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二年的暑假過去了,還沒從畢業班的難舍難分中緩過來,就要迎接讓我心驚膽戰的一年級了。雖然當老師教了6年了,但剛畢業就接到一年級那時的陰影,至今歷歷在目。
現在的孩子啊,亦邪亦魔。難纏至極。
這一年,夠我頭疼的了,應該連睡前思考一下春天的時間都沒有了吧。
唔,想想就絕望。
話說,第一天開學,迎接新生,看到一群群烏七麼黑的小腦袋,在我眼前晃來晃去,吵來吵去,暈得我快內傷了。
「甜甜最乖了,不哭噢……」這孩子,哭功史上第一強,越說越興奮地哭,真想往耳朵里塞棉花,就天下太平了,「哎呀,你再哭!老師就……就吃了你這只美羊羊!」甜甜瞪著無辜的雙眼,生生止住了哭聲。
小孩子就是欠凶。
當我正在扮作灰太狼「安撫」吵著要媽媽的小屁孩時,一聲溫柔到好听的男音響徹在耳邊︰「請問,你是一年2班的老師嗎?」。
我抬起頭,雙手還保持著張牙舞爪的姿勢,想也沒想就立馬喊道︰「是!」
這一剎那,我能很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它跳得很重,很沉,每一次,好像都能察覺到血液流過全身的感覺。
從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眼楮,似天上遺失的流星落進他眼里,溫柔而又幽謐。
呃,我這是怎麼了?沒來由的心跳加速。
眼前,是一位看起來沒到30歲,目測有一米八的男士,不算美男子,但是一雙眼楮好像會勾人,白白皮膚,五官雖不精致,但組合起來卻是恰到好處。
唔,總的來說,那身影頎長挺拔,氣質貴介如蘭,看起來很舒服的一張臉。
再仔細看下去,卻看到他嘴角微微翹起,突然反應過來。
本來想不動聲色地掩蓋怪異的姿勢,但來不及了,只得報以歉笑。
唉,真是失策,竟然第一次在男士面前發呆,甚至出糗。
要是可以幻想的男士,那還不錯,或許覺得我可愛。但是眼前的男士應該是他身旁男孩的家長吧,有失師德啊,有損師威啊,這回是丟臉丟到外婆家了。
「你好。這是言子軒的入學通知單。」嗓音柔軟如絲,婉如輕噥,又略微低沉,淺淺誘惑。
我拿過通知單,忍不住瞄了一眼他的手,修長有力,比臉還好看,一個男的怎麼保養的?難不成跟我一樣,有戀手癖?雖然我的手稱不上好看,但我愛的人,手一定要好看。
問我為什麼要糾結這手的問題,因為我覺得好看的手牽起來比較有feel,說得惡寒一點,就是感覺會有一瞬間的砰然心動。不要覺得我的想法是不是算變態,只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不同的擇偶標準。
當然,我有如此想法,源于我兒時的暗戀。不過,那個往事,不堪回首啊,那個時候純得不像話,結果剛發芽的戀情,就生生被扼殺在搖籃里了。
「嗯,你好,我姓念,以後就是子軒的班主任。」我客氣地說道。
「我姓端木,名漣。是子軒的舅舅。」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我不禁在心里小小的文藝一下。
端木漣,名字很適合他。
「噢,我明白了。」舅舅嘛?也就是說,可以動歪念頭咯。呃,沒辦法,剩女綜合癥的一種。不禁浮想翩翩。
我快速地打量了一番。
唔,有點心動。
眼前這只挺對我味口,是我的菜。
這次,或許是咸魚大翻身也說不定,既然很難得很難得才踫到個有點感覺的男主,就這樣放過,那我這女主該往哪擺?就是不知道人家是單著還是雙著,不可魯莽行事,鎮定鎮定。
「子軒,好好听老師的話,知道嗎?舅舅放學再來接你。」端木漣蹲,模了模子軒的頭,軟言軟語地說著。
看來很疼孩子,有愛心,加一分。
「念老師,子軒以後拜托你了,我先走了。」端木漣禮貌性地點了點。
有禮貌,再加一分。聲音更好听,再再加一分。
呃,貌似更有feel了。
「嗯,慢走。」我報以微笑,很有淑女風範的稍作點頭示別,在家長同時也是可以幻想的男士面前,可不能失了老師該有的端莊。
好吧,端莊這詞兒用我身上,是有點浪費了。
端木漣走出門口,忽而轉身,依然用溫柔的語氣說道︰「念老師,對付學生光嚇唬是沒用的。」那雙如被眉筆勾畫得極黑極精細華麗的眼楮,微微挑起。
听听,多道貌岸然的家伙,看他嘴角又該死的翹起,我那點老師的尊嚴竟受到前所未有的打擊,而且還是從有點好感的家伙口中說出,看來我得擦亮眼楮了。敢嘲笑我?不怕我拿你家子軒開刀?
呃,不過,作為一名教師,總該有點氣度吧,當放屁聞聞就好了。總得留給自己一個後路嘛,免得堵死自己。
于是乎,我咬牙切齒,絞著手指,看著他舉步優雅地離去。
在學校,我對付孩子一向以哄騙為主,嚇唬為輔,從不失手。
安頓好班里學生後,我不懷好意地把言子軒招到一旁,一副溫柔老師的模樣,「子軒,老師最喜歡你了,告訴老師,你有舅媽嗎?」。
「舅媽是誰?」萬歲,沒老婆。
「小軒這麼漂亮,有沒有小女朋友呀?」呃,表怪我這麼問,現在的孩子,熟著呢。
「當然有!」子軒很是自豪地抬頭挺胸,突然想到什麼,又變成一副懨懨的樣子,「可是,舅舅最多。」
「最多?」公子一枚?我不禁嘴角抽了抽,人面獸心的家伙。
「是啊,好多漂亮姐姐老是圍著舅舅轉,可是舅舅不喜歡她們,舅舅最喜歡小軒了。」
我像打了雞血一般抱住了子軒,「老師也最喜歡小軒了!」
很好,一沒老婆二沒女朋友,可以考慮。
現在要擔心的是,人家考不考慮我。
不是我自信,更不是自戀,本人還是挺有一番姿色的,小小的臉,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不大不小的眼楮,不高不矮的個子。
我還是相當滿意自己的。
但是就怕人家根本沒把我當回菜。
「小軒最听老師的話了,不要把今天老師跟你說的話,對你舅舅說噢。」我抓住學生對老師都有一股惟命是從的意識,哄騙著。
「恩,小軒知道了。」小軒甜甜的童音真是好听。
「這是我們的秘密,拉鉤鉤。」
「老師,我不玩這麼幼稚的游戲。」小軒把手放到身後,有點為難地看著我。如人偶般濃密卷長的黑睫可愛地撲扇撲扇著。
我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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