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碎江南花易落 第十章 晴妃訴怨,是為哪般

作者 ︰

黎明仿佛還沉睡在暗夜里,天上的星星也未完全隱去。寧靜的皇宮仍是黑暗暗的靜謐一片。偶有微風拂面,柔和的、清冽的,很細微,留在心里的感覺卻很明顯。

天空漸漸亮了起來,地平線上開始一抹一抹地放射出橘紅色的光紋。頓時,皇宮披上了一抹橙黃,顯現在灑滿金色的朝暉里。天地間頃刻變得流光溢彩、格外美麗。

這一刻的時光真美,從清晨開始,便令人露出醉人的微笑。小公主天性活潑好動,她喜歡早早地起床,然後在皇宮四處瞎轉轉。女乃娘絲毫也不敢馬虎,默默地跟隨其後。

行至一處看似尤為陰森簡陋的別苑時,好奇的小公主終于止住了腳步。這別苑,當是荒廢已久,年久失修,不然也不會長滿雜草,四處一片狼藉了。

女乃娘望著著別苑,好像想起了什麼,頗為傷感。這是皇宮之中唯一的一塊禁地,但凡是進了這里,就好比進了人間地獄,會受盡苦難和折磨,最終都不會有好下場。皇後此前是千叮嚀萬囑咐,不能讓小公主涉足這里。此時,女乃娘真恨不得扇自己幾巴掌。這腿是越來越不爭氣了,每回都跟不上小公主的步伐,這下,麻煩大了!

女乃娘死死拽住小公主的手,深怕她跑進去,于是出言哄道︰「小公主啊,這里不好玩兒,女乃娘知道有個好玩兒的地方,帶你去好不好?」

小公主那肯听她的,狠狠瞪了她一眼,道︰「我哪兒都不去,就要在這里玩。」說完用力掙月兌女乃娘的手,快步跑進了別苑。

進去那一剎那,小公主驚呆了。幾個女人披頭散發,衣衫襤褸著跪在地上,手和腳都被鐵鏈鎖著,絲毫都動彈不得。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們還能開口說話。雖然短時間內並不能听清楚她們說的是什麼,可仔細一點,還是能了解個大概。

又見幾個凶神惡煞的老媽子,雙手抱胸,手中還緊握長長的鞭子。應該是不管哪個女人開口說話,都會被鞭打得皮開肉綻吧!如此慘無人道,讓小公主弱小的心靈受到的不只是震撼,還有傷害。

「皇上啊,臣妾是冤枉的!」其中一個女人大喊道,手中的鎖鏈隨著喊聲發出叮叮當當,令人心碎的踫撞聲。

一旁的一個又矮又胖的老媽子二話不說,便揚起手中的鞭子,重重地打向那喊冤的女人。邊打還邊罵道︰「你這賤人,到了我這兒還不安分。皇上,皇上,你喊破嗓子,那皇上還能再看上你這張讓人惡心的臉嗎?」。

其他幾個老媽子也跟著冷笑了起來,那笑,極為諷刺。

小公主再也看不下去了,這等不平事,自己怎能坐視不理?想到這里,小公主沖上去就搶那老媽子手中的鞭子,因為用力過猛,手掌都被劃破了幾道口子。

老媽子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攻擊,氣憤難當,只見她用力一推,小公主便癱倒在了地上。

女乃娘見狀,臉都嚇白了,趕緊沖上前去扶起小公主,還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塵。女乃娘厲聲道︰「你們幾個不知死活的奴才,如此對待小公主,是不想要腦袋了嗎?」。

幾個老媽子一听是小公主,連連跪倒在地。趴在小公主腳下的她們,甚至連頭都不敢抬,只是一個勁兒地磕頭認錯道︰「奴婢們有眼無珠,冒犯了小公主,請小公主高抬貴手,放奴婢們一條生路。」

小公主完全沒有理會她們。她小心翼翼地走近那挨打女人的身旁,小手輕輕撥開她散落在兩旁的頭發,動作是那麼輕柔得體,完全不像小孩兒所為。挨打女人冰冷的心有了些許溫度,為這小公主的善良動容。十年前,自己費盡心思排除萬難,終于博得皇上恩寵。那時候想到自己終于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幸福得快要死掉。可是進宮以後,那曾經憧憬已久的幸福感卻沒有來臨,反倒感覺孤單冷清。

女乃娘將小公主護在懷里,她知道,這個女人就是幾年前因與譽妃娘娘爭寵而被迫害至此的晴貴妃。其實,晴貴妃是個溫柔可人的女子,只是她沒有譽妃那般有心計,終究還是敵不過譽妃的陰謀。

晴貴妃想著往事,仍歷歷在目。

那日,晴貴妃將自己打扮得玲瓏剔透去迎接聖駕。剛要出門,就听見其他貴妃在議論自己。

「听說,晴貴妃是兵部尚書家的千金,深得皇上恩寵呢!」一貴妃言道,言語之中不乏艷羨,

「我說瞧她那個狐媚樣,成天想著迷惑皇上,真不要臉。」另一貴妃接著道。

第一次,晴貴妃感到了人言可畏。她進宮那年,才18歲。那時候的她青春飛揚,敢愛敢恨。面對皇帝,她挺直腰身,大聲說愛。她將別人的鄙視和說三道四全部都拋諸腦後。她知道,他們那些人,是純粹在嫉妒。

可是在這場宮廷突圍戰里,當她渴望摘得勝利果實,尤其是贏得旁人艷羨的目光時,她卻慘敗了。

也許,自己已開始就輸在起跑線上,才有了今天這雙鬢斑白,形容枯槁的結局。

晴貴妃呢喃著向小公主和女乃娘訴說著她那不為人之的故事。小公主原本就嫉惡如仇,一想到那譽妃那麼心狠手辣,小公主的內心就燃起一股要好好教訓她的怒火。

小公主憤怒道︰「好大的膽子,以為這皇宮里沒有規矩了。本公主偏要讓她知道,‘錯’字怎麼寫。」

女乃娘柔聲安慰晴貴妃道︰「晴貴妃,您也別太傷心了,有小公主為您撐腰,您大可放心。」

晴貴妃端詳著眼前秀麗的小公主,眼中充滿憐愛。只不過,這小丫頭真的能替自己出頭嗎?晴貴妃略有懷疑地點點頭。

小公主轉身離去,走時還不忘叮囑那幫老媽子︰「你們可得好好對待晴貴妃,若是讓本公主知道你們虧待她,甚至是打罵她,當心你們的腦袋。」

待女乃娘和小公主走後,老媽子們才敢起來。這時,雙腿已經跪得直打哆嗦了,又酸又痛。這回栽在小公主手里,她們只好自認倒霉了。

且說小公主離開那別苑,又怒氣沖沖地來到了安慶宮。

「譽貴妃,你給我出來。」小公主挑釁地在安慶宮外大漢道。

巧兒聞聲回稟譽妃,譽妃便吩咐巧兒開門迎接,譽妃冷笑道︰「我當是哪里來的沒教養的野丫頭呢,原來是小公主啊!」

說這些的時候,譽妃的心是害怕的,如同面臨千軍萬馬壓境。

小公主的神情有些暗了。她不知道,譽妃心中到底在狠些什麼?雖然她沒有做殺人放火的事,她做的一切也只是為了能讓自己過得好一點。可是,她不知道別人心痛是什麼滋味,更不知,若得聖寵是靠掠奪,靠加害別人而來的,勢必會難以長久。

小公主的眼里充滿了挑釁,這個眼神,譽妃再熟悉不過了。此時,小公主深知,寬容等于隱忍,她,絕不再允許譽妃那麼胡作非為。

「你還記得晴貴妃嗎?今天我過去看她了,她過得很淒慘。」小公主冷笑道。

莫非真的有報應?從未有過的恐懼感蔓延過來,譽妃無力招架。算了,該來的終究是躲不掉,事情再明顯不過了。小公主了解了事情的原委,這無疑是根導火索,將譽妃積蓄已久的沉默激發了出來,一切都歸于她的瘋狂她的毀滅她的歇斯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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