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碎江南花易落 第三十九章 酒入愁腸,夢里神往(中)

作者 ︰

「少爺,快別說了,我服侍你回房去泡個熱水澡,換身干淨的衣服吧!」張福見局面逐漸變得有些僵了,忙出面打了圓場。

這回,少爺算是在心上人面前徹底丟了臉。若他知道,心上人對他的態度那麼冷淡,恐怕又得把事情想得要多糟有多糟。這麼說也許有點夸張了,不過那「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事兒發生在他身上的概率還是很大的。

「不急。」李世譽擺擺手,目光始終沒有從公主身上移開。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他本就不奢望她能那麼快接受自己,但至少期盼能給她留個好印象。可現在,一切都被自己搞砸了。事實是,他喝酒了,並且醉得一塌糊涂。在她面前丑態畢現不說,指不定還胡言亂語了什麼呢!

「該死的酒,還真不是什麼好東西!」李世譽痛罵一聲,再多出現幾次這樣的狀況,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將付諸流水了。

「那我先回去了。」公主刻意躲開李世譽的眼光道︰「還望李公子多珍重自己,下回別再這麼任性了,也好讓管家少為你操些心。」說完很是敬佩地看了一眼張福,心想如此忠厚老實,處處為主子著想的下人,除了他,恐怕是再難找到了吧!

管家在一旁沉默了許久,听公主這麼一說才應聲道︰「姑娘就應了我家少爺的請求,即便不長住,留下來吃頓便飯也好。反正客棧離李府也不遠,回去也不急于這一時,姑娘說呢?」現如今,只能看公主能不能給他這老頭子一點薄面了。少爺開不了口,那就讓他這老家伙代為挽留。反正自己,也挺喜歡這丫頭的。

「管家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是真的不能在此逗留太久。」公主還是很禮貌地回絕了他,理由似乎稍顯牽強地道︰「再不回去,梧桐他們就會找來了。」

就算是事實,連她自己都覺得這樣的推辭有點差強人意,甚至連最簡單的敷衍都算不上。不過沒辦法,誰讓這些日子里,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都發生在她身上,自己這也算是急中生智了。

張福不再多言,只向李世譽簡單交代了一聲他去吩咐下人準備熱水便離開了。他的想法很簡單,不過就是想給少爺和她一個單獨相處的機會,好讓他們有什麼話,一次性說清楚,道明白,免得兩人都各懷心思。一味地按照各自的想法去想問題,最後只能是自己不開心也傷害了對方。

「嫣然,可以為我留下來嗎?」。李世譽原本就有些著急,現下管家又棄自己于不顧,一切只得靠自己這張能說會道的嘴了。組織好語言,這才鼓足勇氣慢慢走近公主道︰「別生氣了,我知道都是我不對,要不你懲罰我好了,只要你不走,說什麼我都答應你。」

就像哄著手心里的寶貝一樣,李世譽孩子氣地拉過公主的手轉頭叫道︰「芝兒,快去把客房收拾一下,過會兒我去檢查。」

「你讓丫鬟收拾客房干什麼?」公主淡淡地嗔怪了一句低聲嘆道︰「你啊!什麼時候能學著愛惜自己多一點。」意識到自己似乎對他關心過了頭,便偷偷地瞟了一眼他,看著他那認真可愛的模樣,她竟有些痴了。

「阿嚏。」噴嚏聲響起,公主先是一怔,隨後慢慢抬手撫上他的額頭,慢慢地,她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擔憂地問道︰「怎麼這麼熱?不會是生病了吧?」看著他濕嗒嗒的衣服,公主暗自責怪起自己來。

公主的擔憂落進了李世譽的雙眼,于是他一把就將她扯進自己的懷里。淡淡的花香,瞬間竄入他的鼻尖,深吸一口氣,沁人心脾。

「嫣然。」低沉沙啞的聲音傳入公主的耳中,此時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覺向她襲來。她還來不及防備,就被他攔腰抱起,想要試著反抗,卻被他雙臂緊緊箍住,再也動彈不得。

公主心下一陣慌亂,臉紅蔓延到了脖頸。這還是自己頭一回跟一個男人這麼親密,以往在宮里,除了父皇這麼抱過她,他便是第二個敢如此肆無忌憚,不經過她同意便挑戰她極限的男子。

「快放我下去。」公主一邊輕捶著他結實的胸膛一邊怒聲喝道︰「再不放我下去,我要動手了,喂!」

「好啊!不過你得答應我留下來才行。」他什麼都不怕,可卻怕她不辭而別,即便是道了別離開,他也不允許。這一刻,他手足無措,只想牢牢地抱住她,打也好,罵也罷,自己希望能歇斯底里地放縱一回。

公主不服輸地搖搖頭,奮力想推開他,可還是因為力度不夠大而宣告失敗。唉!自己跟著師父學了那麼久的武藝,好歹也能上戰場殺敵了,今天卻栽在他這個小文弱書生身上,真丟臉!

「不答應我就不松手。」李世譽說完就抱著她直往大廳外走,穿過回廊,繞過短亭,一路上遇到的丫鬟們都識趣地閃到了一邊。看少爺這個樣子,就如一只發狂的野獸,正看護者自己的獵物,似乎正準備著一口吞掉懷中的美人。

「你要帶我去哪兒?快放我下去!」公主不住地拍打著他,無助到嚶嚶啼哭了起來。想她堂堂金枝玉葉,何曾受過這種委屈,在宮里受的待見不要太好。哪像現在,「虎落平陽被犬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話說,她到底做錯了什麼?他憑什麼這樣強求她做她不願意做的事情,難道這就是他愛她的方式,若果是這樣,她寧願舍掉這份關懷。因為它,實在是太厚重了。

冰涼的眼淚穿透人心,「吧嗒」一聲滴落到李世譽的手臂上。他頓時慌了,只得止住腳步不再前進。是他過分了嗎?難道他想留住自己心愛的女人也有錯了?或許他的做法是有點過分,可除此之外,誰能告訴他還有更好的辦法能夠挽留住她,哪怕是一盞茶的時間。

愛,從來都是這樣。付出得多的那一方會受更重的傷,可往往,受傷最重的那一方說什麼也不肯放棄,直到痛苦蔓延到心扉,心碎到不敢再輕易涉足情場。

公主不再大叫,情緒也漸趨穩定。敵動她不動,敵不動她還是不動,只因為此時她的身子已經軟得快碎掉了,可他怎麼不走了?難道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犯了個讓人難以原諒的大錯了?還是自己「驚天地泣鬼神」的哭聲將他震住了。

「嫣然,你就真的那麼不情願留在我身邊?」想想自己好歹也迷倒過萬千少女,卻不知眼前這女子究竟是哪根筋不對,折騰得他身心疲憊不說,還對他的關懷熟視無睹。虧得他一門心思都放在她身上,不懂他心意之前不理會他也就算了,現如今自己都已經表白地這麼清楚,她還是毫不在意,怎麼能不傷他的心。

公主皺眉,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願不願意,你說了不算。再怎麼說,你也不能強求我吧!你一個大男人,欺負我一個弱女子算什麼本事?」明知道自己不喜歡被人勉強,再說她跟他什麼關系啊?說熟吧,算不上,說不熟吧,又牽扯出那麼多的事兒來,真讓人頭疼!

李世譽撇撇嘴,很不情願地將她放下,而後喚來丫鬟芝兒,蠻橫地說道︰「跟管家說一下,要他加強府里的警戒。你陪著嫣然姑娘,除了準許他在府里自由走動,其他地方,哪兒都不許去,就說是少爺我說的。」

什麼?要監禁她!這也太可笑了吧!他肯定還不知道她逃跑的本領有多強,皇宮那麼大的地方,守衛那麼森嚴,都拿她沒辦法,更何況是他這小小的李府。以為加強警戒就能攔住她的去路,未免也太小看了她。再說她就不信李府的下人都認得她,自己稍微動動腦子,就能大大方方地走出李府,公主自信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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