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嗎?她怎麼可以就這樣什麼都不向我解釋就死了?我要她親口告訴我她串通別人擄走我,她在我的身邊監視我竊取十四王府的信息時是懷著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她就這樣利用我,最後一死解月兌了,而我呢?我要留下來面對這一切的背叛,還有離棄。我閉上眼楮,腦海里一會兒浮現出和千荷相互依靠相互陪伴的日子一會兒便是她串通他人綁架我的情形。
「因為處死的是一個侍女,只說違反了家規。便也當尋常事,沒有封鎖消息。」哼,是因為如此才能達到殺雞儆猴的效果吧。可能所有人都知道了,唯獨我被蒙在鼓里,還當千荷跟了好一點的主子。現在想來當時確實破綻百出,只是那段時間正好我心力交瘁,無暇及他。
「沒多久,你大哥榮頌便辭官離家,說看破官場,要雲游四海。」
呵,她死,他逃。沒有一個人給我交代。他們便不曾有半分愧疚,還是,他們從未在意我們之間的感情,所以才如此麻木不仁?
我自然是知道大哥和千荷之間的感情。千荷原是一個路邊乞丐,後來被大哥發現帶了回來。那一年她也才10歲。大哥見到她時,她正在被一群孩子打。那時侯的榮頌也才12歲,好打抱不平,年少輕狂。不知民間疾苦,面對那樣一場恃強凌弱,以多欺少只知道冷冷地遠遠觀望。開始他只是覺得好玩。我在笑。可是後來我不笑了。他看到了她怨恨的眼神。她就蜷縮在那里,倔強地冷冷地看著周圍那些孩子,還有他。」
後來他看到她走向一個小巷子,他由于好奇就跟在後面。女孩進了一個很破的屋子里,跪在一個榻子前,手里攥著一個皺巴巴的饅頭。榻子上,躺著一個瘦骨嶙峋的婦人,估計是她的母親。原來她甘心被那麼多孩子打就為了換一個饅頭回來給她娘吃。可是那個可憐的女人,已經死去多時了。在那之前榮頌大抵沒有如此強烈地感受過眾生慘象,而那一刻,他突然間感覺自己長大了好多。再後來,榮頌出錢幫著千荷葬了娘親,再之後,千荷便一直服侍榮頌。兩人朝夕相處,個中的情意自然不比旁人。我在同千荷閑聊時每每聊到大哥,她的臉頰就會呈現少女羞澀的桃紅。她的心意如何我便明了了,如今看榮頌此舉,看來兩人也算兩情相悅。
既如此,為何還要她以身犯險。榮頌啊榮頌,你利用自己的妹妹,自己所愛卻也因此犧牲。我究竟是該恨你還是可憐你?名利地位就那麼重要,連這些珍貴的人和感情都可以放棄?哼!看破紅塵,雲游四海?怕是今後的生命里再也沒有了雲游四海的閑適,也再沒有了那摯愛紅顏相伴,縱然遠離紛爭,內心又豈會真正收獲寧靜。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蕭恪見我半晌無話,以為我傷心過甚。復道︰「或許我該早些告訴你,早在上次我勸你跟我走的時候,我便已經知道了。所以我說你家里人不會有事。也許我當時告訴你,你便會和我走,也不會有後來發生的太多不愉快了。但我希望,現在也不會太遲。煙兒,跟我走吧。」
我道︰「蕭恪,你還是不了解我。不管你那時候是否告訴我,我都會回去。因為那時候的我還沒有足夠的勇氣和果決要離開,何況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而現在即便你不說,我也會離開。但是我是離開這一切不痛快的過往,我想一個人過一過漂泊的日子,便是苦些倒也自由自在。雖然今天踫到不測,但日後我必會千萬分的小心,若得你在旁護佑自是更周全些,但煙兒卻失去了那份自由的快樂且面對你的時候心里總會心懷歉疚和不安。如今看來,在過去的這些日子里,唯有你是真心待我好的,煙兒感激不已,只是這份情實在無以為報,我只能銘記心里。你的心意我明白,我的心意希望你也明白。」
我說完這一通話,心里忐忑不已。這麼一番話也是經過我斟酌良久才吐出來的,自覺還是挺得體,但願沒有傷他太深。
他沒有說話。這是我預料到的。他總得需要一段時間的平復和過度。兩次表白均被我拒絕,想來應該是極不好受的。蕭副將怎麼說也是京城小姐的心儀佳郎,風度翩翩,善音律,清冷超凡,氣韻風度足以令多少閨中小姐相思成疾。若我是他那般的人物,恐怕我的自尊便不會允許自己第二次開口了。
我屏息凝神,生怕隨意吐氣會有違這嚴肅的氣氛,使他受到刺激。我極力在表示堅決篤定的同時還表示出做出這樣的決定我也很沉痛對我來說也是損失的樣子,希望他能不要太過介懷。
蕭恪嘆了一口氣,我也長長舒了一口氣。他微微笑了︰「我蕭恪平生最丟臉的時刻都是你看到了。小時候偷東西被抓,你救了我,給我帶來了光明和憧憬,如今向你表白被拒,你又把我一把推開讓我絕望。煙兒,你是我命里的貴人還是劫數啊?不要拿什麼自由之類的話搪塞我,不過就是你心里放不下那個人而已。罷了,罷了。如果這樣你比較快樂,那我隨你便是。萬事小心,一旦踫到危險,記得我給你的哨子。」
我鼻子一酸,撲上前,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他一時局促,隨即便也釋然,笑道︰「如此作何?我蕭恪又豈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今日一別,不知可有機會再見。」
我突然想起一樁事,急忙問道︰「如今朝廷中是不是派出大內高手來追查我呀?」只因腦子里突然想起還珠格格里面的情景,比著之前旅店里所見所聞,適才覺得問一問方妥。
蕭恪眼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煩,但很快平和地道︰「不會,如今宮里只當十四福晉墜崖殞身了。你那鞋子擺出的杰作足夠糊弄他們了。」我原本還有疑問,可是想想蕭恪剛剛那一閃而逝的反應便住了口。他定是很反感我還在此事上糾結,但他還能克制著自己的情緒為我考慮,我便放開了些也不提此事了。我也該相信自己這樣的打扮不會為外人所辨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