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一隅,清水山莊背靠青山而建,風景秀媚。
郁郁蔥蔥的青山,與挺拔聳立在古城郊外的萬墓群山渾然不同,如同兩塊截然不同的璀璨綠水晶,大小不一。
玲瓏小巧的青山獨具清山靈氣,磅礡詭譎的萬墓群山則籠罩著神秘面紗,撩撥著人們的好奇心。
汽車沿九轉十八彎的盤山公路盤桓而上,一路上,綠樹茂草環繞,山澗清泉輕流,鳥語叮嚀,花香襲人,秀美宜人。
山體頗高,半山腰上就可望見一片片雲海,如同畫中的海外仙山,雲蒸澤蔚。
視線一轉,半山腰突兀飛來一處山莊,輔助周邊地勢,如同白鶴伸出的修長紅喙,山莊飛檐走閣,檐牙雕琢,上懸一塊匾額,龍飛鳳舞鋪著四個大字——清水山莊!
楚子河上山第一眼,被青山的壯麗巍峨奪去了心魄;第二眼,被盤桓圍繞的崎嶇山路震撼了心神;第三眼,被清水山莊的清麗婀娜遮住了眼,不忍移開。
「淡墨姐姐,你看子河哥哥都看傻了,一路上也不和小欞說話,就只顧張著大嘴巴,如同一個大蛤蟆,還沒有小烏龜伸嘴好看。」
轎車中的小欞撅著小嘴,拽著身邊女子的袖子,指著沉浸在秀美山川的楚子河,不住地翻著白眼。
林淡墨拍了拍她作怪的手,看著山莊門前靜候的一男一女,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子河,前面就是清水山莊的主人,小欞的父母,我姨夫秦放,姨媽林佳,你可以叫秦伯父,秦伯母。」
林淡墨吳語呢喃,借著行走的間隙向楚子河介紹著山門前靜立的一對男女,不過自家眼中卻滿是飽滿的柔光,思緒似乎有些飄然,不知道是不是陷入了回憶。
清水山莊木門前,身著黑色休閑服飾的中年男子大步前來,器宇軒昂,散發出一股儒雅淡定的氣息,如同百萬軍中揮斥方遒的儒將,不過手卻有蒲團般大小,看起來有些怪異。
中年男子雙手直接撫上了小欞的頭顱,揉了揉她的小臉,眼中滿滿的都是寵愛。
身邊陪伴而來的女子如同貴婦人,溫柔若水,細細的黛眉間溢出的都是溫情,看著小欞原本清秀的被揉捏成苦瓜的小臉,撲哧一笑,泠汀入耳,悅耳動听。
「阿爸,我都長大了,不要再揉我的臉了,好不好嘛。你看,我都會乘火車了,還有,還有,我踫到一個小哥哥,呃,就是他,你看,他長得好好看,像不像我養的小烏龜?」
小欞皺著鼻子,拍了拍秦父作怪的大手,白女敕的手指指著後面哭笑不得的楚子河,如同小孩子一樣,在向父母炫耀自己的成績。
「小丫頭,不要胡鬧。」秦父大眼瞪小眼,臉上的肌肉抖動著,強忍著笑意,一般正經地伸出雙手,握住楚子河。
「對不起,小兄弟,我家欞兒被我們寵壞了,言辭不當,萬請勿怪,我們做父母的替她道歉了。淡墨,你也一樣,你姨媽都說你多少次了,等的都快望眼欲穿了,你終于來了。來,來,往大廳走,來者都是客,是客。」
「不怪罪,不怪罪,秦伯父,這一路上我已經習慣了。」楚子河眨著眼楮,輕易腳步,語氣甚至有些自娛自樂,嘴角上揚的曲線看的身後的淡墨忍俊不禁。
即使眼前的清水山莊如何大氣磅礡,小家小戶出身的他依舊能不卑不亢,不見絲毫的怯懦,不經意間前行一步,時刻留心的秦放眼中的滿意又上升了一個層次,不住地頷首。
山門之後,青石板路蜿蜒曲折,青翠華蓋泛出的綠意鮮艷欲滴,山間陽光一晃,晃動的都是碎碎的斑點,奪人雙目。
「秦兄弟,這兩側就是青山著名的十八崖像,你看那‘靈童參佛’翹起的崖頭,像不像拜佛的童兒,還有最富盛名的彩雲追月,雙獅秀球,萬佛生香……過了此間崖洞,下方是青山百泉,泉水從山間一路傾灑而下,遠望去如同珍珠百斗,濺落玉盤,你可要好好欣賞欣賞……這右側是有一深蛟幽潭,深不見底,听老人說里面有蛟龍棲息,不知真假……」
「姨媽,你看,姨夫多偏心,我都多長時間沒來這了,他卻帶著子河優哉游哉,指點秀麗河山去了,我難道還比不上這新來的傻小子嗎?」
後面的林淡墨嘴角輕撅佯裝,清媚的臉蛋一片嬌嗔,在淡淡的林間碎影下搖曳生姿,如一方淺淺的清淨蓮花。
「咳咳,林大小姐,嘴下留情,不要打趣我了,秦伯父是看我第一次到來,才不易余力地推薦,主人好客,我,何德何能啊!」楚子河咧著臉,看著打趣他的林大美女,忍不住辯解,無辜的表情惹得嘰嘰喳喳的秦欞嬌笑不已。
「哈哈,淡墨姐姐,你瞧子河哥哥,他又臉紅了,太好玩了,我想念我的小星星!」
「小欞別胡鬧,淡墨,你個丫頭也真是的,子河是第一次來,怎麼這麼打趣他,這都是你小時候看膩了的風景。」秦母輕輕揉著自家女兒的秀發,憐愛不已,對右手腕拉扯的林淡墨也沒有絲毫的慍色,眼角滿是笑意,不過眉宇間卻有些陰雲。
「清水山莊被譽為清水古城第一私人山莊,平常不對外開放,而且我在這山莊修身養性,平常除了我夫婦二人,管家佣人,很少有客人到來,略顯興奮了點。淡墨,你還和你親姨夫過不去啊,哈哈」前面拉扯著楚子河遍賞風景的秦放停住了腳,笑聲震顫不已,蒲團大的雙手揮舞,如同一個活潑的孩子。
「好久沒見他笑過了!」秦母看著歡樂的自家丈夫,眉宇間凝結的陰雲頓時煙消雲散,但是還是被細心的楚子河發現了。
難道這清秀壯麗的私人山莊另有隱情?
「快快,到了,小欞他娘,將我珍藏的女兒紅拿出來,我和子河小兄弟一見如故,再加上有淡墨過來,就讓我貪杯喝幾盅吧?」
綠蔭之下,白色的精舍映入眼簾,興奮的秦放滿面紅光,如同饞嘴的孩子望著後面的秦母,眼巴巴地望著她。
「好了,好了,今天準了,也不怕小輩們笑話,一杯酒水就把你饞成這樣,都快成癮了,想想你的身體,喝酒不要命了。」秦母慍色飛頰,不過卻沒有拂逆了丈夫的心情,施逸逸地邁出腳步,拉扯著小欞和淡墨,步入了面前白屋青瓦的精舍。
「哈哈,子河小兄弟,今天托了你的福啊,平常小欞他媽是不會讓我踫一下酒的,咳…咳……我身體不好,小時落下的病根,小欞這孩子就遺傳于我,我對不起她們母女啊」望著遠去的三人,俊雅閑適的秦放猛地佝僂了身軀,咳嗽不止,隨身掏出兜里的白色手帕,捂著嘴,似乎痛苦不已。
「秦伯父,你沒事吧?」楚子河看著臉色潮紅的秦放,有些擔憂,立即趕到身邊,拍撫著他的後背,輕輕捶著,不過神情有一瞬間頓住了。
「謝謝你,子河,我今天是太高興了,醫生告訴我心情不能有大的波動,否則我的髒器會承受不住。」氣喘吁吁的秦放捂著嘴,輕坐到旁邊的木椅旁,隨手將絲帕放入垃圾箱,速度有些快絕。
殘影劃過,但是眼尖的楚子河還是看到了,瞬間驚呆︰那白色絲帕上,竟然有一小團血跡!
只是楚子河卻不動聲色,他撫著秦放的背,借機詢問著這里的洗手間。
「順著小道直走,盡頭就是,有標記,我在這歇歇等她們三個出來,你,快去快回。」
楚子河順著左側青石小道,邁入輕霧深處,而身後的秦放卻眼神平靜,看著青年離去的身影一動不動,久久不語,神情很是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