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緣八愛 第一章 生第四節 生處

作者 ︰

這個年過的平淡而緊實。年後第二天陶知便隨母親回去姥姥家。一大家的親戚彼此見面寒暄。給長輩拜年,一家人親親熱熱的說說家常,近來狀況。一切照舊以往並無任何的變化。

手機里時常有著陌上從西藏發來的照片。每一個經過的地方,每一個喜歡的東西。陌上是那麼急切的與陶知分享著她的所有。陌上的旅程差不多要持續二十多天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一個星期後,收得到了來自拉薩郵遞得東西。大大的一箱。里面有厚厚一沓的照片,明信片,還有一些當地的手工藝品,藏書,等各式各樣的小玩意。照片上的冬日西藏美不勝收。遠望的布達拉宮,路上的僧侶,朝聖者,有著古樸氣息的八角街,當地孩子懵懂的笑臉,潔淨的天空,趴在門邊睡覺的貓•••••

陶知一張張的看過去,每張照片的背後都有陌上隨手寫的話語。陌上拍了很多周邊自己覺得美好的景物,人。很少拍自己。只有一張是她和幾個藏族小孩一起拍的照片。照片上的她有著和那些孩子一樣純淨的笑容。

照片後面寫著︰

陶知,我喜歡這里的古樸與純淨。它們讓我的心變得純淨透明起來。

箱子中有著厚厚的兩本書。一本是套裝的大藏經分為丹珠爾、甘珠爾。都有著很民族及歷史的味道。另外一本是一本倉央嘉措的詩集。書面上有著一個在冰原中行走的朦朧的男子影像。書很陳舊的樣子。看著書頁是有些發黃的。里面夾著一個信封。

陶知︰

這是我從一個舊書店淘來的兩本書。一見到便心生歡喜。

我剛到達這里是甚至都不敢大聲尖叫。高原缺氧的自然限制要人們必須淡然平靜的面對它。一路上見了很多的僧侶以及從遠方趕來的朝聖者。你很難想象到一個人的信念竟然可以執著至此。那些崇高的信念就像這個高原的守護天幕。當你看到它們時,心里也亦只是懷著十分的敬意。

因為是冬天,所以並沒有夏天那樣多的人。黎明的街道安靜到與天地同聲。從我住的旅館窗戶看出去正好可以看到布達拉宮。每個落日的傍晚我就靜靜的坐在床邊看著它。

原來真正盛大壯美得東西它是並不會被世俗所感染的。就像那些天上的佛陀,靜靜的看著世間百態,萬物變化。它是沉默的,寂靜無聲的。可是這樣的沉默蓋過所有的語言。這樣的沉默讓人為之折服。

每天輾轉留戀于各個寺廟,大街小巷。拍了很多美麗的壁畫。冬日的傍晚自己獨自跑去小昭寺。冬日的小昭寺是靜默的。因為已經不是很早,人很少。僧侶淡然的帶我去了他們的壁畫室,再三囑咐我不讓拍照。我看著那些幾百年前描繪在牆上的畫作,為那些流失于時間中的美麗而感到心醉。小小的房間里透漏出古樸滄桑的氣息。那一刻我忽然覺得自己仿佛也融入了那段滄桑中。

晚上去當地人開的茶餐館去吃飯。旁邊一個年長一些的女子拿本書輕聲讀到︰人世間的愛戀在西藏不算一回事。人們所崇拜的唯一的英雄事業,乃是靈性方面的。在尋求西方淨土的道路上三心二意。也許無限接近,還是無功而返。佛祖從來沒有摒棄我們,是我們自己放逐了自己。或許你只是在別人的道里,看到了你自己。所以心弦顫動,如此而已。時光千回百轉,執著和忘記沒有差別。強加控制的忘記等于執著,而不加控制的執著等于忘記。所有的煩惱都會過去。你所需要的只是經歷。通過經歷擺月兌自我執著。

覺得這話仿佛是對我說的一般。抑或是對那些所有執著的人所說。

我喜歡這個地方。像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片淨土。靈魂高于所有的。

安好,勿念。陶知你要好好的。

二月十三日

這個冬天過的異常的素冷。對陶知來說,唯一的不同便是,自己感冒了並且發著高燒。夜晚渾身發燙的躺在床上,腦子熱的暈暈乎乎。一會看到陌上在沒心沒肺的笑著。一會看到陌上影在黑暗之中望著自己。

早上起來發現頭上放著冰敷袋。父親看著自己。陶知你昨晚說了一晚的胡話,幸好現在退下去了。陶知坐起身來,頭腦一片暈眩。生病的虛弱感頓時涌上心頭。父親端來了一碗淡粥,喝完,再次沉入夢鄉。

這次的感冒來得快也去得快。兩天後陶知便好了起來。天氣一天天的的回暖起來。春天也快來了。陌上也該回來了。

陶知每天在家看看書,喂喂小貓,曬著太陽看陌上寄給自己的詩集,照片。這樣平淡樸實的幸福便是自己一直所追求的吧。

其實,自己也很想去外面走走,看看。但是貌似從來沒有實踐的去走過。沒有陌上那種說走就走的決心,也沒有陌上的那份毫無顧忌。自己總是害怕記掛著很多。或許是害怕那種全然陌生的場景吧。所以有時候對于陌上的那種自由灑月兌心里總是帶著一些小小的羨慕。

我始終沒有你的那份淡然灑月兌。但是或許這樣的我才是我吧。陶知默然的想著。

陶知拿起倉央嘉措的詩集,泛黃的書頁翻開來迎面而來的一股藏香的清香味道。細細的讀起來。

那一天

那一天/我閉目在經殿的香霧中/驀然听見你誦經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搖動所有的經筒/不為超度/只為觸模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長頭匍匐在山路/不為覲見/只為貼著你的溫暖/

那一世/轉山轉水轉佛塔/不為修來世/只為途中與你相見/

那一瞬/我飛升成仙/不為長生/只為佑你平安喜樂/

那一月/我輕轉所有經筒/不為超度/只為觸模你的指紋/

那一年/我磕長頭擁抱塵埃/不為朝佛/只為貼著你的溫暖/

那一世/我細翻遍十萬大山/不為修來世/只為路中能與你相遇/

只是/

就在那一夜/我忘卻了所有/拋卻了信仰/舍棄了輪回/只為/那曾在佛前哭泣的玫瑰/早已失去舊日的光澤

這個男子最後說,世間安得雙發全,不負如來不負卿。

陌上,你終究回到了心靈的生處。希望這一切可以讓你的心安然下來。

生處,佛教謂之,轉世輪回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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