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嵐頓時激動萬分,仿佛全身的血管都要沸騰!仿佛全身的毛孔都在戰栗!仿佛所有思念的淚,都在這一刻尋找到了釋放的理由!日盼夜盼最想要見到的人,眷念依戀唯一無法割舍的人,就這樣突兀地出現在了眼前,就在這一片頹廢的破敗中悠然獨處,淡然傲世!
而那壓抑了太久的想念根本就讓她顧不得多想,更顧不得對方的驚詫,只想毫無顧忌地撲入對方的懷抱,尋找著久違的溫暖。
「媽!」
顫抖的雙臂緊緊地環著對方,只想確定,這一切不是夢,不是幻覺,全都是真實!
終于,忍不住流下的淚水輕點梨花,極力想平復的心情卻怎樣努力都再難以控制——
「我好想你……」
低低呢喃著的聲音,仿若剛學會說話剛學會表達情感的小孩子。
然而期待的關切沒有得到回應,渴望的慰藉也沒有得到回應,對方雖任由著自己擁著,卻也只是僅此而已!
終于恢復了一絲清明理智的馮嵐感受到了不對,抬起了十五歲還帶著淚痕的精致小臉,開始仔細地看著對方,然而,模糊的眸子對上的卻是對方那雙罩在黑布下的未知的眼……
「姑娘是?」
被擁住的人大感莫名,一雙柔軟的手,試探著想撫模對方的臉。
而對于對方探尋的手,馮嵐全沒有回避,任由著對方撫模著自己,從臉上,到頭飾……
「老婦好像並不認識姑娘。」
對方清冷的聲音,此時更像是一盆從南極洲打來的冰水,瞬間澆滅了馮嵐所有的依戀。
馮嵐終于徹底地冷靜了下來,的確,這聲音,不是她老媽的。這清冷的表情,孤傲的氣質,更不是她老媽所會具有的。除了一般無二的容貌外,他們簡直無一相似之處!
無奈,失落,不得不放開緊緊禁錮著對方的手,用力地抹去讓她倍覺丟臉的淚痕,試圖想要最快地弄清楚眼前的一切!
而面前的人似是很不滿被認錯一般,「老婦商璟,在這里寡居已有二十載,姑娘確定沒有認錯人麼?」
「商?璟?」這次卻輪到了馮嵐詫異,「你,你是商夫人?!」仿佛全然忘記她究竟是為何而來。
商夫人,商璟,景陽的母親,莫揚的妻,曾經商家的掌舵人,馮嵐居然將她誤認成了自己的老媽!
難怪她總會覺得景陽似曾相識,難怪她總會覺得景陽的眉眼熟悉,原來他的母親竟同自己的老媽一模一樣!呵呵,也罷,如此甚好,否則她還真要以為自己和他當真有著什麼過去,自己當真就是那桑嵐祈呢。可是,又當真就是如此嗎……
心被折騰得亂成一團,卻听到對方接著說到,「姑娘既然能進來這里,就該知曉這里囚居著的是什麼人吧。」
「我!」先前所有的興奮,「我,」先前所有的欣喜,「我——」先前所有燃起的希望,「我……」片刻間,破碎得不留余地!眼前的人,是商夫人,是她一度因為好奇而想要見的商夫人,僅此而已,與自己想念的人全然無關。她,只是她,而並非她。
突然間,開始發現了自己的好笑,自己的荒謬,天下間長得相似之人何其多,難道以為自己稀里糊涂地穿越了,順帶自己想念的人也能都稀里糊涂的跟著穿越了??自己從何時起居然變得如此天真!
呵,搖頭苦笑,與其在這異想天開,不如振作振作精神。她終究是混過的,知道該如何控制自己糟糕的情緒。
就全當做剛剛的只是一場鬧劇吧。「我認錯了人,還望商夫人不要介懷。」
「我一個被囚居的老瞎婆子,又有何資本同姑娘計較呢。」
「……」馮嵐不置可否。
只見對方準確無誤地行到了院子里唯一的四腳凳前,悠然坐下,「老婦這里不喜歡生人,姑娘若無事,便離開吧。」清冷的聲音仍是不帶任何風度。
燻兒有些看不過去,「放肆!你知不知道你在同誰說話!」
「燻兒!」馮嵐慍怒。
燻兒垂首退到其身後,不敢再多言。
「商夫人勿要怪罪。」
商夫人卻想不通,這個女人來這里究竟為何。難道是因為景陽?想到景陽,難免心中暗淡。情緒自然低落,語氣又豈能和善,「老婦豈敢怪罪。」
然馮嵐卻全不在意,就算對方不是自己的老媽,她也只想就這樣的看著。同樣的下巴,同樣的唇,同樣的面頰,同樣的鼻,只是,「商夫人,你的眼楮?」
「瞎了……」隨即拿起放在身旁簡易木桌上的茶杯,淺抿了一口清水。
「瞎了?!」看著對方那一系列準確無誤的行動,即使事實就在眼前,馮嵐卻仍是難以相信。
「不過還好,這麼多年,老婦已經習慣了。」
「怎麼弄的?」馮嵐略有些難平。即使明知道對方不是老媽,但一對上那張臉,就難免心痛。
「都是陳年舊事了,何必再提。倒是姑娘,怎麼會來到灀居?」她本不想多問,過問的俗事只會擾了她的清靜,但……想起景陽,她還是問了。
「如果我說我只是因為好奇,便就過來了看看,你相信嗎?」。
「信。」
「信?」
誰會信?女皇會信?國公會信?景陽會信?還是其他人會信,自己會信。要知道,莫說是在這處處勾心斗的皇宮里,就是在自己過去生活的世界,想要得到這麼個簡單的字眼兒都是多麼的困難!
然對方居然說信!恐怕連馮嵐自己都無法相信自己吧,可對方就偏偏能回答的堅定!
盡管她也不排除對方只是做表面上的應付。
「姑娘看起來也並非是什麼無聊的閑人,又有何必要來騙一個被囚居的人呢?」
如此說來,馮嵐倒也明白了那「信」字的出處。
「商夫人很像我的一個故人。」
「是嗎。」對方的態度仍是不咸不淡。
馮嵐從未踫到軟釘子,但也不顯懊惱,「久聞商夫人年輕時的經歷頗為傳奇,卻不知我是否可以做一個幸運的傾听者。」縱然知道她不是自己的老媽,卻仍是想接近她。這算什麼?睹人思人?
「沒什麼好說的,早都忘了。」
「夫人真的什麼都忘了?甚至連景陽也都一同忘記了?我雖沒有孩子,卻也知道,無論面上表現出的多不在乎,血脈相連也都是無法完全舍棄的。」
「姑娘話太多了。」
馮嵐郁悶,景陽也曾經說她的話太多了。
「姑娘還是應速回才是,免得因為我老瞎婆子而惹上麻煩。」
「麻煩?我並不在乎。商夫人可知這世上有三種人?」盡管她明白對方的意圖是想趕人了,卻還是堅持故作俏皮地說到。
「願聞其詳。」
「一種是,說了不敢做,叫下等人;一種是邊說邊做,叫中等人;最後一種,就像我,做了再說,是上等人。」
商夫人略微地挑了挑眉,「姑娘倒是爽朗,不過想做上等人,往往都是要付出些代價的。」
「若非如此,又何以分三種。」
「好像也有幾分道理。」
「其實秘密也分三種。不過相比心思玲瓏細膩的商夫人早就知曉。」
「別廢話,哪三種?」
……
不知不覺,商夫人似乎已經忘記了要下逐客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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