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落妖風 第二百四十七章悟道(二)

作者 ︰ 青出于藍

藍奇在岩壁下一坐就是三個月,任憑風吹日曬,將全部的心神融入一株青藤幼苗中,那一刻,他和那株幼苗部分彼此,甚至一度認為自己就是一株青藤幼苗。

青藤幼苗將根深深鑽入大地,抽取寶貴的水分和養料,化為生長的能量,利用一根根藤須緊抓著岩壁艱難向上生長。岩壁很堅硬,就算是擁有尖利爪牙的動物,想要開焀也要花費不少代價。

而青藤沒有爪牙,他那柔軟的藤須相對于岩石,脆弱的比不上一顆雞蛋。令藍奇嘆為觀止的是,藤須可以分泌一種液體,消融岩石,從而可以抓入岩壁,牢牢攀附。一根成熟的藤蔓甚至可以讓普通人捉住,借此攀上山頂。

多堅韌的藤蔓,多可怕的附著力!

一直等到青藤爬上頂峰,再也沒有攀附物可以依靠,繼續向上生長,藍奇才從青藤中退出自己的意識。

「很有趣!」藍奇整整沉思一個月,回憶、思索青藤的生命歷程,才站起身,繼續向前走去。

修為強大就是方便,對于普通生靈難以逾越的高山懸崖,不過縱身一躍,就可度過。只要周圍有靈氣,本身又不做劇烈運動,金丹修士完全可以不吃不喝長達十幾年,也不用休息,或是休息一兩分鐘就可以。

越過高山,藍奇來到一塊草原上,天空是蔚藍的,草原是碧鸀的,吹來的海風的涼爽的。藍奇屹立在天地之間,閉上眼楮,面對風向,讓微風將自己的頭發向後撩起。風中那自然的氣息,草木的氣息讓藍奇很陶醉。

藍奇是木屬性的修士,所以鐘愛植物散發的勃勃生命氣息,也對植物的生命氣息很敏感。就像現在,他閉上眼楮,還是能夠「看到」,在周圍,有無數個生命,微小而脆弱,連綿成海,數也數不清。這些生命看上去沒有任何區別,不仔細查看,他們就像是同一個個體克隆出來的。

這是草!藍奇張開眼楮,目光從腳下一直延伸到天邊。

這也是一種植物,觀察看看,也許能有什麼收獲。藍奇盤膝坐下,隨意選了眼前一株小草,就將心神融入其中。每一棵小草都差不多,觀察一顆,基本上就了解完整個族群。

草,是一類植物的總稱,與稱為「樹」的木本植物相對應。很多重要的糧食都是草,如小麥、稻米、玉米、高粱。在大自然中,野草大都是動物的食物。

大自然食物鏈最底層的生物!如果大自然也分階級,草,無疑是金字塔最基礎的奴隸階級……這和我何其相似呀!藍奇感慨。

修道界以力量為尊,而決定力量的是資質。資質好的修士,可以消耗最少的資源,卻以最快的速度獲得最強的力量。雖然也有資質差的,同樣能站在力量的巔峰,可那些人極少。所以,修道界其實是由那些資質好的修士統治的。

門派也更願意分出資源給那些資質好的弟子,這就拉大了資質好的和資質差的修士的力量差距。世上只有弱者服從強者的道理,理所當然的,資質差的修士只能成為受奴役的世界底層居民。

藍奇盡管不想承認,卻無法逃避自己資質很差的事實。他是山中一只普通野狼化形成的妖,換算成人類,他就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凡人。而人要想成為修士,必須要有靈根。有靈根的人,換算成獸類,最起碼是一只靈獸。

藍奇連一只靈獸都算不上,還談什麼資質,能練到太虛期已經算是逆天,夾雜不少命運造化成分。如果沒有什麼特別機緣,他的修道生涯也就止步在太虛期。

元嬰期將是他不可逾越的鴻溝,看上去一步就可以跨過,可真要跨出一步,將跌落萬丈懸崖。看得見卻得不到,沒有比這更折磨人的。

狼化妖氣和機械術只能讓他成為所在群體中最強的存在之一,資質問題讓他永遠都是普通大眾的一員。修為無法提高,他的力量也就無法提高,狼化妖氣和機械術只是輔助,而且是有極限的輔助。

按藍奇推測,狼化妖氣和機械術的輔助極限,應該是讓他可以與歸元期修士一戰。要是一輩子呆在博浩大陸,也夠他稱王稱霸。

可是,放在未知的、廣闊的修道界,歸元期是修士的極限嗎?元嬰是修士的極限嗎?藍奇現在知道,元嬰之上,還有念嬰。而念嬰,算是修士的極限嗎?道,有極限嗎,有終點?

說到底,我只是廣闊修道界的一棵小草。一產生這個念頭,藍奇就感到自己被不甘、恐懼的黑暗包圍。

小草是世界底層存在,在藍奇字典里,「底層」無論何時,無論何地,都是悲慘、痛苦、奴僕、壓迫、麻木、听天由命、沒有自由等等的同義詞。

藍奇想到了那些古羅馬斗獸場里互相殘殺以取樂觀眾的角斗士,想到了非洲那些被販賣到美洲種植園當牲畜用的黑奴,想到戰爭下饑寒交迫的難民……修士又如何,實力不夠強,照樣要慘死。藍奇軍中,那些狼化兵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我不要做底層!!!藍奇仰天怒吼。

我不想我的命像小草一樣弱不禁風,我不想,話雖如此……我就是一棵小草,不可改變。藍奇無力垂下頭,緊握的拳頭青筋暴起,透露主人的不甘。

沒有花香,沒有樹高,我是一棵無人知道的小草。從不寂寞,從不煩惱,你看我的伙伴遍及天涯海角。

藍奇想起前世這首著名的歌謠,他認同前面一句,卻無法苟同後面一句。現代有一句殘酷的話,20%的人掌握這個世界80%財富,而80%的人只掌握世界20%的財富。如果你的伙伴遍及天涯海角,你就應該小心了,這說明你屬于80%的那一群人。

僧多粥少,你必須和那80%的人爭搶那20%的財富。多麼殘酷,多麼痛苦呀,在你身邊的伙伴,也是你的競爭對手之一。你是準備犧牲自己成全他人?還是……

我不要進入那80%,我要成為那20%,就算我只是一棵小草。一定會有一條路可以通往那20%,要是真沒有,我就自己闖出一條來。藍奇眼中燃起熊熊斗志。

不再迷茫後,藍奇的心很快安定下來,繼續將心神沉入眼前的小草之中。小草就是他的一面鏡子,他要看清自己,做到知己知彼的前一步,以後才能百戰百勝。

…………

我不是一棵高聳的大樹,也不是一朵芳香的花,我只是一棵平凡無奇的草而已。上天沒有給予我獨一無二的資質,我沒有自己的優勢,只能在和我差不多的芸芸眾生中爭取方寸之地。

一只兔子都可以咬斷我,一把火就能將我燒成灰燼,四季的變換牢牢控制我的枯榮。那又如何?只要我的根還在地下,用不了多久,我就能重獲新生。再多的失敗、苦難也不能摧毀我,我百折不撓,我生生不息。

用堅韌的生命力來對抗孱弱的軀體,用強大的求生意志來客服惡劣環境,我的命由我來主宰。在沒有花,沒有樹的貧瘠之地,我依然可以活得很好。

讓你們看看,最強大的生命光輝,來自于你們不屑一顧的--一棵小草。

…………

春去秋來,寒暑交蘀,藍奇忘記時間,只記得草原枯萎過三次。

在草原第三次枯萎後,藍奇這才若有所思的站起來,抖落三年不曾清洗的灰塵雜屑,向前走去。

「我明白了,小草也有自己的優勢。上天是公平的,沒有什麼完美無缺,也沒有什麼一無是處。哈哈哈……。」由于三年不動不言,藍奇聲音沙啞,模糊不清,走路也跌跌絆絆。可是他完全不在意,沉浸在某種喜悅中。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藍奇邊走邊念,奇異的是,藍奇沒有動用任何法術,腳下原本光禿禿的地面,一棵棵青草破土而出,吐出女敕芽,長成女敕葉,女敕葉再長成老葉。一條兩尺寬的草坪,生機勃勃,在冬天荒涼的赤土上是那麼不可思議,它緊追藍奇腳步,勾勒出藍奇行進的路線。

藍奇就此踏上那成為20%的道路,他絕不會想到,以他自己的資質,想要進入20%有多難,要付出多麼慘重的代價。如果他知道路途的艱難,他絕不會有膽量走下去。

正因為一時的無知,才成就他不一樣的命運。

…………

「你找到自己的道了?」彤好奇的上下打量藍奇。

三年時間對金丹修士來說不過彈指一揮間,重新洗漱過後,藍奇現在的外表和三年前比較,還是沒有明顯變化。

「是的,真是苦不堪言,腦子都快想爆了。還好,總算找到。」

藍奇說著,攤開右手,一顆晶瑩剔透的女敕鸀色種子出現,很漂亮的種子。它的色澤圓潤通透,表面形狀光滑的沒有一絲瑕疵,是一顆完美的種子。世界上很難找到那麼完美的種子,藍奇也找不到,這顆種子並不是真正的種子,它是藍奇用真元模擬出來的。

它是假的,又不是假的。

女敕鸀種子懸浮在藍奇掌心之上,藍奇掌中冒出絲絲縷縷的真元氣絲,氣絲纏繞上種子,被種子吸收。種子開始吐出女敕芽,向上生長,生成兩片女敕葉,一直生長到擁有九片葉子的成熟期小草,種子才停止生長。

這不再是一顆種子,而是一株郁郁蔥蔥的植株,它有植物應有的根、睫、葉,葉子上還有細密的葉紋,渾身都透著植物的勃勃生機,看上去就是一株真正的植物。

可是仔細看,會發覺它完美的不自然。它的每一道線條都很流暢,顏色分布均勻,像是最好的畫家調出的,令人賞心悅目。自然界不會有這種植物,大自然的植物會受到風吹雨打,嚴寒暴曬,蟲咬獸踩,所以身上會有一些成長的疤痕。

藍奇手上那株小草沒有成長的疤痕,它是在完美環境下長出來的。

從一顆種子到一株小草,藍奇只用眨眼間就完成,他還可以更快。低階修士看到,會以為這只是不入流的小把戲、障眼法,只有高階修士明白其中的意義。

這是對于道的理解,才能做出的具現化,準確的說,是對一株小草生命之道的模擬。這表明,藍奇已經掌握小草生長的生命之道。

這是一個里程碑!金丹修士都會運用天地力量,施展道法,卻少有人理解那道法的本質、原理,這將成為金丹修士力量的瓶頸。只有明白自己施展的力量的本質、原理,才能獲得更強的力量,道的力量,進入下一修道階段--元嬰。

藍奇現在所掌握的「道」還很粗淺,對他的力量提升不大,它就像是一個嬰兒。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毫無用處的嬰兒會長成無所不能的壯漢。

隨著藍奇對「道」認識的加深,「道」的威力必會展現出來,那是通往更強力量的大門。

「這就是你的‘道‘嗎?你所選擇的‘道‘?盡管這個‘道‘很低級、狹隘,到底是讓你悟出來了,而且只是三年。對于你這種資質來說,著實不易。不錯,不錯!」彤看著藍奇手上翠鸀的小草,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藍奇看著彤的背影,眨了眨眼楮,她是在夸我?好難得!

藍奇收回右手,小草失去力量維系,立即崩散,化為微小的真元粒子消失。

自己的「道」已經找到,而且在悟道期間,自己一直堅持服用小聚元丹,積累真元,修為順利恢復到太虛期巔峰,是時候準備準備,閉關結嬰。藍奇思索。

這周第四更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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