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東東?」
明媚的陽光從破舊的窗欞上跳躍下來,直接在地上打著滾,將略顯昏暗的祠堂照出亮影。此時一只蜘蛛在東邊的木窗上晃蕩,看著下面半蹲著的奇怪青年,似乎在好奇他在做什麼。
蜷曲的青年費力扒拉著地面上的一塊青磚,扶著顫顫巍巍搖搖欲墜的方桌,小心翼翼地摳著凸起青磚的邊沿,就好像導師課上所傳授的,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眼前的「古物」,假如這東西真和考古課上演示的古董在一個級別上的話。
青年推了推下移的眼鏡,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那塊青磚,轉身放在木窗前,借著微光,終于照出了青磚的模樣,質地青膩,略有鏤空的氣孔,只是很可惜,上面什麼字跡符號都沒有,無形中的歷史價值又降低了一個檔次。
不過,轉身過後的青年也終于將那廬山真面目暴露,驚得窗前的蜘蛛張牙舞爪地揮舞著八支利爪,蜷縮在蛛網中心,看著越來越靠近的「異類」,蠢蠢欲動。
陽光下,稍長的劉海下難掩秀氣蒼白的面頰,一雙老氣橫秋的眼鏡遮擋了許多色彩,還是看不清真實面容如何。
不過青年身形頎長,看起來略顯消瘦,身上暗黑色的衣服支撐著骨架,若是穿上古代長袍,誰見了都會說書呆子一個。
「民國的,可惜不是古物!」青年用拳頭輕輕敲著自己的太陽穴,似乎在自怨自艾,稍後呼了口氣,將胸中的郁悶一掃而空,心情慢慢恢復淡然。
「楚子河啊,楚子河,看來你學考古都學傻了,難道真相信這破爛的楚家祠堂會有寶貝,那都是小時候大人欺騙小孩子的,還是接著打掃祠堂吧。」
敲著自家額頭的青年名叫楚子河,是京都歷史學院考古系的大三學生。
正逢暑期放假回家,今天應父母之命來楚家祠堂上香,順便擦拭祖先牌位,打掃堂內衛生,無意間看到方桌下墊的別具一格的古青磚,眼楮瞬間亮了起來,可惜經鑒定後只是一個近代的贗品,大失所望。
楚子河看也不看隨手將那青磚拋向地面,握著方桌旁的掃帚挽了個劍花,一招力劈華山外加抽刀斷水,不曾想祖屋祠堂內的灰塵被轟轟揚起,嗆得他咳嗽不止,他捏著鼻子屏氣不止,急速向門口跑動,猛然間眼角滑過一道亮光,就在剛才挪去青磚後的凹巢中!
楚子河揮舞著雙手,瞬間奔向那亮光,輕輕抬起桌腿,拭去凹巢中的土層,看著越來越光潔的柔潤玉石線條,眼中精光大亮,難道下面覆蓋的是一枚古玉?楚子河迫不及待,手指直接扣下一塊塊的堅硬土層。
「呲」楚子河猛地蜷起了手指,看著上面一道明顯的血漬,他感覺不可思議,這玉石還能有刺不成?
他吸吮著手指,正想往下扒開,不曾想凹巢中的一道物體裹著白芒直沖向呆愣的楚子河,瞬間破開他的額頭,沒入其中。
而呆愣不已的楚子河瞬間被白芒覆蓋,昏暗的楚家祠堂內光芒萬丈,木窗前張牙舞爪的蜘蛛直接從蛛網上抖落。等一切恢復平靜後,原先站立的楚子河卻不見了半點蹤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
「嚶嗡」,癱軟在地的楚子河單手支撐著身體,使勁晃了晃暈眩的大腦,模糊的視線慢慢聚焦,只是等他看清周圍的事物,原本張大的嘴就再也合不攏,就連鼻梁上的眼鏡滑落都沒有絲毫的感覺。
「我的天,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
一方莫名的空間,方圓一丈外是白茫茫的霧氣,什麼都看不清楚。
腳下向外延伸一米遠處,聳立著一道晶瑩的玉色石碑,約模有三丈高低。
「肯定是我眼鏡沒帶好,花了眼了。」
楚子河喉結抖動,快速地咽了一下唾沫,往上推了推眼鏡,詭異的是竟然沒有感覺到空氣劃動的感覺,他重新將四散的視線聚集在玉碑之上。
「見鬼,這里根本不是楚家祠堂。」
楚子河雙目無神,瞪大了雙目再也遮掩不住,白霧繚繞,空寂不動。
只是終于按捺不住考古系學生潛藏的好奇心,支撐,起身,雙腿綿軟,蹣跚向前。
「這里是哪呢?」
近前,丈高的玉碑晶瑩剔透,莊嚴肅穆,上部蜷曲繚繞著千姿百態的人形烙印,下部竟然是半截詭異的空白,突兀至極。
最讓他震驚的還是玉碑的底座,碑底左右兩側竟然蜷臥著栩栩如生的白龜和螣蛇,要不是兩者那黯淡無神的雙目,楚子河肯定把他們當成真實存在的。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手指剛剛觸模著玉碑中央,異變陡生。
玉碑底座下,白龜和騰蛇原本黯淡黝黑的眼珠瞬間發亮,變白,吞吐精芒,原本靜止的肢體竟然慢慢蠕動起來,白龜漫步,騰蛇起舞。
丈高玉碑劇烈顫抖,上部烙印的人形印記慢慢在表面顯化,如同一幕幕不斷流轉的畫卷。
瘦弱蒼白的西裝少年,月下獨奏的古裝僧人,妖艷邪異的白衣男子,手掐蘭花的妖嬈女子,千姿百態的人形快速晃過。
楚子河看的眼花繚亂,頭暈腦脹。
眸光不經意間一瞥,一丈外的白霧倏地又後退一大步,呈現出來的事物更讓他震驚不已。
一道筆直的晶瑩玉柱擎天而立,上面黝黑粗壯的鎖鏈捆縛著一道瘦削的身影。
那里,似乎是一個人!
楚子河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楮,他快速地擦拭著霧蒙蒙的鏡片,戴上,重新將視線投入到那道身影。
「果然是一個人,他怎麼會被捆縛在柱子上,犯了什麼罪嗎,他是誰,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我去問問他怎麼出去?」
「叮」冷不防一道清脆的玉石撞擊聲在耳旁響起,嚇得滿腦子問號的楚子河直接跳將起來。
「玉碑殘卷啟動鎮封擎天玉柱!」
黃鐘大呂般的響音從玉碑內部傳出,振聾發聵。
與此同時,一股威壓如同浩然天雷,直接從天而降,壓迫的楚子河站不住身影,重新癱軟在地。
更加讓人不可思議的是,眼前底座的白龜和騰蛇交織起舞,龜哧蛇嘶,直接合成了一體。
「我靠,難道是神獸玄武?」眼前的一切顛覆了楚子河以往的認知觀,即使他自己學的是考古學,但是眼前的詭異明顯不能用書本上的常理揣測,倒是可以用平常消遣用的玄幻小說來解釋這一切。
可惜,這是在現實都市,真的會發生這玄奧之事嗎?
楚子河腦中思緒剛落,那邊龜蛇合體的玄武就化為一道白色精芒,直接從玉碑底座竄起,朝楚子河飛奔而來。
楚子河目瞪口呆,忍不住罵娘,我靠,又玩這招?
他手腳並用地想躲避這詭異的光芒,可惜那威壓直接將他定在了原處,無論他怎麼努力,就是邁不動一絲腳步,眼睜睜看著那股精芒貫穿額頭,消失無蹤。
楚子河只感覺額頭一涼,隨後一道道細小冰涼的洪流從腦海迸發,在身體四處亂竄,五髒六腑好像被灼燒了一般,全身上下痛不欲生,最終昏厥了過去。
「我要死了,妹的,我還有心願未了,我還是,還是處男一個,我還不想死啊」這是楚子河痛暈前最後的吶喊。
隨後空間內玉碑停止顫動,外圍的白霧卻沒有絲毫變化,只留下玉碑下的青年身形顫抖,似乎在經歷著無邊的痛楚。
***
楚子河好像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浩瀚無垠的荒原上空,一道亮光從雲層中飛速下落,直接沒入黑色大地。
歷經風雨洗禮,終于被一雙枯瘦如柴的手從泥土中拽出,留下兩句話大笑而去。
「一彈指千年瞬間,一瞬間千年剎那!」
「孤峰隱遁吾非痴,歲月蹉跎時未至!」
隨後,夢中似乎又看到一道亮光在河流之中穿梭,卻無意間沉到河底,被一群古人撿到供奉在祠堂之上,赫然是一塊巴掌大的石碑,上書「殘卷」兩個磅礡有力的古篆字,好像一頁錦書厚帛。
再往後,世事變幻,如白雲蒼狗。石碑慢慢風化,表面的石塊慢慢皸裂,裂開一道道光亮縫隙,晶瑩如玉。
忽一日,已縮小為手指般大小的玉碑又重新被風吹落塵埃,塵封在泥土之中……
楚子河猛地驚醒起來,頭大如斗,感覺比先前更加沉重,全身酸通不已。
「哎呦,這是哪,我,我又回來了?」楚子河驚喜地望著眼前破舊的楚家祠堂,感受著久違的塵埃,欣喜至極。
「恩,我這是怎麼了?」楚子河竟然一躍而起,直接撞在了頭頂的三角橫梁之上。
橫梁顫抖了幾下恢復平靜,但掉落在地的楚子河卻傻了眼,隨即陷入到長達兩分鐘的呆愣狀態。
他的腦海中忽地閃現一道晶瑩若指骨的玉碑,無盡的古篆文字在白霧中奔騰,如同涓涓溪流涌入四肢百骸。
「玉碑殘卷契合完畢,解封第一道擎天玉柱!」
黃鐘大呂般的聲響再次響起,而楚子河終于明白了這其中的細枝末節,也終于知道了上蒼因緣巧合賜給他的是怎樣的逆天神物!
輕輕念動碑文,瞬間一塊長3cm、寬2cm、厚0.5cm的精巧玉碑顯化在楚子河手中。
「原來這竟然是一個世界穿梭器,一枚無上鎮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