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還沒等那口氣吐得踏實,整個人便被對方打橫抱起,心中一時慌亂,忙扶住對方的肩膀。
然而在對方的懷里,感覺自己就像是落在湖面上的浮萍,就此停歇,沒有一丁點的不踏實。他靜,自己也靜,他動,自己也自然而然地隨著動,清晰可聞的沉穩輕微的呼吸,入手可觸的滑膩烏澤的長發,攪亂著馮嵐的神經,難以控制的有些失神,仿佛就如同那日迷糊中見到神仙的感覺,但她卻知道,他並不是他。
馮嵐被他輕放到一張軟榻上,伏在他肩上的手竟有些戀戀不舍。尤其在對上對方溫和的狹長鳳眼時,幾乎要斷了呼吸。
吞了口唾沫,終于冷靜點。
方才能鼓起勇氣看著對方,才發現,對方表面溫和,卻又不掩飾深處的淡漠,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硬是可以融合在一個人的身上,偏偏卻讓人覺得,相得益彰。就像他身上所散發出的獨特氣質,外表隨和的陰柔,內里凜冽的乖張,順服的烏絲披散在堅挺的背脊之上,如果矛盾可以結合,那一定就是他。
馮嵐登時有種強烈的被耍了的感覺。
強迫自己斂了目光,收回了手臂,努力讓一切看起來自然得體。
誰說可以不以貌取人的,全都是屁話!過去馮嵐一直都堅信自己可以做到,如今全被事實推翻之後才明白,原來只是因為沒有見到更好的。蹙起眉頭,對自己居然會產生這樣的情緒十分煩悶。
「公主,景陽的傷口是否泡過水,是否有踫撞過?」
還沒整理好情緒,面對歐陽俊晞突來的指責,馮嵐有些不知所措。
卻見對方眉頭緊得比自己更深。
馮嵐不敢再多看,不想再像剛才對著秋宇時一樣再次出丑。
好在控制情緒對于她來說並不是件困難的事。想了片刻,「恩,是有。」先前她洗澡的時候睡著,之後醒來便就睡在了床上,想來除了是這個笨蛋做的,應該沒有別人……那自己的衣服……自然也是這個家伙換的……一股火氣,躍躍欲試……
「公主!難道公主就不能珍惜一下景陽!」
「你說什麼?他弄成這樣,明明是因為他自己不懂得照顧自己,不懂得珍惜自己,與我何干?听你的意思,倒像是我把他弄成這樣的!」馮嵐也有些氣惱,她最受不了這莫名其妙的閑氣,可當眼神觸到景陽那副痛苦的模樣時,又難免有些心虛。
「公主說這樣的話還真是沒良心,如果不是為了保護公主,景陽的腿會受傷?如果不是為了給公主護法,來不及處理傷口便就浸在溫泉中一天一夜,傷口會潰爛?如果不是為了怕再橫生枝節急著趕回,顧不上治療,傷口會惡化?如果不是為了給公主侍寢,不是因為公主又觸踫到傷口,傷口會感染?景陽會高燒不退昏迷不醒?」
馮嵐詫異。
她的確沒想到這個景陽會為了這個公主做這麼多的事。但這一切都是為了那個公主,不是為了她。她沒那麼豐富的感情,更不會自作多情。
「紹航!夠了,不要再說了,俊晞,公主的腳傷了,先給公主看看。」秋宇忙打斷。如今景陽這個樣子,他可不想再惹惱這個小惡魔而再生事端。
多年生活在一起,他們自然能明白秋宇的意思。
游紹航雖不甘心,卻還是閉上了嘴。
白皙的肌膚嬌女敕的唇,仿佛是那酷暑里點綴著紅櫻桃的女乃油冰欺凌,撇撇嘴一頭鑽進了美人堆里,就像是一個淘氣圓潤的彩色琉璃,干干淨淨清清爽爽,毫無顧忌地 轆到一堆色澤飽滿的佳玉之中,收斂了剛才的頑劣,滿眼只有景陽。
歐陽俊晞雖不想理,卻還是抬起馮嵐的腳,欲要檢查。
漂亮的眼楮,漂亮的鼻子,漂亮的下巴,漂亮的手,飄逸月兌俗,仙姿佚貌,白衣裹身,一塵不染,仿佛是天外的來客泊居于此,只空留下些真實的幻影讓人患得患失。難道……他就是那日在溫泉中所遇見的「仙人」?讓「仙人」看自己的腳?
不顧疼痛忙縮回帶點小傷的腳,「你……」她想問他,想聞一聞他身上是否有那種特別的淡淡的梅香,那種可以讓她格外安心的梅香,那種讓她既喜歡又隱隱地有些執著的梅香,那種讓她在意卻又說不清為什麼的梅香。卻又不想讓自己看起來顯得太蠢,呆呆傻傻的最後還是忍住,「你還是先去照顧他吧,我這……。」
不料「沒事」還沒等說出來,對方就猶如大赦,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就去了景陽那里,繼續為景陽解著繃帶。
馮嵐極度無語,之前自己就在心里克制自己不去看他,結果還是忍耐不住,被鄙視,該!
自怨自憐的動了動腳腕,就算當初自己是被撿來的,大概也沒有現在淒慘吧。
「公主,這里已被弄髒,不知公主是否可以屈就到臣夫處休息一晚。」秋宇問到。
五個人中,只有秋宇一直守在自己身旁,似乎也只有這個人還把自己當回事。
馮嵐也的確有些困倦,在這里又幫不上忙,「好吧。你帶路。」
一瘸一拐地走了兩步,雖然沒有傷到筋骨,還是難免有點疼痛。
郁悶中想到景陽的一瘸一拐,忍不住還是終于回頭又看了一眼,然而就是這一眼,就讓她頭皮發麻。
那究竟是怎樣的傷口,能有二十多厘米長,兩指寬,深可見骨,血肉外翻,連帶傷口周圍的皮膚全都潰爛膿腫,慘不堪睹!仿佛這條腿是從戰場上的死尸中扯下來的殘肢!
不敢再看。
她之前居然還說他不夠堅強,不像男人!
轉了轉腳踝,努力忍著走路控制著不再一瘸一拐。轉出了自己的寢殿。果然,痛不在自己身上,永遠都沒有辦法感同身受。
……
一道黑影,在公主府內院的上方掠過。
……
秋宇護著她出來,後面跟著的還有兩個年輕男子。
「他們也都是我的夫?」
「是。」秋宇回答得肯定。
「從我這里到你那里沒有多遠吧,用得著這麼多人跟著嗎?」。
「公主的身份尊貴,還是小心些好。」
「切。」馮嵐極為不屑,在自己的家里能有多不安全,先是景陽,現在又是秋宇,但也對,現在是公主嗎,多幾個人在身邊跟著也正常,「我一共有幾個夫啊?」
「六個。」
「六個?!」艷福啊艷福,馮嵐停住了步子,回頭看向另外兩個,反正都仔細地瞧了四個了,也不差這兩個,趁現在有心里準備,全部瞄個遍,省著哪天來個突然襲擊自己又丟了三魂七魄,三十多歲的人了可丟不起這個人,「誒?怎麼少了一個?」剛才除了秋宇明明還有兩個人的。
「查子默有些事情要去處理一下。這是寧承豪。」
「寧承豪?」馮嵐順著秋宇的手指望去,看了一眼,立馬後悔,最後決定還是不要可一個晚上挑戰自己承受力的好,可為了面子還要裝得一派高傲,「知道了,走吧。」
秋宇的秋園很簡單,外間是書房,里間是臥室。整個園子里一個下人都沒有,冷冷清清。只是秋宇的床,實在沒有公主那張能同時容下七八個人都不會覺得擠的床闊綽。
「你倒是比景陽更小心,讓寧承豪守在書房,有這個必要嘛?」
「公主的房間里有控制搖鈴的金繩,一旦出事,我們都會收到消息趕去,可是這里沒有,所以還是小心些好。」
「金繩?」馮嵐才猛地想起,難怪景陽拉住她向她示意金繩,可惜他們完全心意不通,她還納悶呢,這些人怎麼會突然出現。
看來他們在這個公主的安全上,還真是做足了功夫,可惜,最後這個公主不還是一命嗚呼了。
呵呵,馮嵐玩味著苦笑,不知道這到底算不算是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