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夢捷失蹤後,崔萌薦沒有一天不想念她,他相信夢捷不會離開的,他們彼此深愛著,她怎麼舍得離開呢?
可是,思來想去怎麼也想不明白,她突然離開的理由。
正焦頭爛額地想著無法跟雙方家長交代的事情,手機鈴聲響起來。
心有靈犀似的,對方傳來氣喘而急促的聲音︰「孫子,最近忙什麼呢?怎麼連個電話都不打?爺爺交代的事情你啥時候辦呀?什麼時候把孫媳婦給我領回來瞧瞧啊?」
電話另一端,爺爺一連竄的咳咳著,爺爺病入膏肓,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
「爺爺,您別著急,過年之前,我一定把她帶回來。」崔萌薦隱瞞夢捷失蹤的消息。
離過年還有幾個月時間,他有足夠的時間尋找她。
夢捷失蹤的事決不能讓她父母知道,人是從他家里走丟的,他付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雖然報了警,警方仍然沒有消息。
爺爺劇烈咳嗽一陣後,拿起電話繼續說︰「你們什麼時候回來?早點回來,爺爺怕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爺爺您一定要調養好身體,記著按時吃藥,等著我們回來看您。」
必須盡快找到夢捷下落,不然接下來夢捷父母問起來,怎麼向他們交代?
夢捷啊夢捷,你到底在哪里?給我一點信息好嗎?
爺爺病情惡化,這次重感冒,冠心病發作,呼吸氣喘,說話都困難。
病情時好時壞,突然變成這樣,崔萌薦又急又難過,他是爺爺帶大的,恨不得插翅飛回去看望他老人家。
「爺爺,讓爸媽馬上帶您去醫院住院治療吧。」
「我不住院!這病治不好,住院也是白花錢!你別擔心我啦,安心工作吧,我這是老毛病,不要緊的,有你爸媽在跟前照顧我呢!你就放心吧。」
「我寄給你的錢收到了嗎?」。
「收到了,已經用你寄來的錢給我買藥,我正在喝呢。」
「爺爺,我們會盡快回來看您的!」崔萌薦鼻子酸楚,用手麻了一把眼淚。
夢捷突然失蹤,又趕上爺爺病情惡化,真是禍不單行啊!
「嗯,好!長途電話貴,不浪費電話費了,記得快點回來,我還想活著見孫媳婦呢。」
「嗯,好的」崔萌薦喉噥哽咽,舍不得掛斷,每次跟爺爺通話,像訣別似的。
從一歲到上小學,一直是爺爺帶他,爺孫倆感情很深。
父母忙生意養家,上小學一年級,才回到父母身邊。
去城里上學,不得不離開爺爺,坐班車走好遠,仍然看見爺爺一動不動站在高坎上,揮著手直到看不見。
看不見爺爺後,小崔萌薦哭了一路
爺爺最大的心願,就是早日看到孫子結婚,成家立業,可是,夢捷已經不見蹤影,人在身邊時,沒覺得思念這麼傷感,令人心碎。
河邊,他對著流水低聲說︰「夢捷回來吧!我願意丟掉手頭的工作,為你去做任何事。求你,快回來,別離開我,好嗎?」。
飛奔的列車上,窗外刮來的風,將頭發凌亂地打在他臉上︰「我愛你,夢捷,直到今日,才覺得工作原來並不重要,我想要的全部生活是和你天天在一起,簡簡單單的快樂生活。」
短短幾個月,崔萌薦似乎蒼老許多,又黑又瘦,頭發和胡子茬老長,卻不願梳理,相思心碎的感覺,像刀子扎進心窩。
仍然一點消息也沒有,每天被折磨的度日如年。
怎麼忍心這樣不聲不響,說走就走了呢?
「崔萌薦,顧客要求到玉容雪山拍婚紗照,你快做好準備,馬上出發。」經理吩咐他說。
「好的,我馬上準備。」
他拿起相機,助理扛著支架,徒弟抱著燈光設施,緊張有序的做好外景拍攝準備工作。
「大家準備好了嗎?」。經理開車前清點人數。
「化妝師劉姍姍還沒來,再等一下!」搭檔沒來,萌薦給經理通報一聲。
劉姍姍快速奔過來,鑽進車里,手里拎著一箱化妝用品。
「大家等急了吧?我來了。」
「到玉容雪山拍照,路遠,必須早點出發。」經理有些著急說。
「為了東西一件不落下,我必須多仔細檢查一次。」化妝師出了名的心細。
驅車到達目的地後,大家坐纜車上山速度快,節省不少時間。
腳下綠毯似的樹林覆蓋整個山腰,山上纜車終點,大石砌成的蜿蜒小道,伸向大片草地,夏季,微風吹過,淺淺青草隨風舞動。
遠處山谷間發出喘急水流聲,順著河邊小路往前走,前行不到幾十米遠,映入眼簾的景色,美不勝收。
豁然開朗的淺灘,與其說是有瀑布,不如叫珠簾,落差一米多高的水簾,竟然有十幾米寬,緩緩流動清幽幽的碧水,構成一幅天然畫卷。
忍不住蹲下來,雙手捧入口中,一絲清甜浸入心扉。
手放入其中,滲透骨頭的涼爽,使人遠離夏天的燥熱,舒服極了。
夏季,海拔高的山頂,常年積雪,一年四季流下來的水,干淨清涼。
生長獨特的淡水魚,警覺地在水中嬉戲,一但打擾,立即像箭一樣射向遠處,清水中的魚兒,身子格外機警靈活。
陰歷四月,青山碧水,正是拍照的極佳時間,滿山遍野盛開無數不知名的野花,迷惑前來的游客忍不住停下腳步,留戀往返。
一群少數民族婦女,牽著犛牛飲水,說笑的聲音傳的很遠。
其中一個女的,一對烏黑的眼眸,注視著遠處扛著拍照器具的一群人,愣了愣,接著放快腳步走到近前。
「犛牛,你喝完水了嗎?快點!有人拍照了!」幾位婦女牽著犛牛,朝他們飛快移過來,每只毛牛頭上,扎著大紅色花,彩色花,顯眼,鮮亮的招攬生意。
「照相嗎?騎一回五元錢,隨便照幾張都行。」婦女們開始搶生意。
她眼楮放光,笑容燦爛,黑黑的皮膚,從崔萌薦身邊一閃而過。
多麼熟悉的聲音,身型都那麼像,簡直一模一樣。
「她是誰?」萌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我感覺她好像夢捷哦。」劉靜雅以一個心細的化妝師感覺到了。
「是夢捷!沒錯,一定是她!」他再次肯定的說。
他激動的拉住她,說︰「這幾個月,找你找得好辛苦,你知道嗎?夢捷!」
脖子上綠豆大的黑痣,他最熟悉不過,她是夢捷,沒錯。
他眼淚順著眼角不停地淌,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她像看到陌生人似的,驚慌跑開。
穿著少數民族服裝,頭上盤著辮子?會不會認錯?如果是她,為什麼要跑開?
「你照相吧?一次五元錢。」
她根本不認識萌薦,繼續做她的生意。
「夢捷,你怎麼啦?」萌薦跟過來。
「你認識她?」婦女們好奇地圍過來七嘴八舌的問道,同時,充滿敵意地瞪著崔萌薦。
「為什麼丟下她們母女不管?可惡!」
「可憐的女女,終于找到認識她的人了。」一位老大媽眼圈紅紅地說著本地話。
「夢捷,單夢捷!」崔萌薦大聲重復喊著她的名字。
「多美的名字,好漂亮的女女,可憐喲!我這會兒才知道她的名字。」大媽激動地說著。
「我見到她時,暈倒在草地上,救她回家醒來後,發現她什麼都不記得。沒有找到可以證明身份的證件,不知道是哪里人,她懷了孕,幾個月後,生下一個小女孩。沒辦法幫她娘倆找到家,我就暫時收留她。你們來了,太好了,太好了。」
大媽是她們的再生父母,萌薦激動得熱淚盈眶,立刻雙膝跪地,雙手伏地行大禮,直到頭皮在地上磕破
同行的人,為他們重逢感到高興。
劉姍姍在一旁,眼眶濕潤了。
夢捷啊!我心愛的人,這幾個月,你都經歷了些什麼?
他抱著她,撫模著頭很久很久。
帶夢捷回家,帶女兒回家,好好補償她們。
請最好的醫生給她治病,一定要治好她的病。
「夢捷,我們回家了。」
他立刻聯系到市中心醫院。
住院的這段時間,親自細心照顧,為她泡腳,洗衣,做飯,帶孩子。
她要救夢捷,一定讓她重新找回記憶。
背上背著孩子,拉著她的手,走在曾經約會過的地方,喚醒她失去的記憶,一次又一次,一回又一回,絲毫不曾放棄。
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今天再一次見證它的力量!
她醒了,似乎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萌薦,我們回家吧!我怎麼會在這里?我不是已經死在草坪里了嗎?」。
「你在說什麼?什麼草地?」萌薦因為激動,抱她很緊。
「你放開我嘛,抱疼我啦。」
「你醒了,你終于醒了,所有事情,我們慢慢說,不著急!你看這是我們雪兒,我給她起的名字,叫崔雪,你看看,長得多像我。」
「我的孩子?」
夢捷仿佛睡過去很長時間,她抱起雪兒,卻不認識。
孩子的神情,極像崔萌薦,太可愛了。
她把頭靠在他胸前,輕輕撫模長長的胡子茬。
「你該回家刮胡子了,回去,我給你刮刮胡子去。」
失蹤後,受如此大難,她好可憐!
人經歷痛苦磨難,會加倍珍惜來之不易的幸福,願他們從今往後珍惜彼此,過好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