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原來期待想要變成現實,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怎麼是你?」當看見站在面前的人時,馮嵐極有一種被耍了的感覺。
秋宇看得出,卻不以為意,自顧自地上了床,「還以為公主看到我會高興呢,結果卻是我讓公主失望,公主的態度也讓我失望。」
「你是有意的?」
「不知道公主指的是什麼?」
「最近每次我同景陽在一起時,你好像都會來插上一腳。」馮嵐本來就不是傻子。
「看著自己喜歡的女人每天都同別的男人膩在一起,怕換做是誰,也會不甘心吧。」
馮嵐苦笑,她可不敢真這樣想。「好吧,反正都是能看不能用,所以對我來說誰都一樣。」
盡可能地擺出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坐在凳子前卸妝,畢竟她對景陽也只局限在留心而已,還談不上更多。況且如此安排對她來說,也未必就是壞事。
秋宇想了想,還是起了身,行到馮嵐的身後,幫馮嵐卸下頭飾。
馮嵐對著雕刻精細的銅鏡,看著鏡子里的秋宇和自己,皺起了眉頭,怎麼看怎麼都覺得別扭,「好奇怪啊。」今天這鏡子擺放的位置,似乎比早上用過之後向東偏了兩度。
「奇怪什麼?」秋宇隨意地問道。
「奇怪你這心血來潮的反反復復,既然都已經上了床了,又何必再下來?」
「服侍公主就寢,本來就是我該做的本分。」
「如果只是這樣那就不必了,我想我還是沒有辦法習慣被人當成殘疾人一般照顧。」
起身再看其他的地方,果然,攤放在桌案上的書右移了大約一厘米;燭台的位置也略有所不同;甚至包括秋宇剛剛爬上的床,全都不對。她曾經的第一份工作,就是找區別,就是找麻煩,就是找差錯,她足足做了三年有余。
「怎麼了?」畢竟秋宇已經有幾天沒進這屋子,就像有再大的不同,他自然也無從知道。
馮嵐不動聲色,「你不覺得這屋子的布局應該變變?」心里卻在琢磨,能自由出入內院的人里,除了他們和國公的人,還會有誰。
「不知公主想怎麼變?」秋宇感覺得出她並沒有說實話。
「我還沒想好。要不我設計個圖紙?」馮嵐也不在乎他究竟如何看待如何想。
秋宇略一沉思,還是覺得有必要問一問,「公主今天在課堂上所講的話,仿若無字天書一般,讓人捉模不透。難道公主過去還另有一番奇遇?」盡管也知道未必能得到答案。
馮嵐換過衣服,撇下秋宇自顧自地上了床。「想必太傅也同你一樣有所察覺吧,否則我不是白浪費了口水。」
「公主見解如此獨特,怕是想察覺不到也難,又何況是心思玲瓏細致的丁太傅。」
「恩,這樣我就放心了。」
「……」秋宇越加不懂對方,難道是想傳遞給女皇什麼消息?如果當真是這樣,那還真不是應該繼續問的。索性只好換個話題,轉被動為主動,「公主難道就不好奇丁太傅為何會同公主提到婚姻和感情嗎?」。
「為什麼?」馮嵐也奇怪,就算再離譜,也不至于來的第一堂課就扯情啊愛啊。
「陛下正在籌劃公主的大婚。直接告訴公主擔心太突然公主沒有準備,所以陛下才想到這樣的辦法。」秋宇熄了蠟燭,也上了床,雖然仍是兩個沒有太多交集的人,但他們私下里的相處比起過去明顯要隨意得多。
「大婚?我才十五?」
「十五在公主的眼里還小嗎?況且公主不是已經有了我們六個了。」
馮嵐想想,也對。
「公主難道不想知道大婚的對象是誰?」
「既然都準備說了,又何必還要賣關子。」
「怕公主不想知道,而我卻多了事。」
切,鄙視個先。「照顧你的面子,正好我還不想睡。」
「呵呵,」秋宇輕聲笑道,「是赫連府上的赫連世子,天下四奇之一的赫連苑杰。此人無論是身份、相貌、才能,皆是世間罕有,也唯有他能與公主匹配。」
「如果我不想要他呢?」馮嵐的確沒有婚嫁的想法,但在這里卻完全是因為想要離開的她不想多此一舉。
但在秋宇的理解卻是,對方果然無意大婚,「怕是陛下不會應允。對于這樁婚事,陛下勢在必行。」
「為什麼?難道因為擔心我無法順利繼承皇位,擔心我無法穩固政權,所以提早替我鋪路做打算嗎?」。
「難道這些原因還不夠嗎?」。
馮嵐無奈,「赫連家不是很忠心嗎,既然忠心又何必還要多此一舉?」
「聯姻之後豈不更加穩妥。更何況赫連世子乃人中龍鳳,德才兼備,日後定可助公主一臂之力。這樣的人才,陛下又怎能放過。公主想不大婚,只怕是沒有可能,畢竟公主拗不過陛下。」
「你在將我?看來你並不是很喜歡有人進門啊。」
如果換做自己是他,也同樣不喜歡。先是他們日後的行為將受到約束,再是他們的計劃將會受到阻礙。只有自己的地位不穩,驪國才更容易大亂,他們的起義也才更有勝券。
秋宇也不解釋,「如果公主定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呵呵,我還以為你是因為在乎我而吃醋呢,沒想到這回竟是輪到我自作多情了。」
「我也只是不好直說罷了,擔心公主誤會我居心叵測覬覦國婿之位。卻不料公主竟如此知我心,也不枉我對公主的一片心意。」
「……」馮嵐終于無話可說。
卻又不甘心,「後天可就是最後期限了,但願那個疊風有膽出現,但願你能順利抓到他……」
終于到了兩日後。公主府的內院里上躥下跳地熱鬧得很。
不過到了又如何,其實無論是游紹航,還是疊風,對于她來說,不過都只是個備胎罷了。一切只因為她不習慣在一棵樹上吊死,只因為她不習慣把自己的希望全都寄托于一種實現的途徑。況且桑代珊,看起來又實在不像是個靠譜的家伙。
「公主,秋公子派人稟報,說他已經抓到了怪盜疊風。」
馮嵐將信將疑地跟著燻兒到了秋宇的秋園,她還當真難以相信,秋宇會真的出賣游紹航。
直到邁進了秋園,果然,「這個人是誰?」一個雙手被反綁在背後的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跪在地上,樣子雖不算英俊卻也還算過得去。
「此人便是怪盜疊風。」
秋宇回答得一副坦然,反倒是馮嵐應該要為自己起初的誤會而內疚自責了。行到正位坐下,瞥了一眼同樣聞訊趕來的其他人,「看來這里還真是熱鬧,居然全到齊了。」除了景陽。「秋宇,此人該如何處置啊?」
「自然是听公主發落。」
心底冷哼一聲,馮嵐倒也不著急揭穿他,對著跪在地上的男人,「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昂起頭,倨傲得很,「廢話少說,要殺便殺,要剮便剮。老子急著投胎,沒功夫跟你在這瞎耗著!」
「嘖嘖,雖然你已認罪,但有些事本公主總要弄得清楚明白。」那男人卻一聲不吭,倒有幾分血腥。難道真是自己弄錯了,馮嵐不禁又開始有些懷疑,自從來了這里之後,馮嵐便發覺自己對自己的判斷越加地沒了信心。
起身繞著那男人轉了一圈,也沒看出什麼可疑的跡象,「你曾經是否光顧過潔親王府。」
「是。總之全都是我做的!」
「好吧,」馮嵐蹲在他的面前,緊緊地盯著他的眼,說到,「只要你將從潔親王府里偷盜的夜明珠交出來,本公主可以給你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