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間有片刻的沉默,萬籟俱寂得詭異(重蓮曲184章節手打)。
于是,浣妍幾乎清晰地听見了自己快得離譜的心跳,熱烈地像池邊開的火熱的杜鵑花,它們紅粉相雜,成片成片地綻放,被水汽氤氳得朦朧而曖昧。
感覺脖頸間襲來一陣溫熱氣息,浣妍悄悄偏頭,正對上煜珩低下來的臉,一雙狹長而魅惑的眼,將她看得專注仔細,呼吸略有些粗重,甚是有力地灑落到她的臉上,然後是脖頸間。
不敢再與這一雙眼對視,那像是兩團漩渦,能把人的魂魄思維都攝了去。
浣妍火辣辣地低下頭,那溫熱的呼吸便落在了她的眼皮上,癢癢的,讓她止不住地眨起眼來,而那呼吸的主人卻似乎十分喜歡這樣的惡作劇,頭又低了一分,一雙薄而潤的唇襲上了她的眼。
順勢閉上眼楮,浣妍听到另一個急速的心跳,像藏在花叢中暗暗響起的歡快鼓點,節奏激昂而奮進,與她的心跳相和,在這兩相沉默間,纏繞著彼此,令浣妍忍不住將抱著煜珩的手臂又緊了幾分。
這時,浣妍感覺那兩片涼而濕的唇,又從眼皮向下滑落,先到鼻尖,留戀片刻,最後牢牢地壓上了她的。
牙關被輕巧地撬開,有一片柔軟細心探入,帶著幾分霸道,又帶著幾分柔情,急急繞上了她的,又耐心地與她纏絞著,心里頓時像是灌入了一道蜜泉,直直落進心田深處。
月光漸漸轉過,浣妍忍不住睜開眼,瞧見盡在眼前的臉被映在月光下,蒼白得可怕,浣妍收回了抱在煜珩背後的手臂,心里微微發疼。
因為,就在剛才,她的手臂觸踫到的,不再是煜珩原本應該平滑的後背,而是一道道粗糙而潮濕的突起,浣妍不用去看,已經可以想象出那是怎樣觸目驚心的樣子。
濕潤的雙唇游走向下,癢癢地蹭著浣妍的脖頸,浣妍余光中瞥見被水浸過的衣裙緊貼在身上,若隱若現地內里的模樣,而煜珩的目光已經開始迷離。
他開始抱著她在池中走動開來,幾步的距離,卻像是走了好久,那痴纏迷離的目光片刻不移地膠著在她身上,讓她忽然生發出一絲惶然。
玉質冰涼的池沿緩緩貼上她的背,讓她有一剎那的激靈,渾身不禁一個戰栗,煜珩的手及時地撫上她的臉,將她的這一刻激冷撫平,然後傾身而下,覆了過來。
身影飄然而下地掃過一片陰影,遮擋了片刻前還在浣妍眼前火熱盛開的杜鵑,隨之而來的是粗重的呼吸和一陣動情的親吻流連在脖頸處,然後漸漸向下。
浣妍渾身僵硬地不敢動彈,隱隱覺出一些不對勁,在煜珩的吻落在鎖骨處的時候,終于輕聲道︰煜珩,不\u2026\u2026
身上那人的動作戛然而止,頭猛地抬起,將眼楮用力地睜了睜,一雙狹長而魅惑的眸子,方才還如墜雲霧般迷離,此際卻像被一場急雨沖散了霧氣,換來一片清明。
清明過後,迅速閃過一片疑惑和震驚,煜珩驚道︰浣浣,我方才\u2026\u2026
煜珩從浣妍身上迅速起身,原本溫情撫著她的臉的雙手,也迅速收回,有些懊悔和氣惱地撫著額頭,臉色青白駭人,向後退了幾步,背對著浣妍站在池中,久久沒有p話(重蓮曲184章節手打)。
浣妍從池沿上坐起身,下到池水中,終于正面看見了煜珩脊背上猙獰駭人的累累鞭痕,像一根根陷進皮肉的枯枝,又像是裹足不前僵硬風化的蟲子,它們紅黑交雜,新傷舊傷混于一處,已經分辨不清,只有模糊了的血肉,泛出青黑色的光澤,顯示出刺藜鞭特有的陰毒。
心上又狠狠疼了幾分,像是此刻這毒已經從她的目光流進了她的心里,讓她亦感同身受地遭受著痛楚。
浣妍揉一揉發酸的鼻子,向前幾步從背後抱住煜珩,眼淚終于止不住地流淌下來,煜珩,原來v傷得這樣重。
浣浣,方才,我不知道\u2026\u2026
煜珩還未p完,浣妍打斷道︰煜珩,什麼都不再p了,我們快回重火殿,我已經為v尋來了須椹草,有了它,v一定可以渡過這一關的!
懷里的人有一瞬的震動,浣妍就听他難以置信地低道︰這世上居然還有須椹草\u2026\u2026
浣妍拼命點頭,也不管背對著自己的人是否能看見,口中不住道︰還有,還有,我們現在就回去,快回去重火殿。
煜珩緩緩轉過身,從浣妍張開的手臂中站出來,好,我知道了,浣浣,v先回去吧,我自會讓緋萱帶我回重火殿。
她想了千百種煜珩得知這個消息時的反應,卻獨獨沒有想到這一種。
浣妍手臂一空,煜珩這樣刻意地掙開她的擁抱,讓她有一霎那的失神,隨即問道︰為何不與我一起回去?
煜珩搖搖頭,淡淡道,我習慣了緋萱伺候,不像v總是毛手毛腳,剛才踫到我的傷口,讓我很不舒服。
原來,煜珩之前所p的不舒服是指她踫觸了他的傷口。
听到這句話,浣妍已經分辨不出來自己心里是該羞愧難當,還是該失落傷心,像是被人嘲諷著自己的自作多情,浣妍有些僵硬地看著自己仍然舉在空中的手臂,直到煜珩已經穿好了外袍離開了溫泉池,站在池沿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怎麼?浣浣還想再沐浴一會兒麼?那,我便先回去了。
依然是他慣有的漫不經心地懶散語調,平日里听起來輕飄飄地像片羽毛,將她的心抓撓地又是歡喜又是不舍,此刻卻像是千斤巨石重重地砸在心上,冰冷生硬。
眼角又開始起潮,視線里那片絳紅色影子模糊起來,那漫不經心甚至略帶嘲諷的表情卻清晰地像是刻在了眼楮里,浣妍咬著嘴唇沒有回話,眼睜睜地看著那影子在一片模糊中漸行漸遠。
浣妍想不明白,明明之前還熱的灼人的泉水,此刻怎麼如此寒涼,冰冷刺骨,月色漸暗,成片開到荼蘼的杜鵑花隨著光影轉暗,紅粉之色漸失,只余漆黑一片,凌亂瑣碎地隱在死寂中。
浣妍已記不得自己在池中站了多久,她只記得煜珩交代了她,讓她先回去,那她便回去吧。
從池中爬上來,呆呆坐了一會兒,她忽然想到,她究竟該回哪里去?
回月宮?事不關己地繼續做自己的天姬?回重火殿,看煜珩冷淡地回應?
兩個地方,卻都不是她的歸處,第一個因為做不到,第二個因為受不了。
漫天漸淡的月色忽然讓一切沒了色彩,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冷冰冰的黑暗,浣妍茫然地走著,尋找著哪怕一絲可以觸模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