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嵐的心情在走盡漢白玉的長階之後,就激動的難以自抑。她絕不是第一次站在這里,可穿著這一身戎裝,獲準攜著武器上殿卻還是頭一次。她停下腳步,鄭彧也隨著頓住,蘇嵐笑著看向他,一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鄭彧用口型對她道︰「沒事。」
她還是有點想要嘲笑自己,真是沒見過世面。看來仁宗不要她當兒媳婦還真是有點道理。
蘇嵐想到這,心里的恨意卻忽然涌上心頭,剛才濃烈的激動,就自然散去。是啊,她站在這里是為了什麼,不過是恨意支撐她走到今天。
「傳,蘇嵐鄭彧上殿。」東宮被先行召喚,接著就是蘇晉和鄭鐸,到了鄭彧和蘇嵐已是最後。
蘇嵐和鄭彧緩緩的走近,朝臣們都看著他們倆個,很想知道,這兩個出了名的紈褲子弟,是什麼模樣了。看到這兩個人,卻不由得吃了一驚,一身戎裝,面罩遮去原本極美的面容,只剩下一身男子氣的冷然。原本儒雅的世家公子,似乎全然不見。
「臣蘇嵐,臣鄭彧,參見陛下。」蘇嵐和鄭彧緩緩下拜,單膝跪地。大楚尚武,祖訓言武將著甲冑面聖,無需行五體投地之大禮,只需單膝下拜即可。
站在前面的幾位世家家主,已然收回了目光,依舊是禮儀無缺的站好,只是他們的神色卻各不相同,盡管掩飾的極好,卻還是各有趣味。
太子已然抱著拳回稟著著什麼,蘇嵐不敢抬頭,盡管她無比地想看看御座上那位傳言病的不輕的皇帝如今是什麼樣子。
太子說了什麼,她听得不甚明了,只听見皇帝道了一句:「東宮辛苦了。國公也辛苦了。」
這聲音,比起月前,依舊是冷然和嚴肅,卻再沒有那氣勢,頗是虛浮,看來皇帝,真是命不久矣了。
「兩位愛卿也平身吧。」皇帝的聲音里帶著一點點的笑意,盡管他的內心充滿了焦灼。
蘇嵐和鄭彧緩緩的起身,又道︰「謝陛下。」
「兩位愛卿,少年英雄,為國盡忠,得包我邊疆無憂。」皇帝緩緩的說著話,「尤其是蘇愛卿,提出重開榷場的建議,真是年少有為啊。你們都是大楚的棟梁之才。」
「臣等為君分憂是為臣的本分,不敢居功。」蘇嵐和鄭彧連忙道,蘇嵐只覺著自己真是好笑,以後的幾十年,難道都要這麼度過?
「傳旨。」皇帝對著旁邊的太監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為君者,貴賞罰分明,為國盡忠者,猶應加賞遇。今蘇嵐、鄭彧抗敵有空,朕自當褒獎。著令蘇嵐為正三品羽林衛都統,京營副將,兵部侍郎。令鄭彧為正三品侍衛副都統,兵部侍郎。」那內侍用尖利的嗓音緩緩的說著,落在蘇嵐的耳朵里,卻是動听。
蘇嵐和鄭彧又一齊跪在地上,道︰「臣等謝主隆恩。」
蘇嵐不知,今天因著她和鄭彧唱主角,朝堂之上破天荒的沒提起正如火如荼進行的李晟的審理。
加封之後,陛下又對隨行的周品,宋凡等幾十名士兵,都有加封。蘇嵐站在一側,隔著面罩,看著一旁紫衣的玄汐。未出征前,世家這一代小輩里,只他一個有可能穿上這身紫衣,可如今自己和鄭彧于他的職位相當,算來這也是出征的最大的目的吧。雖是世家子弟,都能做到上品。可二十歲前熬到五品,都算是得志,更何況是像自己剛行冠禮,就得以位列三品。只怕是,世家最得志的已由玄汐變成了自個。
朝會很快就結束了,皇帝在散朝之後,要身邊的兩個內侍合力攙扶才能離去。蘇嵐看的心驚,原來已經到了這樣的時刻。
蘇嵐拉起面罩,露出依舊傾城的面龐,大哥已經向她走來,蘇嵐剛笑著想說話,陛邊的內侍卻走了過來,對蘇嵐道︰「陛下請大人去勤政殿一趟。」
蘇嵐連忙恭謹地道︰「臣立刻就去。」那內侍頗是客氣,便離去了。
蘇嵐看著大哥,真是有千言萬語要說,蘇峻卻拍拍她的肩膀,道︰「快去吧,我在家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