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難道這就是你們在一起討論出的結果？」馮嵐繼續啃著嘴里的鴨子，卻沒有覺察出嘴里的鴨骨頭早已經沒了味道。
「你也太高看自己了，我們避諱你還來不及呢，又豈會談起你!」略微湊近馮嵐，露出極為不屑的表情，「這塊鴨肉你已經啃了很久了，早就沒了滋味吧。你這樣勉強自己假裝若無其事，不更是證明了你的心虛？」
嘖了嘖嘴，舌忝了舌忝嘴唇，鴨子的味道盤桓不去，擾得人欲罷不能，「既然知道我嘴里的已經沒味了，還不再給我一塊，你過去就是這樣伺候主子的？」
「你——你——」游紹航無語。
不是馮嵐仍可以鎮定故作輕松，而是因為她太在意游紹航的話了，導致此時的大腦完全短路，根本就不知道究竟該如何應對。
游紹航本就說的沒錯，她的確不是桑嵐祈。游紹航更說的沒錯，她強裝鎮定就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
他根本就不是草包，是草包的只有自己！
如果連游紹航都能看出自己的問題，這些人又豈會看不出！
想想之前歐陽俊晞的話——「不過當然，前提是公主有公主過去的記憶。」
想想之前國公略有深意的話——「她就是孤家的嵐兒，就是陛下的公主，就是驪國的未來，就是你們的妻！」
睿智的國公大概就是因為發現了自己的問題，所以才會刻意強調。然而傻了吧唧的自己居然全沒有把這些當回事！
就像是一個跳梁小丑一般，還在這里不知所謂的自以為是！一定被這些人在暗地里笑個百八十遍吧！
再看這四個人，明顯的孤立和敵對，瞧這架勢，犯錯誤被關在這兒的倒不像是那個出言不遜的游紹航，反倒像是自己！
一個開堂待審的重罪犯人！
一個祈求寬大處理的奸佞之徒！
但實際上，她犯了什麼錯？
她唯一的錯大概就是在來這兒之前，沒有好好研究研究一個人失憶後不該有的所有表現！
「怎麼，給夾塊鴨肉都不成？不成算了，我自己來。」
她的裝傻讓四個男人面面相覷，但最為難的卻還是她自己。
總是要想個辦法。
「難道你就不想給個解釋？」游紹航追問到。
辦法還沒想好，馮嵐繼續啃鴨子。
「不會是無言以對了吧。要知道，即使是過去的公主因突遇變故而變得痴傻時，過去的習慣都未曾有所改變，何況如今只是……」
「痴傻？你說誰痴傻？」
啃下半截的肉一半在嘴里，一半垂在外面，隨著唇瓣上下翻動。
馮嵐卻顧不得。
她一直都以為這里的公主過去是個植物人呢，搞了半天原來竟是個傻子！呵，難怪國公吞吞吐吐不願意告訴她過去公主的狀況，難怪女皇下令除了這幾個人之外不許任何人接近這內院……
「你痴痴傻傻了三四年，若不是這次大天師出現，幫你做法，估計你可能就要傻一輩子了，不過還是傻了的時候好……」
「紹航，夠了！」
……
馮嵐終于沒有了吃鴨子的胃口，變故？「是什麼變故？」什麼樣的變故能讓一個好端端的人變成了傻子，又是什麼樣的變故能發生在一個被萬千保護著的公主身上？
「公主，夜已深了，還是先回吧。」秋宇行到馮嵐的身後，做好隨時可以服侍她離開的準備。
馮嵐豈會領情，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想必這個家伙對自己一樣存有懷疑吧，所以才會借著游紹航的嘴去去自己的心病，真是個卑鄙的家伙。「告訴了我我想知道的，我自然就可以安心地去睡了。」
「國公不希望公主知道太多過去的事。」
「又用國公來壓我，是嗎？」。馮嵐起身面對著他，「還是說，你同游紹航一樣，也認為我不是公主。」同時將手上吃鴨子時弄上的油漬全都蹭到了對方整潔的衣服上，直到自己的小手干淨了，一臉的心滿意足。
秋宇沒有躲閃，也沒有不悅，坦坦然然地站在那里就讓她擦了個夠，「國公交代過，說公主就是公主，臣夫自然謹記在心，不敢有絲毫馬虎。」
馮嵐總算松口氣。同時瞄了眼游紹航，「看來草包跟非草包，還是有差別的。」
「但國公也交代過，不許臣夫等在公主的面前提及過去的事。臣夫也只能遵守。紹航口沒遮攔，已經是犯了忌諱，就讓他繼續留在這里面壁思過，認真反省，公主就隨臣夫回去就寢吧。如果公主再有什麼閃失，國公降罪下來，臣夫吃罪不起。」
「你們到底是國公的人，還是我的人啊？」馮嵐不耐煩地問到。
「是國公的人，還是公主的人，有區別嗎？」。
「那也要看你們到底是真的忠心，還是別有用心。畢竟一個中心是‘忠’，兩個中心就是‘患’了。」如果這些人真的如他們自己所說對國公忠心，對女皇忠心，那就該真正的為她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處處把他們的話當成幌子拿來搪塞她。
「哼，還是先看看你是不是公主再說吧。」話音未落，游紹航人竟已經欺進了馮嵐，馮嵐被駭了一跳，想躲已經來不及，只見游紹航上來便就扒她的外袍，一時氣急，舉手便甩了過去，卻被對方截在半空。
面對這突來的變故，秋宇和寧承豪同時出手，欲要阻攔。
游紹航卻沒有絲毫地擔心，「公主的腰際有一處蝶形胎記，如果你真的是公主的話，那就月兌了衣服證明一下。」
「游紹航，你今天太過了！」秋宇訓斥。
寧承豪看進馮嵐眼里的怒火，也有些擔心，「紹航，還不將公主放開！」
「只要她證明了她是公主，我自然會放開。」
馮嵐氣極而笑，「你就這麼在意我到底是不是公主？那好……」趁他不備猛地將他推倒在四方桌上，一桌子的酒菜全部碎在了他的身下。
然馮嵐的手腕卻還被他撰在手里，被他一托，倒在了他的身上，馮嵐毫不在意，這樣也好，「你不是想看嗎？今晚就你侍寢好了，我會讓你仔仔細細清清楚楚地好好地看，一個晚上的時間呢，你完全不用擔心自己會看走了眼。」
「你——」
「我？我怎麼了，這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嗎？」。撐著桌子起了身，輕而易舉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腕，「你是不是早就在期待著了，是不是我沒有像過去那樣對你讓你感到很遺憾？」
「你胡說八道什麼？！」
「難道我說的不對？那為什麼你如此在意我是不是公主，在我看來，我與過去的我唯一的區別，就是對你的態度不一樣罷了。」
「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
「哼，你所做的每一件事，你最好都記清楚了，免得哪天我向你討還，你自己都忘了該還哪一筆。」
懶得再看他，抬起眼眸時，卻不經意地對上了查子默的眼。
一雙黑白分明的眼，冷冷地仍是看不出任何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