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情︰誤入帝王家 第一章 一朝不慎虎穴入

作者 ︰

入住朝陽殿已經七日,七日里大雪下個不停,片刻也沒有安歇,如同我此刻的心境,一時也不得安寧鎖情︰誤入帝王家第一章一朝不慎虎穴入章節。

那日奉旨入宮後就再也沒有回去,還不知道段非煙是怎樣的著急。這七日里我整日擔驚受怕,害怕他一怒之下,又要闖一次皇宮。

燕國的那一次,已經讓我的心里留下了無盡的恐懼,我再也不想讓歷史重演。

我算來算去,沒有算到,他會以那樣的方式來到宮里。

那日我在朝陽殿外的梅林里坐著,手里拿著他那日在街上給我買的小玩意呆呆地看,忽听林外傳來腳步聲。我漫不經心地抬頭,只見他穿著慣常愛的紫袍,身上的白色披風襯得他如同仙人一般,絕美中透出份清洌。

他踏雪而來,枝頭上的梅花和白雪落了些許在他肩上,他含笑著看我呆愣的臉,伸手戳了戳我的面容,指尖柔軟,如同他的笑容︰「我的傻秦兒看呆了呢!」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彎下腰來又捏了捏︰「回神了傻瓜!真的是我。」

「可是,你怎麼會來這里呢?這里是皇宮,你如何能這樣進來?」我還是沒明白,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龐,感覺好像做夢一樣。

他伸手給我,將我從美人靠上拖起來,又給我拂了拂肩上落下的雪,才說︰「沒什麼難的。忽律袞祈很明白他的得失,他志在必得,卻又害怕沉香樓的力量,我要將你帶走或許很難,但是見一見你,總是很容易的。」

「你答應了他什麼條件?」我皺眉︰「你不許騙我!」

段非煙撲哧一笑,又忍不住捏了捏我的臉頰︰「能有什麼條件,他要糧食我就給他糧食,他要銀兩,沉香樓多得是,給他就是了!」

我這才松了口氣,左右無人,立即撲上去抱住他的脖子蹭來蹭去。整整十天,我無時不刻不在想念的人,終于來到我的身邊了。他安然無恙,我無比的心安。

他也緊緊摟住我,用低的不能再低的聲音在我耳邊輕聲說︰「好秦兒,你又嚇唬了我一次,你說怎麼罰你才好?」

我哽咽不能成聲,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罰我以後永遠不離開你,你覺得如何?」

段非煙沒說話,只是更緊地摟住了我的腰,享受兩個人難得的安寧和溫暖。

之後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兩人才難分難舍地松開手。心里安寧了,我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梅林之外,小喜兒一直抱著手站在那里,他此刻低著頭,我也無法從他臉上探測到他的心思。

好在段非煙永遠是理智聰明的,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讓我安心,用我們兩人能听見的聲音說︰「後夜午時,我回來接你出宮。」

我這才是真的笑了出來,重重點頭。

我就知道,段非煙才沒有那麼容易屈服。他現在不能帶我走,定然會有別的法子。

之後的兩天,我都在期待中等待他的到來。午夜的時候,果然有人輕輕叩響我的窗戶,我一 轆從床上爬起來去打開窗戶,段非煙就站在窗外的屋瓦上,手上扶著一個人。

是舒簡。

他穿著我慣常穿的衣服,安安靜靜地站在段非煙的身後。他低著頭的姿態,好像是別無所害,完全看不出什麼心思。

段非煙拎著他走進屋里,對我努了努嘴︰「他來了,你可以走了。忽律袞祈的朝陽宮可休想困住我們。」他扭頭對舒簡道︰「你只管拖住忽律袞祈就是,我們走後,五天後會有人來接你。」

舒簡低眉順首地應道︰「是!」

「他會不會有危險?」我實在是有些不放心,拽了段非煙的衣角,猶豫著問道。

段非煙頷首︰「沒什麼的,忽律袞祈就算知道了,也大約不會為難他。」

我還想說什麼,舒簡忽然猛地跪倒在地,對著我叩了一個頭,他抬起頭來,臉上的平靜被突然打破︰「將軍盡管放心,就算皇上發現了什麼,舒簡也覺得能拖住他鎖情︰誤入帝王家1章節。將軍只管跟樓主去就是,舒簡拼死也要護將軍一程!」

我已經被他的舉動驚得說不出話來,此刻他的一番心思,我實在不知道又如何答復。不過送一個玉玦的恩情,他卻如此記掛,當真是讓人震驚嘆服。

我也只能深深還他一禮,聲音都有些不穩︰「舒公子此番恩情,蘇秦永世不忘,有生之年定當報答!」

一禮畢,我和段非煙手牽著手踏上屋瓦,相攜而去。

此番一別,再相見已是無期,王子珍重!

入宮十日,天下風雲涌起,局勢莫測。薛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入大夏的皇城,城破即在眼前,大夏的亡國已經是必然。鄺銘白石澗身死,大夏一座隱形的屏障就失去了;而端王爺的病故,無疑是將大夏推向了萬劫不復之地。

鄺胤儒阻止不了趙正安的鐵蹄,鄺胤賢如今也是無計可施。我和段非煙此番前往,也不過是去雪一雪心中的仇恨,親眼看他們如何下場!

巫馳山上的那一箭刻骨銘心,驪山深處蘇沐給我的那一刀,也是深深扎在我的心上,林平安的死,星河的痴傻,通通都要算到他們夫妻身上。

如今國破家亡,我若不去看一眼,妄為蘇秦!

飛馬奔往京都不過是七八日的事情,到達京都城牆下,正好見到尸積如山的情景。京都城外血流成河,來來往往間,俱是尸橫遍野。

這是戰爭,這是亡國的必然!沿街的百姓痛哭流涕,哭親人的也有,哭社稷的也有。只是那些人的犧牲,卻再也換不來他們想要的東西一個國家的尊嚴!

薛令已經佔據了京都的王城,我和段非煙到了城門下,燕軍重重圍困,將京都堵得水泄不通。我和段非煙進不去,只能尋求別的途徑。

段非煙召回從臨淄帶回去的海東青,將一封信件綁在海東青的腳上傳遞進城里,夜里的時候,有人來為我們打開了城門,我和段非煙終于順利入城。

那人是王蒼。

當初大局初定,南宮煜四處奔走,王蒼則打入燕軍的內部。如今這一番安排,總算是留下了出路。

「樓主,你們來得正好,今日薛令打算大力攻皇城,已經要打入皇宮了。」王蒼說著話間,雙目迸發出狼一樣的光彩︰「星河的仇,今日必報!」

我們三人立即前往大夏的皇宮,沿路所見,並不比城外的慘烈多少,從館的密道入了皇宮,只見昔日繁華的宮殿煙火漫天,到處是宮女太監們淒慘的嚎叫,慌亂的腳步聲中,還隱隱可以听見前方的喊殺聲。

宮女們跑的跑,逃的逃,也有逃不出去的,被攻入的燕軍抹殺。宮女太監們的尸首到處都有,人人臉上都是懼怕的神情。

我回了昔日的玉宸宮,我的宮殿里一直都沒人居住,如今只剩下幾個丫鬟。因為是宮里數一數二的大殿,如今淒涼這般,著實讓人扼腕嘆息。

守在宮里的幾個宮女都是盛裝打扮,大約是想著要用最美的姿態赴死,參加亡國的喪禮。我和段非煙相攜入內,幾名宮女背對著我們正在念著超度的往生經,看背影姿態,幾乎讓我潸然淚下。

都是曾經在我的玉宸宮里侍奉的人,包括被我攆出去的秋泠也在。冬香站在他們面前,面對著我,在和她們說話︰「姐妹們,亡國之禍盡在眼前,雖說是大禍臨頭,但是公主早年經常跟我們說,凡事定則穩,穩則從容。我們人小力微,打不起江山,也護不了自己周全,只求最後步入黃泉,能保全清白之身,各位姐妹,我們……」

她話音一頓,目光忽然掃過我和段非煙站著的地方,臉上變換出不敢置信、狂喜、迷茫的神色,我看見她的嘴唇微微哆嗦,正要站出來說幾句寬慰的話,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冬香猛地提起衣擺跑過來,眼里落下淚來,我也不禁被她感染,伸出雙手迎向她。冬香更是欣喜,一頭扎進我的懷里,嗚咽出聲︰「公主……公主!」

其他人見她的舉動,也紛紛回過頭來,秋泠捂住了嘴巴,居然蹲在地上泣不成聲。其他幾個後來來的宮女雖與我相處不多,但終究是有感情的,也潸然淚下。

段非煙輕輕拍我的肩膀,將我們分開。眼見她們個個盛裝打扮,一副從容赴死的樣子,也有些兔死狐悲的傷感。

他以前也常在我的玉宸宮,沒少見到這些宮女,都知道她們心地善良,此刻也有些不忍。

「王蒼,將她們帶出宮去,找個安全的地方安置好!」段非煙想了想,吩咐身後的王蒼去辦。

冬香的淚落得更凶,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公主,你平安回來,真是太好了!我們時時刻刻在想念你,這些年沒有你在玉宸宮,這宮里冷清的實在不像話。早些時候來的春年和夏年去年出宮配了別人,走的時候還專門去你的陵墓前拜祭,你以前待我們極好,我們都不相信你會是那樣的結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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