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萌薦把手掰開,去找單夢捷,陳思思簡直氣瘋了,甚至忘記打車,一路追著汽車跑起來,明明知道追不上還要拼命追趕,穿著高跟鞋跑不動,干脆月兌掉鞋子,邊哭邊扔鞋子,穿雙襪子在街上跑。
「快看這個瘋子!」小孩子愛看熱鬧。
「走,不要看了。」婦人拉走看熱鬧的孩子說。
「快看呀,一個女人打著光腳丫子在街上跑呢。」女孩對男友說。
「瘋子有啥好看的?無聊!」
「漂亮女人,怎麼可能是瘋子呢?肯定是遇到想不開的事情了。」女孩同情地說。
「那不一定,說不定是那種女人呢。」路人不削的目光中,透著鄙視。
路人口中的那種女人,可想而知是哪種女人,擱到平時,她會沖過去辯解,遇到不講理的,直接扇她兩耳光,可是在剛才拼命的奔跑中,耗盡體力,無力爭辯,打人都沒有力氣。
不管那些人說了多麼不堪入耳的話,讓她有多難過,為愛瘋狂是個人自由,瘋狂奔跑是對悲憤最好的宣泄,自由也好,悲憤也罷,是她一個人的事情,跟別人一點關系都沒。
她還沒有好好享受人生呢,如果瘋掉,人生在世落下遺憾,多不劃算!
對了,厚著臉皮去求她,去求單夢捷,也許事情還有轉機,一個女人,能替心愛的男人做很多事,也不差多做這一件。
崔萌薦開著車走了,她拼命地在後面追趕,崔萌薦停下來啊!崔萌薦停下來啊!別丟下我--聲嘶力竭的呼喊聲,被喧囂的噪音淹沒,她的聲音顯得渺小、單薄、無力,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是多麼脆弱和無助。
視線里,沒有人和車的影子,這才擋輛出租車,朝路的盡頭追過去。
坐在車上時,人影成雙,雙眼發黑,靠在車後背大張著嘴,口干舌燥,舌頭在嘴里攪拌,還是饑渴難耐,大口大口吮吸揚著塵埃的骯髒空氣,幾次干嘔惡心想吐。
沖動的,貪婪的欲念,佔據整顆心房,超常數倍,壓著她喘不過氣來,建築群被瘋狂地拋在車後,馬路變得窄小,從東郊到西郊,雖然用了半個小時,加上奔跑浪費掉的時間,顯得尤其漫長。
下車後,幾次筋疲力盡地倒在地上,哭著爬起來,生怕去遲一步,就會失去到手的一切,一股神奇的力量充斥全身,爬起來瘋狂地尋找著。
單夢捷清雅的新居,位于西郊盡頭,是一棟三百多平米上下兩層的別墅,別墅區剛剛入住,人煙稀少,大套房間空著,顯得很幽靜,門前各色的喇叭花競相開放,爭奇斗艷地綻放著美麗的花骨朵,價值不菲的蘭花草四季常青的葉子,在風中搖曳,展示出女主人高質量的生活,有品味的價值觀。
夢捷第三次換新居,父母被接過來繼續照顧孩子,以前的舊居全部賣掉,所有錢拿來投資新店,換了部一百多萬的新車,這會兒獨自一人,愛惜地擦試著車窗,多少年了,她一直保持勤勞的習慣,盡量自己動手做事。
母親喜歡親自下廚,叮囑她不用請佣人幫忙做飯,這會兒跟親家母在一起邊做飯邊拉家常,喜笑顏開的說笑著。
兩位父親專心下棋。
「將-軍-。」棋子在父親的手上落地有聲,啪地一聲敲打在棋盤上,鏗鏘有力,迅速果斷。
崔萌薦的父親也不示弱︰「吃掉一個。」
「別急,別急,悔一步棋啊。」
「親家,別耍賴,不能悔棋!」
「這次悔啦!下不為例,哈哈哈--」夢捷父親悔棋後,扶著下巴朗聲大笑。
「讓你得瑟,又吃掉一個了,哈哈哈--」兩個人互不相讓,正下在興頭上。
崔萌薦坐在雪兒淼兒中間,陪孩子下彈子棋。
陳思思找得好辛苦,總算找到單夢捷的新居,綺麗的景色,良好的環境,讓她頓生妒忌。
這個女人真幸運啊!房子、車、事業、孩子樣樣都有,有老爸護著,老媽疼著,萌薦愛著,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可她陳思思呢?自從爸爸去世,沒有父母,沒有親人,沒人疼沒人愛,居無定所,除了一堆拿婚姻當籌碼換來的帶著銅臭的錢而外,什麼都沒有,多麼悲慘的人生,對她太不公平了,心靈開始傾斜,開始變形,帶著憤恨,帶著不滿,走進夢幻般潔淨的院落。
崔萌薦的車停放在這里,她用手撫模著車窗,卻進不去。
找到崔萌薦的這段時間,努力地尋找切入點,給他做可口的飯菜,無微不至地照顧他,就想得到一份屬于她的愛情。
自從二老來看孫子,生活戲劇性地發生變化,事情沒有想象的那麼簡單,二老的態度,讓她膽戰心驚,倍受打擊,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改變二老的偏見呢?
為了躲避崔萌薦,夢捷走出來擦車。
崔萌薦今天來,不論出于什麼目的,都不想給他解釋的機會,她不喜歡一個男人,出爾反爾不能擔待,對女人總是三心二意的,沒有安全感,明明跟陳思思廝混在一起,礙于父母的面子,跑過來獻殷勤。
寧缺毋濫,哪怕今後獨善其身,也不能自尋煩惱,做後悔的事情。
擦完車,剛進門,門鈴響了,夢捷開門後,見外面沒有人,她就納悶了,人都在屋子里,這會兒誰會按門鈴呢?
陳思思躲避在崔萌薦的車身後,親眼看到夢捷擁有的這一切,她變得懦弱,變得不自信,知道事事不如人,先前想好的方案,得好好想想再說。
屋子里傳來歡快的笑聲,開心,快樂沒有絲毫虛假。
任何人都不會顧慮她的感受,包括那個咧著大嘴正笑得歡的負心漢。
她顯得多余,沒一個人支持,沒人理睬,抱著膀子,蜷縮在涼亭下的石凳子上,心和石頭一樣,從頭到腳冰涼冰涼的,不禁打了個寒噤,瑟瑟發抖,人開始犯迷糊,她像是病了。
門鈴又響了,夢捷開的門,看到她,深感詫異。
「我們可以私下談談嗎?」。用一種商量的口吻說話,態度大轉變,夢捷已感覺到,說話都缺乏底氣,她人處在低谷期,不能再踩踏一腳,那樣做是欺負人,待人厚道的夢捷,無論如何做不出來。
既然沒理由拒絕,想好萬全之策後,夢捷說︰「這里說話不方便,我們去院子里吧。」
涼亭下石凳子上,面對面坐定,夢捷先開口︰「想說什麼,就說吧!這里沒別人,不用拐彎抹角。」
「你是個事業有成的人,要什麼有什麼,你很幸運!可是,我連最親愛的父母都沒有了,我沒有親人,等了崔萌薦這麼多年,唯一的希望就是他,失去他,我就什麼都沒有了。」
「你們已在一起,為什麼還這樣說?」
「他來你家了,求求你放過他,放他出來好嗎?」。
「他來找我,事先並不知道,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你找錯人了。」為這件事求她?她還不知道崔萌薦為什麼要來呢!夢捷轉身想離開,陳思思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求你不要挽留他!」陳思思有氣無力,臉色蒼白地說。
「你要不要進去,勸他離開?」
「我不進去,他不會跟我回家的,只希望你,不要對他好,不要留他住在你家,除此而外,我沒有別的辦法了。」陳思思不安地掐著自己的手指,乞求夢捷說。
說什麼胡話呢?說著讓人不可理解的胡話,有啥權利,要求別人這樣做,那樣做,除非她真的生病了。
「你病得不可救藥了嗎?」。
「我沒病,很清醒,你決定不幫我是嗎?」。她看人的眼神,讓夢捷害怕。
「我幫不了你,頭長在別人身上,別人想干什麼,哪里阻止得了?」夢捷說的是實話。
「倒是你,假惺惺地說這些干什麼?知道你恨我,恨不得我馬上去死。」游神一樣的眼神,頭發蓬亂,衣衫不整,還拿出個鏡子,畫著口紅。
「今天什麼都別說了,建議你去看醫生。」
「我沒病!怎麼可能生病?我好得很!只要你還我崔萌薦,把他還給我!」不想听她假惺惺地廢話,不但不答應請求,還說她生病,她氣極了,撲上去咬著夢捷的胳臂不放。
「啊!--」一聲淒厲的哀嚎,回蕩在院子上空,屋子里的歡笑聲頓時停下來,崔萌薦第一個沖出來。
「夢捷,怎麼啦?」
「嗚嗚嗚」夢捷哭泣著不說一句話,陳思思不依不饒地猛撲上來,繼續撕扯。
「夠了,你還想怎麼樣啊!」崔萌薦一掌推過去,陳思思倒退幾步。
「你個瘋子,真是瘋了,我已經被你搞得煩透了,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化解你心中的怨恨,擺月兌無聊的糾纏。」
「說什麼呢?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也月兌不了關系。」陳思思說完,一頭撞在牆上,頭破血流地暈過去。
「快送她進醫院。」夢捷用命令的口氣說。
崔萌薦抱起陳思思說︰「我不愛你,我不想管你的事了,你一定是瘋了,夢捷,快告訴我,到底怎樣做才是對的?」
「你走吧,把她害成這樣,咎由自取,我們從此一刀兩斷,永不來往。」
「到底要怎樣做,才相信我是無辜的啊?天哪!我該怎麼辦?她不瘋掉,我就要瘋掉啦!」崔萌薦捶打著麻木的腦袋,痛苦的低下頭。
「兒媳婦啊,為什麼要把自己的男人往外推呢?」崔萌薦的父親不理解的問。
「不管她怎麼瘋,我只認夢捷一個兒媳婦,別人休想進家門。」崔萌薦的母親堅決地說。
「夢捷,就算為了孩子們,不管萌薦做錯了什麼,原諒他吧。」夢捷父母拉著雪兒淼兒走出來勸解說。
「爸--媽--都別說了,崔萌薦--快把人送進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