,您能保住我全身而退,然後功成名就,以襄王業嗎?你猜他如何回答?」
「他對我說,隱之,你所求的是天下男兒的期盼,我不能告訴你能或不能,因為我們要做的事情,會做成什麼樣,我們誰都不能在此刻就清楚的知道。如果我們知道的話,又怎麼需要去搶呢?但會怎樣,要你自己去看,走出什麼樣的結局,要你自己去拼。前程是自己賺的,我所能給的,就是你的一條路而已。這條路,通的有可能是光明也有可能是黑暗。我所能承諾的,就是,你的家人,絕不會有事。因為你們姓蘇。」
「那時我笑著回答他,光明和黑暗往往並生。我慶幸,可以在光明來臨之前,走上這條路,站在你身邊去一起迎接光明。大不了,就是舍棄這條命而已。在我家破人亡的那個日子之後,這條命,便不再是我的了,取去,我亦不覺得傷感。」蘇嵐慢慢地道,「邵徽,這也是我想給你的答案。」
「國士無雙。」邵徽緩緩地拜倒在蘇嵐腳下,這一句話,他是說給她的,也是說給自己的,「良禽擇良木而棲,幫助江源,是我為東宮做的最後一件事,也是我為您做的第一件事。」
「多謝。」蘇嵐輕聲道,「邵徽,這一次,多在我身邊停留一些時候吧。我用高州,換你五年的忠誠,可好?」
「自然是好的。」邵徽緩緩舉起自己的手那道歃血的印痕還留在上面,他不介意蘇嵐怎麼看他,他明白,這一刻起,他才是真正的站上了這條船。
蘇嵐在這里見他,或是他闖到這里,不過是展現了蘇嵐個人的勢力,他明白,眼前的這一切,決不是蘇字帶來的,那里坐著的,晉容,他早有耳聞,據說是莫梓蘇手下的大掌櫃,他們如此的熟悉隨便,不也側面暗示他,蘇嵐和莫梓蘇這個天下第一皇商,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嗎?
這個正月十五,在大雪之中度過。蘇嵐和邵徽並著晉容三人,在高州街頭,慢慢走著。高州雖是邊城,卻也是一州首府,該有的繁華俱是有的,上元夜是男女相會的日子,街頭處處可見,透著羞澀的戀人,北地的姑娘多是豪爽,可小女兒心性的情懷,難以被這片土地的剛勁所抹殺。
街頭叫賣的人,凍得瑟縮,卻也帶著欣喜,蘇嵐許久沒有過過這樣的上元。這幾年的上元皆是宮宴家宴各個府里,況且,長平的上元,除了熱度,都和宛平太過相似。宛平的上元節,承載了她短暫的穿越人生的太多片段。
「前面有一家賣酒釀圓子,做的極好,和咱們楚國南地的味道確實不同,我帶兩位去嘗嘗。」邵徽輕輕一笑,何等的風雅,「晉先生是哪里人?」
「我是熙國人。」晉容微微一笑,這確然是實情。
「熙國的朝花節,何等的盛會,邵徽一直心向往之。」邵徽笑著道,「不知先生離家多久?」
「從十一二歲,家徒四壁,爹爹還是送我讀書,可到了這個年紀,除了有人舉薦,哪里做的了官,我在熙國雲游一年,仍舊無果,卻結交了些許名士,說來也是在朝花節呢。也就在那一年,公子來到熙國度朝花節,那時他還不是什麼皇商,他對我又大恩,于是我便追隨他,直至今天,離家五六年了,也不過是回去過一趟,小弟在家奉養父母,我只管給銀子就是了,我的命,早不是我自己的了。」晉容說著往日的辛酸,卻那麼的自然,似乎那不是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邵徽說的店,在言語間便到了。邵徽當先走進,看那模樣,當真是和老板熟稔的很,老板笑著上前招呼︰「大人,可還是桂花酒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