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手術室外面焦急等待十幾個小時,雪兒終于被封閉著推出來,安排在特殊病房雪白的病床上。
遠遠看著王哲和夢捷進去看女兒,直到他們離開,才請求醫生安排隔著玻璃窗戶看女兒一眼。
打過全身麻藥,還沒有完全蘇醒的雪兒在昏睡,眼楮緊閉,睫毛翻翹,安靜的沒有一點聲音,幾瓶液體交替注射進體內,嘴上套著呼吸罩。
只要出艙後醒來,意味著手術成功三分之一。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夢捷的心扭作一團,再次閉上腫脹發紅的眼楮,祈禱上天給女兒第二次生命。
在隨後艱難的兩個月里,雪兒要憑借意志和病魔斗爭。
度過這危險的兩個月,她的手術才算成功一半。
還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就要看她的病兩年之內會不會復發,如果不復發才算完全治愈。
漫長的等待過程,可想而知,夢捷要經過多少艱辛努力,多少痛苦折磨,才能熬過去。
但是,只要有一線希望,她絕不會放棄。
手術前,曾經有做過手術後失敗的家長,直言不諱勸她放棄。
「得上白血病,必定傾家蕩產,全部花費下來,最少得五六十萬,即使做了移植手術,仍然有百分之五十的死亡率。你還年輕,可以再有自己的孩子。」
「為人父母的,放棄自己孩子還叫人嗎?我的雪兒不會的,她一定能夠挺過來,她在雪山上那麼惡劣的環境下都能生存,我的雪兒是個堅強的孩子,她會挺過來的。」
夢捷根本听不進任何人勸告。
手術有風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雪兒如果有個三長兩短,誰都承擔不起,雖然夢捷是直接監護人,崔萌薦畢竟是雪兒的生父,想到最好的時候,也應該做好最壞的打算。
于是,王哲選擇在沒有得到夢捷允許的情況下,讓主治大夫撥通了崔萌薦的手機。
做手術前,崔萌薦接到主治醫生打來的電話。
「雪兒要做移植手術,你再忙都得抽時間簽手術同意書。」
「雪兒要做手術了?造血干細胞配上型,好,我馬上過來。」
他匆匆趕到,簽完手術同意書,明天一大早就給雪兒安排手術。
醫院過道里,迎面踫上王哲。
王哲好不容易見到他,怎麼能夠放過機會,堵住去路質問︰「夢捷生了個兒子,難道不想看看嗎?」。他沒時間照顧孩子跟夢捷,去看一眼總該可以吧。
「有什麼好看的,他跟我有什麼關系?莫名其妙,真是沒事找事。」
這也難怪他,夢捷壓根不想讓他知道孩子的事。
「你真是個王八蛋,難道你一點都不想看看他們嗎?」。听到他像個局外人似的說話,心里就來氣,忍不住揪住衣領開口大罵。
「明天雪兒就要做手術,請把你的手松開!做手術的同意書,我已經簽了,並且已經把十萬元錢交給單夢捷母親,讓她給她們帶過來。」
「你心里除了錢還有什麼?」替夢捷感到委屈,王哲不依不饒。
「恐怕應該是我來問你,你自己做的事自己心里清楚!」一忍再忍,他憤怒的像頭發怒的獅子,十指關節捏的咯吱咯吱響。
「我清楚什麼?現在沒必要跟你解釋,你個混蛋!和當年年輕氣盛的我,犯了同樣的病,想想我當初是怎麼失去她,才讓你這個小人有可乘之機?她如果不離開我,會有這麼慘嗎?我打你!我打死你」
王哲揮拳如雨點,重重擊打在崔萌薦臉上。
「這第一拳替雪兒打的,第二拳替夢捷打的,第三拳替淼兒打的」崔萌薦盡量躲避拳頭,臉上還是留有淤青。
「如果不是因為你插一腳,我已經娶了單夢捷,雪兒早已經有個幸福的家,是你傷害了她們母女!我不饒你,決不饒你」
崔萌薦一拳擊在王哲鼻粱上,鼻子里流出殷紅的鮮血。
兩人用最男人的方式打了一架,用力過猛直到耗盡體力,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現在爭論誰對誰錯,有意義嗎?你趕快過去看看雪兒,我只想告訴你,夢捷心中真正需要的人,不是我,她完全是為了雪兒,為了你,才走到今天這一步的,不論你們之間有什麼誤會,現在你愛著誰,應該先來看看她們,還有你們的兒子!」
听到他的兒子這句話,他的表情又變得怪怪的。
「我們的兒子,怎麼可能?你又在說笑話,我沒有和她在一起,她沒有理由懷上我的兒子!你說這話誰相信?」
「過不過來看他們,是你自己的事情!孩子目前最需要父愛。」
王哲听他繼續說那樣的混賬話,撂下最後一句,起來轉身走了。
從醫院回去後,崔萌薦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左娟為他做好飯菜,經常等到很晚,才能等到他過來吃。
因為是偷來的愛情,日子過得小心謹慎,惶惶不可終日,一點踏實感都沒有,總擔心有一天,到手的愛情會被別人搶走,只要崔萌薦回來晚了,或者拍性感照片被她知道,就會醋意大發。
崔萌薦為了多掙錢,只要顧客要求的,他全部攬下來,哪怕是拍性感照,有人出高價他就拍。
「今天你拍照這麼晚,又和哪個女人勾搭上了?拍照有那麼吸引人嗎?恐怕是對那個女人感興趣吧!」因為生氣,冷言冷語,沒有好話。
「你能不能理解人,不亂說話?」遇上不理解自己工作性質的女人,真苦惱!簡直胡攪蠻纏,死不講理。
「我亂說啥了?難道不是嗎?我每天下夜班,別人都在睡覺休息,我卻要給你做飯洗衣服,難道你還不滿意嗎?」。喋喋不休的嘮叨,很無趣!
「我告訴過你,雪兒需要用錢,只有多拍照,才能掙錢給她治病。」牽掛女兒,是父親無法遏制的天性。
「雪兒,又是雪兒,別總拿雪兒當借口,你是忘不了單夢捷吧?你把她的照片,給我從網上立刻統統刪掉!」左娟越說越氣惱,邊說邊走向電腦,崔萌薦知道她想干什麼,情急之下,一把拉住她,上去順手給了她兩耳光。
「好呀,你敢打我,為她打我,你會後悔的,我去把胎兒打掉算了,嗚嗚嗚」她又拿懷孕威脅,崔萌薦果真著急。
「你亂動我的電腦,里面盡是我的珍貴資料,丟失怎麼辦?」他的語氣變得溫和,拉她擁入懷里,替她擦掉掛在眼角的眼淚。
「好了,好了!別哭了!都是我的錯,你打我幾下,解解氣,行了吧?」
這招真靈驗,兩巴掌挨得值,她暗自得意趁勢倒在他懷里,雖然臉上火辣辣的,卻是那麼渴望男人溫暖的懷抱。
他已經好久沒有這樣抱過她,她也好久沒有聞到過他淡淡體香。
只要能得到這個男人,她願意付出,她愛他,哪怕厚顏無恥,做的事並不不光彩,在所不惜。
下一步該怎麼辦呢?
她狡黠地籌劃著。
為了拖住他去見單夢捷,已經豁出去,謊稱自己懷孕,心軟的男人,暫時拿她沒有一點辦法。
接到主治醫生打來電話,今天做手術無論如何要看看雪兒。
生病一直沒過去照顧過,為了掙錢很少去看她,不是心狠,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孩子還小,她什麼也不明白。
女兒做完手術,安靜地睡在封閉艙里,他鼻子一陣酸楚,大牙咬的咯吱咯吱響,臉部的肌肉跟著牽動痛苦的表情。
男人的痛,深深藏在心里,心疼的要命,還是硬著心腸,看完雪兒轉身走掉。
王哲等候在身後,攔住他的去路。
「去看看夢捷和你的兒子單淼。」
「有那個必要嗎?」。
「有必要,你必須看!」他說得不容遲疑。
「我看單夢捷,你不會吃醋?」他揚著一張諷刺的臉,語氣怪怪的說。
「目前的情況,我怎麼可能吃醋?走吧!先進去看看人再說。」
一再督促,崔萌薦不自在地走進來。
不想讓他知道兒子的事,希望他快點離開,單夢捷不想看他一眼,剛進門就下逐客令。
「我不希望我們母子的生活有人打擾,你快走吧!」
她語氣冰冷,臉轉向一邊,臉上昨天打架留下的淤青,自然是沒有看到。
「崔萌薦不能走!告訴他吧!夢捷,不要一個人硬撐著,將來一個人養活兩個孩子,你怎麼生活?」王哲替夢捷著想,在一旁著急說。
「我的事不讓他管,讓他走吧!」不想見到背叛自己,讓自己傷心難過的男人,夢捷說話無情,內心卻是酸酸的。
「夢捷,告訴他吧!如果你不說,我這個當媽的可就要替你說話了。」事情鬧成僵局,母親在一旁想替她解釋清楚,著急的說。
「媽,你別說,還是讓我自己來說吧!我求你們,別逼我,讓我想清楚了再告訴他好嗎?」。
此時心里只有怨恨,怎麼可能告訴可恨之人,他們還有個可愛淼兒。
一定要爭口氣,靠自己的力量把這對兒女養大。
男人這個詞對于她來說,已經不重要。
愛她的,她不想要,不顧一切地舍棄。
她愛的給了她兩個孩子,卻要背棄她,命運像在跟她開玩笑,不斷的捉弄她。
好朋友趁人之危搶了孩子的父親,是不是世上好男人絕種了,她才要那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