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擔心被他辨識出來，趕緊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只听皇上朗聲笑道︰「暮煙啊，你的表現果真讓朕大吃一驚。朕已經承諾過要給你大賞，你盡管提出來，但凡朕能辦到的，一定盡力滿足你。」
「能為皇上吹奏是小女子的榮幸，實在不敢邀功。」我心不甘情不願地推諉道。
「君無戲言，朕既說了要賞你，你但說無妨。」
听罷這一番話，我的心里馬上不安分起來。cpu瞬間調至最快速度運行。要錢財麼？如今我好歹也是侍郎之女，衣食無憂的，錢財——真的是一片浮雲。是比糞土還要糞土的東西了。我最想要的當然是回到現代，回歸我正常的生活軌道，只是這又豈是皇帝能辦到的事呢？上次在幽冥窪也沒能發現什麼線索，看來我現在將很有可能長期滯留在這個時空，如果這樣的話，那麼……所謂君威難測，活在這個王權至上的清朝，萬一哪一天觸犯了皇上，他一聲令下便可以要了我的腦袋。我忍不住又想起了還珠格格。
我冷靜地道︰「小女子想，小女子想要一塊免死金牌。」話音剛落，大殿里就傳來竊竊私語聲。莫非我犯了什麼大忌？我偷偷抬起頭，察看皇上的神色。
皇上先是非常驚訝，只是這一反應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轉而他的眉眼里便只有溫和的笑意︰「好一個羅察家的女兒。有點意思。你倒是說一說為什麼不要別的要這個？」
我看他笑了，暗暗吐了口氣︰「小女子想要的，是一個機會。是一個被寬恕被原諒的機會。小女子怕自己哪一天不合規矩，犯下什麼大逆不道的罪過，冒犯了君威，還請皇上能多多包涵。得到天子的體諒和眷顧，自然是最珍貴的賞賜了。」
「好！你這個回答我很滿意。朕也很欣賞你的坦誠。好，如你所願，賞賜你一塊免罪金牌。」
「謝皇上恩典！」
阿瑪也急忙叩頭︰「謝主隆恩！」
我再看向蕭恪那邊時，他正和旁邊的十四阿哥在交頭接耳說什麼。怕引人懷疑，我沒敢多看。
最難熬的一關過了，之後時間就過得很快了。回家之後，屏退外人。開始召開家庭會議。
「這個張文作這次是擺明了挑釁我們啊！阿瑪，他指明了要煙兒彈琴，莫不是知道煙兒失去才藝的消息了麼？」大哥急不可待地搶先道。
阿瑪緊蹙眉頭，又看了看我，像看一個外星怪物一般，隨後又轉向大哥道︰「張文作是朝廷老臣，勢力強大，黨羽眾多，怕是看我們家近來得聖寵，擔心自己的地位受到影響，所以急于遏制。煙兒的事……唉，我們府里難保有他們的眼線，所以煙兒才會被挑出來。幸好還能歪打正著吹出那個洋樂器，不然……」
歪打正著？額，隨他這麼想吧。倒省的我被盤問。
「況且我听說張文作一直有把女兒嫁與十四阿哥之意。十四阿哥如今是爭儲的最強勁人選，能和他結上姻親對張大人來說是如虎添翼。加上十四阿哥府上正室之位一直懸空，僅有幾個側福晉，可見皇上對此很是看重。估計張大人此舉也有讓自己女兒表現一下的意思，只是可惜倒反而成了我們煙兒的綠葉了。」大哥譏諷道。
「沒錯，十四阿哥如今戰功顯赫，又文武雙全，皇上是非常器重他啊。拋去這些不說，此男兒豐神俊逸，氣度不凡，為人光明磊落，又重情重義，實在是難得啊。京城里好多大臣都希望自己能有這樣的女婿，自己的愛女能有這樣的郎君啊。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側室已經封了好幾年，一直還沒有納嫡福晉呢。」說這話的時候，阿瑪又瞅了我一眼。
我忍不住插嘴道︰「皇上的心思誰能猜透呢？今天十四阿哥得寵，不能說明今後就一定能繼承帝位啊！」
阿瑪瞪了我一眼，「女孩子家，朝堂之事不要插嘴。我還沒說你，今天冷不防要什麼免罪金牌，以前還沒有人這麼大膽自己提出來要這個。當時我都差點被你氣死。幸好聖上寬仁，不責怪你。以後可不能做這麼冒險的事情了。」
我無可奈何地耷拉著頭︰「哦。」
大哥憋著笑向我投來同情的目光。
阿瑪語重心長地說︰「阿瑪年紀大了，不求什麼名利。只希望你們兄妹倆能平平安安的，能找到自己的幸福，那我就知足啦。你們以後行事一定要三思而後行，所謂人怕出名豬怕壯，可不能落了人家的話柄。」
「知道了，阿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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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正廳出來回房，我讓丫鬟吹滅了燈。今晚是十五，月色如水，如沙，整個長廊都被照得亮堂堂的。月是故鄉明啊。此刻是深刻地體會到了這句詩的意境了。
這麼圓這麼亮的月亮，只能給我清冷的光，即便剛剛吃完熱鬧的晚宴，盡管剛剛身邊有阿瑪額娘大哥，可是此刻，當一切靜下來，我是這麼想家，心也在這寂靜的夜空中漂浮著，沒有支點，沒有地方停靠。
正陷入無限遐思，突然听到清越的笛音傳來，在這靜謐的夜里是那麼突出。聲音很遠很遠，可是我還是漸漸听出了其中的調子，是平湖秋月。
這樣的調子，這樣的笛音，只能讓我想起一個人。
對啊，我是有多久沒見到他了呢？上次不辭而別，不知道他過的怎麼樣？今天見到他的時候他好像瘦了好多。想到他低頭喝酒的樣子，想到他眼神里面的質問，我的心里有一絲內疚。
沒想到我們會在這樣的場合下重逢，可能命中注定是要遇到的吧。
听著笛音，看著月亮，我倚靠在柱子上，倚靠著這漆黑夜空里傳遞過來的一分溫暖的慰藉。
「小姐，外邊天涼，還是回屋吧！」我回頭看了看遙遠的聲音傳來的地方，轉身進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