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碎江南花易落 第十七章 伸民冤,懲貪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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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阿娘。」公主像梧桐那般親切地稱呼梧桐的爹娘道︰「叨擾了多日,我還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辭了。」公主起身,恭謹地行了個禮道。「能有什麼要事啊,公……」差點就要露出口風的梧桐趕忙換口道︰「就多留幾天嘛,反正,公子也挺喜歡我們家的。」梧桐將公主輕輕拉到一旁微笑著,似乎已將公主的心思完全看透。梧桐的娘親也溫和地勸道︰「是啊,你就多留幾日,陪陪爹娘吧!」公主很是為難,其實這幾日在梧桐家過得很充實。白天可以跟著梧桐爹上山砍柴,走不動了,就喝口山泉水,甜滋滋的;晚上回到家就跟梧桐娘學燒菜,公主天資聰穎,一學就會,她還想著回宮之後親自在父皇母後面前露一手呢。「阿爹,阿娘,不是我不想留下來,實在是有事情要辦。放心,等辦完事,我和梧桐會再回來看你們二老的。」公主握緊梧桐娘的手,安慰她道。其實,她是真的有事情要辦。離宮之前,父皇交付給了她一項任務,說是讓她去昀州一帶視察一下民情。梧桐見公主離意已決,也不好再勸說。畢竟,她是高貴的公主,老是讓公主住在自己家這簡陋不堪的地方,怕是委屈了她不說,自己心里也不好過。「爹娘,那我們這就收拾行李走了。」梧桐不舍地拉拉她娘的衣袖道︰「女兒過陣子還會再回來看爹娘的,爹娘要多保重身體。」說完看了看在一旁不言語的爹爹,唉!都這時候了,就不能說句寬慰人的話麼?收拾好一切後,公主和梧桐相伴著離開。臨走前,公主硬是塞給了梧桐娘五十兩銀子,梧桐娘不肯收,她就故作生氣狀。梧桐娘拗不過她,只好收下。心想著,這孩子心眼這麼好,若是生在自己家該多好!眼見著公主和梧桐已經遠去,梧桐娘還是站在門口久久不肯進屋。女兒大了,可是始終不能陪伴在自己身旁,做娘的怎麼能不心疼?「公主,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梧桐追著公主,氣喘吁吁地問道。「跟著我走就是了,得盡快趕路,不然天黑了,有豺狼虎豹,還有攔路搶劫的,你怕不怕啊?」公主故意嚇她道,得意地笑著。梧桐原本就膽小,哪驚得起她那般嚇唬。于是大氣都不敢出,乖乖跟著,還下意識地加快了步伐。公主顯然對這樣的結果感到滿意,這招果然奏效,屢試不爽啊,哈哈!好在京城離公主要去的荊州不遠,加快趕路步伐,也就一天功夫。不幸的是,當她們到達昀州,已是深夜,外面的酒店客棧皆已打烊。沒辦法,只能暫且找一處破廟棲身了。話說離昀州城外不遠處有一名曰「親民古廟」的廟宇,那座古廟還是當年皇帝下江南時命人為老百姓修建的。古廟用處不大,只是為了方便百姓趕路時歇腳,避雨之用。如今已事隔多年,古廟也久經滄桑變故,成了破廟,然而,它給普通老百姓所帶來的不只是便利,更蘊藏著老百姓沉甸甸的,對皇帝的敬意。趕了一整天的路,公主早已累得快趴下了。這會兒,就想念皇宮里那張舒適的床,躺下來,美美地睡一覺。「公主,公主,前面有一處古廟。」梧桐像發現新大陸似地手舞足蹈道。公主定楮一看,果真是!不過,怎麼看起來那麼破呢?「算了,人都在宮外了,哪來的那麼多挑剔,有個地方棲身就很不錯了」,公主心想著,自我安慰道。「梧桐,我們今晚就委屈點,住這破廟吧!」公主瞥了一眼梧桐,那丫頭,住這破廟,肯定也不情願,不然怎麼面無表情呢?公主哪還顧得了那麼多,她一想到外面暗藏著那麼多危險,就心驚膽顫的。雖然自己也身懷武藝,可一人難敵眾手啊!「破廟怎麼了?別人能呆,我也能。」只見她大步向古廟走去,很是有風度。梧桐還心想著能不能換個干淨整潔點的地方呢,誰知就眼見著自己的主子進了古廟。沒辦法,誰讓咱天生命苦呢?跟著吧!一進古廟,公主頓感不適,怎麼這麼重的味道?貌似是有股藥味,又說不上來是什麼藥。「哎呀,好難聞啊!」梧桐趕緊捂住鼻子,很是嫌惡。梧桐不說還好,這一說,就驚擾了古廟里的其他人。原來,是有人在煎藥啊,怪不得!公主四下看看,一位乞丐模樣的老人映入她的眼簾。寒風從門口灌進來,吹著他花白而凌亂的頭發。他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手中懷抱著一個約模六七歲的男孩兒,就那樣呆呆地望著她,靜靜地垂淚,仿佛寒風中的一尊雕像。梧桐也驚住了!都說昀州是魚米之地,百姓富庶安樂不說,這里的父母官亦是愛民如子。可為什麼,還有這樣貧苦的百姓,難道他們的生死都無人過問嗎?公主一陣心酸,緩緩靠近老人。梧桐生怕這群乞丐傷著她,正欲阻止,可公主已經蹲坐在老人身旁。「老人家,你們為何呆在這破廟里不回家呢?」公主柔聲問道,眼里是不舍,心里則灌滿了同情。老人不語,他仔細打量著眼前的「翩翩公子」。只見公主一襲白衣勝雪,質地緊密的白色羅綢上的紗空眼隱隱透出了銀白色的花素綾內襯,鉤首雕出螭龍的玉帶鉤鎖住了藏青色的古香緞腰帶,剪裁合體的白色長袍裹著勻稱健美的苗條軀體,將整個人襯得氣質非凡。不濃不淡的俏眉下,靈動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溫潤得如沐春風,薄薄的唇顏色偏淡,嘴角微微勾起,更顯得男子風流無拘。「世上真有如此英俊瀟灑的翩翩公子麼,怕也是不知民間疾苦,生在富貴人家吧。」老人心想著,忘了回答公主善意的問話。公主也不再追問,抬手輕輕撫模過老人懷中男孩兒的臉,心疼地道︰「這孩子,骨瘦如柴,現如今,又有病在身,若不及時救治,怕是有危險了。」老人一听,老淚縱橫,無奈地道︰「公子有所不知,我們都是昀州城內的百姓,原本靠種田采桑為生,日子倒也過得自足。可這一年下來,我們辛辛苦苦勞作所掙的銀兩,家里的糧食,都被那狗官搜刮去了,絲毫不剩。我這老頭兒不打緊,也活夠了,只是,可憐我這孫兒……」老人再也沒辦法將所受的苦訴說給公主听,他知道,這位公子再有本事,也幫不了他們。「真是可惡,如今國泰民安,竟還有這樣的狗官!」梧桐氣不過,語出驚人。「老人家不必擔憂,我會為你們討回個公道的。現下,給孩子治病要緊,這孩子,怕也是餓壞了。」公主邊說邊給梧桐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將干糧拿出來。「還好,臨走前娘給我們準備了充足的干糧。我們都沒怎麼吃,現在正好派上用場。」說時已從行李中拿出了所有的干糧,遞給公主。「來,老人家,這些干糧您先拿著,孩子不能一直餓著,您也要填填肚子。等明日進城,我再幫您請大夫。」公主將紙包裹著的干糧遞給了老人,便起身向眾人許諾道︰「你們放心,這事我管定了。明日一早,我們就進城找那貪官還你們一個公道。」眾人眼中流露出不信任,他這小小的公子能跟官斗,還說要替他們討回公道,不是開玩笑的吧?

梧桐見此情景,趕緊打包票道︰「你們就放一百個心吧,我家公子可是貴人,那狗官算得了什麼?反正你們也都這樣了,有個盼頭不是很好嗎?安心點!」眾人听梧桐這麼一說,覺得也有道理,便稍稍放了心。公主贊許地看了一眼她,這丫頭,關鍵時刻,挺會說話的。梧桐,自是很得意地笑了笑。翌日清晨,公主梧桐早早地起來了。昨晚,沒睡好,腰酸背痛的!梧桐錘錘肩膀道︰「公子,我們早點進城吧!」公主點點頭,道︰「你去把他們都叫醒,我們這就出發。」梧桐遵命而行,卻見眾人早已在廟外等候。「如此甚好,既然打家都準備好了,我們就出發吧!」梧桐面向眾人,發號施令道。于是,公主梧桐在前,眾人尾隨于後,一大堆人馬浩浩蕩蕩地進了城。這麼容易就進去了?不用奇怪,城門無人把守,自是想進就進,想出就出了。正因為如此,被搜刮干淨的老百姓能投奔的都去投奔了,無親無故的,就四處流浪,就像在破廟里安身的他們。要說他們進城那氣勢,猶如排山倒海般蓄勢待發。街道上的其他百姓都看得目瞪口呆,這是要去鬧事了嗎?不過,領頭的還像個人物,手底下的人嘛,老的老,小的小,能干得了什麼?「梧桐,我看,找貪官的事情就先延遲吧!先找個地方讓他們都填飽肚子再說,還有……」,公主看了一眼那老人和他的孫兒接著道︰「小家伙的病情不能再耽誤了,你去給他請個大夫來瞧瞧。」梧桐指了指不遠處一家名為「客似雲來」的客棧道︰「公子,前面有家客棧,你們先去,我到附近找找,看能不能請到大夫。」公主點頭道︰「好,我們分頭行動。」說完領著眾人來到了「客似雲來」客棧。話說才到客棧門口,那掌櫃的就驚住了。這算怎麼回事,砸自家客棧的來了?這可了不得?「最近難民多啊,討飯的,強搶的到處都是」,一客官漫不經心地道。「是啊,可這陣勢,咱可是頭一回看到。」另一客官也忍不住來了一句。掌櫃的不敢太招惹是非,見公主這玉樹臨風的翩翩公子,倒不像壞人,應該是好說話的。于是掌櫃上前,滿臉堆滿笑容地道︰「客官幾位啊,是要住店還是……」「別問那麼多,招待他們便是。」公主冷言道。掌櫃臉色陰沉了下去,道︰「吃飯可以,銀子呢?」真是一副市井嘴臉,滿身銅臭味。公主毫不理會他,沖著眾人道︰「都進去吧,別站在門外,耽誤人家做生意。」語氣之中,滿是對掌櫃的嫌惡。眾人一听,紛紛進屋。掌櫃的肺都快氣炸了,生氣道︰「這什麼世道啊,沒有天理王法了,你們這樣,就不怕我去報官?」眾人落座,公主笑道︰「報官,好啊,你去,本公子正要去找他呢。」掌櫃的沒辦法了,官都壓不住他,算了,自認倒霉吧!話說,去告官還得花好些銀子呢,自己這小本生意,負擔不起。「這是五十兩,掌櫃的你看夠不夠我們吃一頓飯?」公主取出銀兩,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掌櫃的一見那白花花的銀子,眼中閃耀著光芒,不住地道︰「夠,夠了,太夠了。」果真是見錢眼開,公主吩咐道︰「既然這樣,還不上菜?銀子不想要了?」說時欲將銀子收回,卻見掌櫃焦急地一把拿過銀子,笑道︰「客官稍等,這就上菜。」眾人見他出手如此闊綽,不覺驚訝「哪家的公子,這麼仗義,心地又好」。眼見著小二已將菜都上齊了,眾人卻還拘束著。雖然已經餓得頭暈眼花了,沒等公主開口,還是沒敢動筷子。「大家都餓壞了,快吃吧!」公主見狀,趕緊發話。公主的話還沒落音,大家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筷子都不用,直接用手抓!公主從未見到過有人餓成這樣的,無奈地搖搖頭,心想「該死的貪官,你的好日子也到頭了」。吃飯間,梧桐已將大夫請來。大夫看了看那孩子,慶幸地道︰「這孩子,是太餓了,好在你們及時給他吃了東西,不然就活活餓死了。」公主松了一口氣,問道︰「那大夫,他可還有其他什麼病嗎?我看他臉色很差,像是有點發熱。」大夫擺擺手道︰「沒有大礙,我開幾副藥,吃吃就好了。」說完坐下寫了藥方,吩咐道︰「照著藥方去抓藥吧!過幾天就好了。」梧桐接過藥方,感激地道︰「謝謝大夫了,這是五兩銀子,您拿著。」說著從腰間取下五兩銀子,遞給大夫。大夫不客氣地收下,就離開了。那老人此時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拉著孩子一起跪下道︰「公子,你真是好人啊,我們給你磕頭了。」公主趕緊扶起他們,柔聲道︰「不用這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掌櫃的站在一旁,滿臉疑惑,這唱的是哪出啊?只有梧桐知道,公主這樣做,除了源自本心的善良外,更是潛心在為百姓奔波。「梧桐,你留下來安頓他們,我去府衙走一趟,問問那貪官,如此對待老百姓,晚上可有做噩夢?」梧桐不願,擔心地道︰「我也一起去吧,公子一個人,我不放心。」眾人也站起,齊聲道︰「我們也去。」公主望了望眾人,點點頭。于是,不一會兒功夫,昀州城內就傳開了,說有好心公子要為民請願,告倒貪官。且說眾人來到昀州府衙,那知府大人還叼著二郎腿,哼著小曲兒呢!此時的他還不知道,自己就要大禍臨頭了。梧桐擊鼓,重重的幾下,就將府衙的衙役們從睡夢中驚醒了。師爺探了探他那賊頭鼠腦,一見陣勢,嚇得趕忙回去稟報。「大人,大人,不好了。」師爺驚慌著邊跑邊喊道。「有什麼大不了事,驚慌成這樣,慢慢說。」知府劉勍不以為然地道,還是哼著小曲兒,時不時還手舞足蹈一下。師爺湊近劉勍的耳旁,如此這般地說了一通。劉勍這才從椅子上彈起,慌忙道︰「他們有多少人?可有問,他們的目的。」師爺搖頭,劉勍重重地敲了一下他的頭道︰「豬腦子啊,跟老爺我出去,我倒要會會他們。」說完匆忙來到了公堂。眾人進了公堂,只見劉勍端坐在公堂上,一拍驚堂木道︰「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到府衙滋事,不想要腦袋了嗎?」。梧桐,公主走上前,不跪。師爺一驚,怒道︰「大膽,見了大人還不下跪。」公主毫不在意,直奔主題道︰「劉大人,本公子不跪當如何?你身為昀州父母官,中飽私囊不說,還任意搜刮老百姓錢糧,害得他們流離失所,你可之罪?」劉勍不畏懼,想道︰「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的。還敢惹到府衙來了,先給你點顏色瞧瞧,讓你知道老爺的厲害。」梧桐知道那六年勍要動用私刑了,便挺身而出道︰「狗官,你若是敢動我家公子分毫,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劉勍見梧桐長得俏麗,色心漸起道︰「小丫頭,模樣兒不錯,給姥爺我做小妾如何啊?」梧桐哪受得了如此屈辱,差點就要動手。公主攔下她道︰「梧桐,沉住氣。這樣的貪官,我們沒必要跟他生氣。」「你說本官貪污,置老百姓生死于不顧,可有證據?」劉勍反問道。公主嫌惡地哼了一聲道︰「證據,你要證據是嗎?看看他們,算不算證據。」說完指向一旁默不吭聲的老百姓。劉勍冷笑道︰「你說的證據就是他們,那好,就算本官貪污,你又能拿本官如何?」梧桐走上前,搶過驚堂木道︰「這個,你很快就會知道了。」說完看了一眼公主,示意她該出手了。公主縱身一躍到府衙上方與劉勍並排的地方,亮出皇帝給他的令牌道︰「貪官,你看清楚了,我是奉命來查你的,如今,你還有何話要說?」師爺定楮一瞧,嚇得屁滾尿流,趕緊跪下道︰「小人該死,小人該死。」那劉勍此時也已束手無策,想要反抗,可手下那幫人太不中用,早就都認罪了。公主收回令牌道︰「劉勍,你的罪狀,我會一一向皇上稟明,至于皇上會如何處置你,你自己心里也有數。你貪污的銀兩,我會悉數歸還老百姓,這個官,你不做也罷了。」此時,劉勍已癱倒在地,一切,都完了!而眾人也早已跪下行禮,老人早就知道,他,不簡單。沒想到,他是這麼地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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