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簽!」司馬霜兒忿忿地瞪了慕千夜一眼,那眼神,似乎是恨不得將慕千夜的雙眼都挖出來。
解了司馬霜兒的穴道,讓她簽下了契約,司馬霜兒便帶著她的人奪門而出。
走到門口,司馬霜兒又回頭,扭曲的臉上寫滿了對慕千夜的恨意。「無傷公子,你給我記住,今日你犯賤得罪我們司馬家,他日我司馬家定當要你十倍奉還,哼,小人得志罷了!」
這司馬霜兒的腦子真不好使,她慕千夜早這三年前就得罪他們司馬家了,可是她到現在不都還活的好好的嗎?
「半個時辰。」段清狂說完,拉起慕千夜就奔街口去了。
半個時辰?
好像是說他們這司馬霜兒這事上浪費了半個時辰。
這個男人,難道關心的只是早飯誤點的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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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娘親,你們耍賴皮,趁著小寶睡著的時候偷偷跑出去玩,都不告訴小寶!」一回到四合院,門口小寶雙手插腰,像是抓到學生犯錯的教書先生一般,腮幫子鼓鼓,看樣子是使小性子了。
只是小家伙氣呼呼的又酸溜溜的表情太可愛了,一點兒威懾力都沒有。
「小寶,你確定在你睡覺的時候你老娘我叫你起床有用嗎?」慕千夜挑眉,她的兒子的習性她還不清楚嗎?
每天辰時三刻準時醒來,早一刻都不行,在他睡著的時候把他叫醒,就準備承受小家伙的怒火好了,這小家伙的起床氣可是相當的重。
「爹爹……」小寶趕忙向段清狂求救。
段清狂把小寶從地上抱了起來,「你娘她是趁著小寶睡著的時候給小寶買早點去了。」將手中的早點拿給小寶。
「嘻嘻。」小寶憤憤的小臉立馬就綻放出大大的甜甜的笑容來,朝著段清狂的臉上大大地親了一口。
慕千夜看著小寶和段清狂兩人相處的畫面,吃味歸吃味,但是有一種暖意在她的心底慢慢地化開來。
吃完早餐,慕千夜,段清狂,小寶都去了茶園。
茶園里,嬉笑聲不斷,原先說是幫著茶農們一起采茶的,結果小寶小小的人兒這茶園里鑽來鑽去,玩得很歡,這小家伙這段清狂的面前格外得皮。
「爹爹,小寶的兜兜里空空的。」玩了好一陣,小寶才想起來的時候還和娘親打包票說自己會采滿滿一兜的茶葉的,結果這會兒都下午了,兜兜里還空空的。
段清狂朝小寶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和小寶兩人做賊似的,去偷大家已經采好了的放這一邊的茶葉去了。
「咳咳。」慕千夜看著一大一小兩個「小偷」,故意咳了兩聲。
被當場抓包的兩人,小的那個低頭裝無辜,大的那個湊到慕千夜的身邊,一點兒被當場抓包的自覺都沒有,「親親娘子,怎麼有空,不用繼續采茶嗎?」
「誰是你的親親娘子!」干嘛叫這麼親熱?他們很熟嗎?
「這堂都拜了,娘子你不能不認賬的。」段清狂說著湊得更近了。
看著段清狂近在咫尺的俊美且帶著暖意的臉龐,慕千夜覺得自己心中的一個角落像是被人撩撥了一下。
「去你的!你們兩個好好地給我干活去,不干活晚上沒有飯可以吃!」慕千夜道。
「遵旨!」一大一小連忙道。
「娘子,為夫幫你。」段清狂自發地湊到了慕千夜的身邊,他這哪里是幫忙,簡直就是幫倒忙。
「你這混蛋!」慕千夜拿拳頭去捶他。
「呵呵。」回應慕千夜的拳頭的卻是段清狂清爽的笑聲,「小野貓,為夫的胸膛結實,手痛不痛?」
「你!」慕千夜一時無語。
看著慕千夜臉色緋紅的樣子,段清狂笑得更開心了,他一把將慕千夜攔進自己的懷里,讓自己的身體將她包裹住,他的唇在她的耳邊,那麼近,他呼吸的氣息都撲灑在慕千夜的耳上了。
「小野貓真可愛。」
似贊美,似調戲的話語。
「爹爹娘親羞羞臉!」小寶看著段清狂和慕千夜兩人之間的舉動,調皮地笑著,肉嘟嘟的小手指在自己的臉上比劃著羞羞臉的動作,「咯咯」地笑得歡。
臭小子!
慕千夜在心里怨念,都怪段清狂,把她兒子給帶壞了!
★
連著十多天,茶園都很忙,忙著收茶,但是段清狂,慕千夜和小寶卻是更加像一家三口了。半個月後的一天,茶園里的活兒漸漸地少了下來。
「老大,明天就該張榜公布那個破貢茶選的結果了吧?」冷依依大大咧咧地往慕千夜的面前一坐。
是了,明天就該公布結果了,這些天每天都和段清狂還有小寶鬧在一起,都忘了貢茶的事情了,等到結果出來,若是當真奪魁,茶莊又會忙一陣子了。
冷依依坐在慕千夜的對面,才沒有想慕千夜想的那些事情,「老大,听說今天晚上城里的拍賣行會有一個競寶大會,我們去看看有什麼好玩的好不好?」
「競寶大會?」慕千夜挑眉。
「對啊對啊,拜托啦,老大!」冷依依哀求道,她可是向往得很,說什麼也要拐著老大一起去!
「我要你弄的東西呢?完成了任務就讓你去。」慕千夜並不反對去看看什麼競寶大會。
冷依依撇撇嘴,「還好我早有準備!」說著她拿出了兩個瓶子遞給了慕千夜,「紅色塞子的是用來涂黑的,綠色塞子的是用來清洗的。」
慕千夜拿著瓶子心里卻有一些沉重,若是段清狂知道了她打算要做的事情,會不會……
她想他做什麼?真是的!
「辛苦你了。」慕千夜拿著手中的兩瓶東西,對冷依依道謝,「晚上叫上大家一起去,出入的時候稍微小心一點。」
★
當天下午,用過晚膳之後,慕千夜,段清狂,小寶,冷依依,歐陽明軒五個人就進城去了。
競寶大會舉行的地點自然是城里最大的拍賣行——聚寶堂了。
來到聚寶堂前,這氣勢恢宏的地方一點兒都不輸于京城第一酒樓摘星樓。
「老大,我訂了包廂,我們直接進去吧。」歐陽明軒對慕千夜道。
慕千夜點點頭,沒有意見,大廳里魚龍混雜,相對來說包廂就清靜多了。
五個人進到了包廂之中,小寶一路都是由段清狂抱著的。
這小家伙粘段清狂粘得緊,段清狂也寵他,這兩人乍一看絕對是親生父子無疑。
這兩人關系好的讓慕千夜這個嫡親的娘親都吃醋。
關鍵人物段清狂卻還老指責慕千夜不關心他……
這是哪兒跟哪兒麼!
她不過是為了他的身體健康著想,特地跟他分房睡,結果到了晚上,他「吱溜」一下就鑽進了她的被窩。
內疚心理作祟的慕千夜也不好把段清狂踹下床去,畢竟她的的確確是和他拜了堂的,沒有履行妻子的義務也就算了,還要把他踹到床下去,怎麼說都有點不近人情。
「娘子,你在想什麼?」段清狂一把將慕千夜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一個包廂五個人,應該不擠的不是嗎?」慕千夜的話幾乎是從她的牙縫里漏出來的,她的臉上雖然掛著笑容,可是眼光估計是想要將段清狂戳出幾個窟窿來。
這個男人,仗著在小寶的面前她不會對他動粗,就時不時地吃她的豆腐,可惡,可惡,太可惡了!
「是不擠,可是為夫覺得,還是為夫的腿最適合娘子你坐了,你看軟硬合適,豈是那些硬邦邦,冷冰冰的椅子可以相提並論的呢?」段清狂一點兒都沒有把慕千夜憤憤的樣子當一回事,不但沒有放她下來,反而把她摟得更緊了。
「爹爹,娘親,小寶也要抱抱,干爹二號的腿太硬了。」小寶笑嘻嘻地說道,干爹二號的腿其實不硬啦,但是他比較想要爹爹抱。
「喂,臭小子,你干爹二號的腿哪一點比你爹的差了!」被嫌棄了的歐陽明軒欲哭無淚,都怪王爺,害得他在他寶貝干兒子心目中的地步直線下降,直接從第二位下降到了第三位,明明他和小寶相處的時間要比他這個爹爹久的多!
「小寶,到姨的腿上來好不好,姨的腿比較軟。」冷依依也跟著湊熱鬧,向小寶展開了她的懷抱。
小寶的眼楮在歐陽明軒,冷依依和段清狂身上轉了一圈,「我還是比較喜歡爹爹抱!」
傷心,歐陽明軒和冷依依郁悶了。
「小寶,爹爹要抱你娘親,不然小寶讓你娘親抱,這樣就等于爹爹同時抱著你們兩個了好不好?」段清狂覺得抱兒子和抱娘子,還是後者比較重要!
「嗯嗯!」小寶趕忙從歐陽明軒的腿上下來,爬上了慕千夜的大腿。
慕千夜原本是想將這個「寶座」讓給小寶的,結果這樣一來,她就動彈不得了,可憐她今天是一身男裝啊!
還好包廂里沒有別人,不然她和段清狂,不被當做有特殊癖好都不行了!
「小寶,一會兒看上了什麼告訴爹爹我哦!」段清狂對小寶寵溺地說道,他真的可以算是一個稱職的父親了。
「不,小寶不買那些東東,那些東東都好貴,可是有好多人都吃不上飯的!」小寶很肯定地說道。
這一句,說了到慕千夜和歐陽明軒的心里,不管現在他們的手上有多少錢,都不能忘了曾經挨餓受凍的日子。當年剛山寨被燒掉,歐陽明軒昏迷不醒,幾人躲在山上又不敢下來,天寒地凍,大家抱在一起取暖,整整三天,十幾個人滴水未進。
當時情況最糟糕的是歐陽明軒,受了傷,怕他撐不過去,兄弟幾個搶著割破自己的手,拿自己的血喂歐陽明軒,慕千夜有身孕,兄弟們說什麼也不讓慕千夜動手……
後來,即使下了山,他們的日子也不好過,小寶剛出生那會兒,錢都砸在了茶場上,幾個人省吃儉用,慕千夜因為身體沒料理好,女乃水並不多,二愣子和大順子就去別人家養羊的圈子里偷羊女乃……
往事在腦海中閃過,歐陽明軒不自覺地移開了目光。
忽然,一個人影闖入慕千夜的眼簾,沐王北堂希!
雖說有皇親國戚出入這樣的場所並不奇怪,但是北堂希的到來還是在慕千夜的意料之外的。
段清狂發現自己懷里的女人的目光停留在了北堂希的身上,臉色有些黑了,「娘子,那個男人沒有我好看的。」
像是為了證明他說的沒有錯,還特地將慕千夜的臉轉了過來,讓她面對著他。
慕千夜沒好氣地瞪了段清狂一眼,「北堂希可能會認出歐陽!」
四年前,她的容貌北堂希是沒有看到,但是歐陽明軒的就有可能了,雖然當時天色很暗,但還是小心為妙。
慕千夜嚴肅的表情讓段清狂的臉色也變了,晦暗不明的臉色讓人看不透這個男人此刻的心思。
因為慕千夜不知道,段清狂一直都知道她是誰,也知道她和北堂希之間的「淵源」。
雖然相處的這些日子,慕千夜沒有跟段清狂說過自己的真實姓名,相而段清狂也沒有問過,一直稱呼慕千夜為娘子或者孩子他娘。
北堂希以及的貼身侍衛飛翼進了門,頓時整個聚寶齋鴉雀無聲,沐王的出現讓聚寶堂頓時蓬蓽生輝。
不少人驚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北堂希沒有說什麼,而是由人領著進了他的包廂里了。
過了一會兒,三皇子北堂羽也出現了,進的和北堂希是同一個包廂。
「稀客,還真是稀客,連沐王北堂希都來了,看來今天的競寶大會定然是有什麼好東西了。」慕千夜魅惑一笑,她沒有注意到,這個時候她身邊的那個男人的眼中閃過一絲受傷的神情。
一件又一件拍賣品登上了展台,但是北堂希那邊都不見一絲動靜。
北堂希沒有動作,慕千夜這邊也沒有動靜。
「各位,這是一把古琴,名為韻雪,此琴的上一任乃是我北翼國的第一美人,起拍價格是一千兩。」
一千兩,這樣的價格足以說明那把古琴的珍貴程度。
「北翼國的第一美人是誰?」一直都說慕家的兩個千金,她慕千夜的兩個姐姐慕追雲和慕逐月是京城的大美人,說到這北翼國的第一美人,慕千夜還真不知道了。
「這個我知道,她已經過世了!」回答慕千夜問題的人是歐陽明軒。
已經死了?
「她的名字和那把琴一樣,叫韻雪,因為她本身就是個琴師,被賜予那把琴的那一天開始,她的名字就和那把琴的名字綁在了一起。」歐陽明軒繼續說道。
一個沒有自己名字,也是因為琴而得名的女子,卻也是一個擁有天下第一美人之譽的女子。
「她是怎麼死的?」慕千夜問道,對那個女子,她不由地有些好奇了。
歐陽明軒搖搖頭,「這種嬌滴滴的大美人,頂著一個不光彩的出身,肯定是紅顏禍水的命,關于她的死,民間的說法倒是不少,有說她是被其他的女人下毒毒死的,這麼漂亮的女人,誰會不嫉妒呢?還有人說她是死在她最愛的男人的劍下的,甚至還有說法說這個叫韻雪的女人其實根本就沒有死,是被一個擁有極大的權勢的男人給養起來了!」
歐陽明軒剛說完,冷依依就朝他瞪眼了,「哼,你們男人一個個地都是貪圖美色之人!」
小悍婦的口氣很是不善,從見面第一天開始,她和歐陽明軒就不對盤!
沒人注意到他們吵鬧的時候,段清狂的眼中似乎閃過什麼,極快,很難被人抓住。
就在這時,听見了北堂希的聲音,他叫價了!
這把叫做韻雪的琴就是北堂希今天的目的嗎?
慕千夜和歐陽明軒相視一眼,她倒是要看看這把琴對北堂希來說有多少價值。
「兩千兩。」是段清狂的聲音。
慕千夜怔怔地看著段清狂,怎麼她還沒開口,這男人就先喊上了?
其他人早就在北堂希出聲的時候變得安安靜靜的了,沐王北堂希要的東西誰敢搶?
「三千。」另一邊包廂中的北堂希顯然是沒有想到會有人和他爭奪,但是無論是誰,這把琴,他勢在必得。
「四千。」像是杠上了一般,段清狂絲毫不想讓,優哉游哉的他一邊抱著慕千夜,一邊做著和北堂希較勁的事情。
不識好歹!
樓下大廳里的人給了慕千夜他們的包廂里的人這樣的評價。
「五千。」
「六千。」
「……」
段清狂和北堂希這一來二去,價格便直線飆升。
慕千夜忍不住捶了一下段清狂的胸膛,「喂,你有帶那麼多銀兩嗎?」
「爺身無分文,不過爺有娘子。」段清狂的回答讓慕千夜差點動手掐死他,不過算了,他不開口,她也打算要出手了。
「爹爹,娘親,我們不要買那把琴了好不好?好貴,可以讓好多好多吃不上飯飯的人吃飯飯了。」小寶有些不舍地說道,不是小寶小氣,相反的,這小家伙比誰都還大方,「我們不用買的,用搶的不行嗎?」
反正娘親和干爹們以前是山賊啊,而且那個要買琴的叔叔是個壞叔叔,搶一下應該沒有什麼關系的吧?
小寶的話讓房間里的其他人的目光瞬間地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感受到大家都看著自己,小寶兩只肉嘟嘟的小手放到自己的唇邊,抬眼小心翼翼地看著這四個瞪著他的大人,「你們不要這樣看著小寶啦,小寶會害羞的。」
「哈哈,小寶,我愛死你了,你真是太聰明了!」冷依依樂呵了,對啊,花什麼銀子啊,讓北堂希買了去,他們再搶來,讓他賠了夫人又折兵!
但是歐陽明軒卻沒有辦法像冷依依這麼樂觀了,要從「戰梟」北堂希的手中搶走東西談何容易。
十分默契的,慕千夜和段清狂同時笑出了聲。
「臭小子,雖然你的意見不怎麼樣,但是你這話娘親很喜歡。」慕千夜倒真沒想過現在就跟北堂希對上。
段清狂只是笑而不語,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一萬三千兩。」
「一萬四千兩。」
別說北堂希那邊氣氛不妙了,就連聚寶堂的老板的手心都冒汗了,早知道如此,他該早些把這把名為「韻雪」的琴送到沐王府去!
相比之下,慕千夜這邊的氣氛倒是很輕松,比權勢,他們不能和沐王北堂希相提並論,但如今是競拍,比的是金錢,有女乃就是娘,拿得出錢的就是爹,公平交易,幾百雙眼楮都看著呢!
北堂希,不管你有多少的財富,身為一個王爺,如果當著眾人的面拿出遠遠超過自身俸祿的銀兩,那麼到時候惹上麻煩的就是你了,就算你不怕你高大的形象在天下人心中毀滅,難道就不怕太子北堂明抓住你的把柄嗎?
「二皇兄,不要再加了。」果然,另一個廂房之中,北堂羽勸北堂希道,他知道這把「韻雪」對于二皇兄來說很重要,但現在再下去也是無果的。
剛才他已經問過管事的了,那邊叫價的人是無傷公子,論財富,身為北翼國三大茶商之一的無傷公子所能拿出的銀兩絕對勝過沐王府,現在這個情況,無傷公子顯然是不想放棄了。
北堂希的眉頭皺了一下,他放在桌子上的手倏然用力,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個深深的手印。
「一萬六千兩,樓上的那位公子叫價一萬六千兩,還有人嗎?」
終于,這一場冗長的「互掐」以慕千夜這一方獲勝,錢能干嘛?俗話說有錢不是萬能,但是沒有錢,姑娘寧願嫁給悟能!
這幾個臭錢讓尊貴的沐王也有了無可奈何的時候。
淡淡一笑,慕千夜親自去取這把「韻雪」。
果不其然,北堂希已經在那里等著她了,北堂希的身邊還有三皇子北堂羽。
慕千夜對此並不驚訝,能夠讓堂堂沐王屈尊降貴來到聚寶齋,能讓堂堂沐王這般叫價相爭的,這把琴想來是不簡單的。
來到北堂希的面前,慕千夜以無傷公子的身份朝他淡淡地行了一個禮,「草民無傷見過王爺。」
「無傷公子好生悠閑。」
這話從北堂希的口中吐出,慕千夜可不會認為對方現在有好心情和她聊天。
「王爺此話無傷不敢當,無傷不過一介草民,除了每天搗鼓那些茶葉之外,無所事事,絲毫不能與王爺您日理萬機,憂國憂民的辛勞相提並論。」
這麼忙碌的王爺都能來得,她怎麼就來不得了呢?
見北堂希和慕千夜劍拔弩張氣氛不怎麼愉快,北堂羽便對慕千夜道︰「無傷公子,古琴雖好,前途卻更重要,請三思。」
北堂羽用很真切的眼神看著慕千夜,他說這話倒不是威脅,慕千夜感覺到他是在為她著想。
「無傷不敢。」慕千夜垂頭,「王爺萬民敬仰,無傷自然不能例外,王爺何等尊貴的身份,能同王爺對立而站無傷已覺三生有幸了,無傷今日按照買賣規矩辦事,不想會因此開罪貴人,真是罪該萬死。」
好一個無傷公子!
他很聰明,聰明的他知道如何讓身份地位明顯處于劣勢的他站住腳。
恭敬的話明明白白地在復述一個事實,他無傷公子是按照規矩辦事,拍賣一事本就是價高者得,而非是身份地位高的人得。
若是今天北堂希以此遷怒于無傷公子,聲明勢必會受到影響。
北堂羽用欣賞的目光看著慕千夜,若非此時此景實在不適合,他還真想拉著這個男子把酒言歡,暢飲一番。
慕千夜等著北堂希的回應,誰知他居然笑了,這一笑就如同一陣春風拂過冰封的江面,他本是極美的,冷峻是他常有的姿態,這一笑讓他的臉上少了幾許的冷與酷,多了幾分人氣。
「還望無傷公子妥善保管‘韻雪’,本王他日定當來取。」北堂希開口,氣勢逼人,說完他便轉身離去了。
見此,北堂羽手中的玉扇停了停,二皇兄當真不要「韻雪」了?這把琴對他來說可謂意義非凡……
帶著疑惑,北堂羽也離開了。
慕千夜從聚寶堂的人手中接過了「韻雪」古琴,古琴裝在一個極為精致的盒子里,慕千夜打開盒子,看見了放在里面的韻雪古琴,真的是一把好琴。
沐王北堂希為何會想要得到這把古琴呢?為了那個曾經的天下第一美人嗎?
慕千夜抱著琴回到包廂,卻發現房間里少了一個人。
「他去哪兒了?」她不過離開一會兒,這男人就跑的不見人影了!
「不知道,剛才你前腳剛出去,他也就離開了。」歐陽明軒回答道,目光閃爍,想是隱瞞了什麼。
慕千夜狐疑地看著歐陽明軒,「歐陽,最近日子過的太清閑了?」
「老大,我日子過的一點兒都不閑,王……段清狂說他在門口等你,有事和你單獨談。」歐陽明軒忙改口道。
有事和她單獨談?
慕千夜將琴交給了歐陽明軒,然後將信將疑地往門外走去。
「干爹二號,你說爹爹會成功嗎?」小寶忙向外探頭,鬼頭鬼腦地問道。
「噓,讓你娘發現我們合伙騙了她,我們一個個都吃不了兜著走!」冷依依賊賊地說道,今天這事兒大家都有份,什麼競寶大會,鬼才稀罕來看!
慕千夜來到門口,沒有見到段清狂,一個提著燈籠的男子見慕千夜出現,忙走到了她的跟前,「這位公子,段爺讓我將這盞燈籠給你。」
燈籠?
慕千夜從那人手上接過燈籠,只見這是一盞十分精致的燈籠,這麼精致的燈籠,倒是少見!
燈籠的一面是一副仕女圖,上書有「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是《鳳求凰》。
幾行字洋洋灑灑,頗有氣勢,筆走如飛,蒼勁有力。不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其實這燈籠是段清狂親手做的,這話是段清狂親手畫的,這字自然也是段清狂親手寫的。
負責將燈籠交給慕千夜的人又道︰「段爺還說了,兩難全,二尤淚流;梅依舊,移木有心。」
兩難全,二尤淚流;梅依舊,移木有心?
慕千夜微微沉思。
兩難全,二尤淚流是個「無」字。
梅依舊,移木有心是個「悔」字。
拿著手中的燈籠,慕千夜有些困惑,無悔,他想要說什麼?
她記得京城有湖名為‘無悔’,有情人都願意去無悔湖,證明此愛無悔。
他到底在賣什麼關子?
慕千夜很想掉頭不去理會,但是腳步還是遲疑了,也罷,就去看看他在搞什麼鬼好了!
無悔湖位于京城之內,四面都有酒肆人家,白日里也算得上是個熱鬧的地方了。
入夜後,這里卻是一片寧靜。
慕千夜來到湖邊,眼前的景色讓她移不開目光。
湖中飄滿了燭光,一朵一朵紙做的蓮飄蕩在水中,蓮上點著蠟燭,湖面泛著點點熒光。
湖邊一個男子佇立在岸邊,他的背後是滿是燭光的湖面,波光粼粼,幽暗,迷幻。
他與夜色融為一體,卻也讓夜更加深邃,更加迷人。
看見慕千夜到來,段清狂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
「小野貓……」段清狂將慕千夜攬入自己的懷里,用低沉性感的嗓音對她說道,「小野貓,鳥飛鵝跳,月上中梢,目上朱砂,已異非巳,勺旁傍白,萬事開頭,工戈不全,雨下摯友,稱斷人和。」
那迷人的嗓音,那一字一句,都撞進慕千夜的心里,他的懷抱是那樣的結實,溫暖。
他說他……
人生第一次,有人說愛她……
然而……
慕千夜倏地推開了段清狂。
「段清狂,你知道我的名字是什麼了嗎?」慕千夜自嘲地笑了笑。
「你沒有說。」被慕千夜推開的段清狂的眼中閃過一種名叫失落的神情。
「歐陽沒有告訴你嗎?」
「這種事情不是應該你自己親口告訴我嗎?」他在等,等她願意向他敞開心扉的時候。
「我叫慕千夜,我是慕家的四小姐。」也是北堂希當年迎娶的那個王妃!
慕千夜從來就沒有打算隱瞞這件事情,只是一直都沒有找到機會和段清狂說明。
她認真地看著段清狂,慕府的四小姐就是沐王出逃在外的王妃,這件事情不是什麼秘密,她在等段清狂的反應。
「哦。」誰知段清狂只是應了一聲,那麼自然,那麼平淡,不帶一絲驚訝。
段清狂對于慕千夜的這個身份一點兒都不好奇,因為他一早就知道了,早在四年前他就知道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地點可是沐王府的柴房里。
現在听到慕千夜自己坦白自己的身份,段清狂不但沒有驚訝,更多的是喜悅,高興慕千夜願意跟他袒露自己的真實身份了。
「不管你是誰,你現在是我的娘子,從你答應和我拜堂的那一刻開始,你就沒有反悔的余地了。」段清狂的語氣波瀾不驚,卻是充滿了讓人信服的力量,那種堅定的感覺直直地撞進慕千夜的心中。
慕千夜怔怔地看著段清狂,這個神一般的男子,如今卻變得如凡塵中的一員一般,會嘻嘻地笑,會用寵溺的目光看著她和小寶。
段清狂的手撫上慕千夜的臉頰,那柔柔的如深淵一般的目光幾乎要讓慕千夜深陷進去。
臉頰上傳來段清狂手掌的觸感,是溫熱的,那溫溫的感覺一直從他的手掌心傳到她的臉上,甚至更遠……
「啪——」慕千夜打掉了段清狂放在她臉頰上的右手。
「段清狂,不要對我用情,我什麼都給不了你。」慕千夜堅決地說道,「我和你拜堂為的不過是小寶,這一點你我都很清楚……」
慕千夜突然覺得自己好愧對段清狂,雖然她從來沒有把自己當成北堂希的妻子,沐王的王妃看待過,雖然當年和北堂希成親的女子根本就不是她,而是已經死去的慕千夜。
但是她擁有沐王王妃這個身份卻是不爭的事實。
慕千夜後悔了,後悔當初那麼草率地和段清狂拜堂成親了,當時她只想著小寶,沒有想過段清狂,更沒有想過這個輕狂的男子會動情……
她錯了。
「段清狂,我……」慕千夜猶豫再三,還是開口和段清狂解釋,「是北堂希害歐陽變成現在這樣的,破穹也是因為北堂希而死的,當年我們的山寨我們最初的茶園是北堂希派人一把火燒了個精光的,我必須為我和我的兄弟們討回一個公道。」
段清狂頓了一下,看向慕千夜的眼神中有一閃而過的受傷,不過很快就收斂了起來。
他受傷既是因為她口中那個叫「破穹」的男人,也是她要討回公道,卻沒有和他商量,她將他排除在外了……
無法再直視段清狂的神情,慕千夜驀地回首,像是逃跑一般地離開。
看著慕千夜遠去的背影,段清狂的目光變得格外的柔和。
小野貓,我偏偏就是愛上你了,怎麼辦?
四年前王府的初次相遇,讓你特別的身影在我的心中駐足,這些日子的相處讓我明白了,為何我四年來會不自覺地尋找你的下落,為何對你有如此強烈的佔有欲……
慕千夜逃離了段清狂,心卻依舊不能平靜下來,段清狂,這個毫無預兆地闖入他們的生活中的男子,干嘛用這麼溫柔的目光看著她,看得她的心一片混亂!
鳥飛鵝跳,月上中梢,目上朱砂,已異非巳,勺旁傍白,萬事開頭,工戈不全,雨下摯友,稱斷人和。
一定是她解錯了這詩謎,他一定沒有喜歡上她!
每次一遇到這個男人,就一定沒有好事,一次她就被他給非禮了!一次還害她出了這麼大的丑……還有一次次偷走了她的吻,然後就直接說要和她拜堂!
此刻的慕千夜心是慌亂的,剛才無悔湖邊的一幕幕還在她的腦海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揮之不去。
段清狂,不管你是誰,我都不希望這件事將無辜的你牽扯進來。
我不希望你因為我而惹上沐王北堂希這樣的人。
慕千夜一個人待了一會兒,整理了一下情緒,這才往回走。
估模了一下時間,想著歐陽他們沒有等到他們應該已經離開了聚寶堂回四合院去了,所以慕千夜就直接往四合院走去。
進門就見小寶在院子里哭,歐陽明軒,二愣子還有冷依依都在想方設法地安慰他。
「娘親……」
看見慕千夜進門,小寶立馬就撲了過來。
慕千夜蹲,讓小寶撲到自己的懷里。
「娘親……娘親……爹爹走了,爹爹走了……」小寶哭得很傷心,小家伙很少哭,更別說像現在這樣傷心地哭了。
小寶的話讓慕千夜的心跟著一顫,他走了?
「娘,娘親,嗚嗚嗚……」小寶越哭越傷心。
慕千夜輕輕地拍著小寶的背,目光有些幽深。
直到小寶哭累了睡著了。
歐陽明軒才推著輪椅來到慕千夜的身邊。
「老大,你們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好好的一場告白,會變成這樣?而且歐陽明軒太了解他們的王爺了,這樣的離開太不符合王爺的性格了。
慕千夜沒有回答,其實她心里也明白,他會離開也在情理之中的,「他走的時候有說什麼嗎?」
「他臨走前和小寶在房間里單獨處了一會兒,然後我們听到小寶的哭聲進到房間里的時候他已經不在了。小寶說,他對他說他有事情要辦,要離開一會兒。」歐陽明軒回答道。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對方是小寶,這樣的話也極有可能是騙小孩子的。
「我知道了。」慕千夜沒有再說什麼了,段清狂走了,最傷心的應該是粘他的小寶,可是為什麼她的心里會有一絲苦澀的味道呢?
歐陽明軒看著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什麼影響的慕千夜,心想,王爺真的離開了嗎?
段清狂真的離開了,就這樣不顧慕千夜和小寶了?
當然不會!
段清狂只是準備換一種方式出現罷了。既然他心里的那只小野貓打算換一個身份了,那他就配合一下好了!
睿王段清狂,一向灑月兌,除非有要務,否則很難從他的身上看到一絲王爺的影子。
這一次,為了一個女人和一個不是他兒子的孩子,他做出了決定,這是從前南懷國的皇帝以及他的父親以及滿朝文武費盡口舌都換不到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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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清狂這一消失就是整整半個多月。
當慕千夜以為這個男人再也不會出現的時候,他卻出現了。
「老大,老大!」歐陽明軒沖進門,若不是他必須依靠輪椅行走,現在的他一定是用飛的。
「什麼事這麼慌張。」慕千夜放下手中的筆,歐陽明軒這麼慌亂的情況很少見,難道是出什麼大事了?
「睿王要來京城了!」歐陽明軒激動地說道。
她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慕千夜頓時覺得歐陽激動地過頭了,「你是說南懷國的那個睿王?」
「廢話,這天底下還有第二個睿王嗎?」
「他來了就來了,關我什麼事?還是說,他是你的偶像?」慕千夜覺得很有這個可能,歐陽遲遲不願意成親,該不會是暗戀那個睿王吧?
「老大你難道不知道睿王叫什麼名字?」歐陽明軒想,難道說老大都沒有懷疑過王爺的身份嗎?她難道不知道她隨隨便便找的男人是天下千千萬萬的女子渴望嫁的男人嗎?
「睿王叫什麼名字關我什麼事情?」她又不是花痴,干嘛去關心那個比歐陽明軒還要奇葩的睿王。
歐陽明軒楞了楞,所以說,他們比男人還強悍的老大,並不知道自己到底和什麼樣的人物拜了堂!
那他現在應該說還是應該不說,該不該告訴老大,她的夫君並沒有跑路,而是換了個身份又回來了!
不對,他不能說,他說了老大一定饒不了他,治他個連帶的知情不報罪,逼著他找個女人成親,那他這朵美美的奇葩豈不是晚節不保?
算了,他們小倆口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來處理好了!
★
京城里這下熱鬧了,姑娘們更加忙活了。
南懷國睿王段清狂,今年二十有四,與沐王北堂希齊名。
不同的是,沐王北堂希的王妃之位四年前就讓人給佔了,而睿王段清狂至今未婚,別說王妃之位了,就連個侍妾都沒听說過。
听聞這位睿王爺的父親,老王爺是個痴情種子,老王妃過世十多年了,老王爺身邊從未有過其它女人。
若是這睿王隨了他父親,那該是個多麼極品的男人呢?
當然,熱鬧的不止是待字閨中的姑娘們,朝中也很熱鬧。
從不曾露面的睿王段清狂此番代表南懷國出使北翼國,這件事引起了朝中上下的轟動。
朝堂之上。
「聖上,臣以為南懷國此番派睿王親自出使我北翼國,必然是有意想要與我北翼國交好。自上次苗疆之事後,兩國已經久無往來,睿王親自出使,以彰顯他們的誠意。」
「聖上,臣以為南懷國此番是居心不良,睿王此人工于心計,不可小覷,四年前便是他使計破壞了苗疆歸附于我北翼國的計劃,他親自前來,我們不可不防。」
朝中大臣你一言我一語,對于睿王段清狂的到來議論紛紛。
「明兒,你怎麼看?」皇帝北堂擎天詢問太子北堂明。
「回稟父皇,兒臣以為我們不妨做兩手準備,禮字當頭,若是別有用心,他只身前來,我北翼泱泱大國,豈容他討了便宜?與其討論他為何而來,不如準備完善,讓睿王討不到任何便宜。」北堂明自信滿滿地回答道。
「嗯,明兒說的不錯。」北堂擎天只是點點頭,沒有顯出太大的贊許來,然後他又對北堂希道,「希兒,睿王的事情就交給你來負責了。」
一句話,讓北堂明寒了臉,問了他的意見,卻還是二話不說地將事情交給北堂希來處理,這樣的舉動明人一眼便能看懂,問北堂明無非是在考他,而直接交給北堂希處理就是對北堂希能力的肯定!
「兒臣遵旨。」相比于其他大臣,北堂希顯得很平靜,平靜中透著幾分期待。
段清狂,多年前我便期待與你的相遇,這一天,還是來遲了。
北堂希不知道的是,其實他們早就相遇過了,不僅相遇過了,而且還有過一次交手,就是當日慕千夜被關柴房的時候。
「眾愛卿還有什麼事要啟奏的嗎?」北堂擎天又道,渾厚的聲音十分有力。
沒有人應聲。
「那退朝吧。」
「退朝!」身邊的小太監尖著嗓子高聲道。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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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千夜看著眼前的男人,好一陣都沒有回過神。
不會吧?她怎麼又做夢夢到這個男人了。
于是,某個剛剛從床上坐了起來的女人再度躺了回去,蓋上被子接著呼呼大睡。
站在床邊打算給慕千夜一個驚喜的段清狂頓時哭笑不得了。
他想過很多小野貓再次看到他時的反應,揍他一頓,罵他一頓,或者是不理他,反正就是沒有這樣的情況。
坐到床邊,搖一搖這鼓鼓的小山包,可是他的小野貓像是打定主意了,繼續蒙頭大睡。
「小野貓,你再不起來我就爬進來了!」逼不得已,段清狂也只好威脅一下他的小野貓了。
「臭段清狂,死段清狂,混蛋段清狂,你干嘛沒事老跑我夢里來,你有點節操好嗎?」慕千夜的聲音從被子傳出來,夾雜著她的怒氣。
「哈哈……」段清狂爽朗的笑聲如清泉一般,「小野貓,這可是你自己承認的,在我不在的這些日子里,原來你是這麼想念我,經常夢見我。」
被子里的慕千夜終于感覺到不對勁了,倏地起身,伸手捏一捏自己的臉頰,會痛!
所以眼前的這個家伙不是夢里的,而是真的嘍?
她剛才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了……
慕千夜微窘地說,「誰說我想你了?我每次夢見你不是用火燒你,就是刀削你,拿皮鞭抽你,拿蠟燭滴你……」這好像有點*的嫌疑了……
「爺口味重,你怎麼知道爺好這口的?」段清狂溫柔地看著慕千夜,卻沒有伸手去抱她,雖然分別了整整半個月後他很想抱一抱他的小野貓。
「你不是走了嗎?還回來干嘛?」慕千夜目光閃爍地說,他又出現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
「我的娘子和兒子在這里,難道不應該回來嗎?我不是說了,我只是離開一會兒嗎?」段清狂不放過慕千夜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只是他失望了,他沒有從慕千夜的臉上看到他希望看到的喜悅。
「娘子是有名無實的娘子,兒子不是自己親生的兒子,這也能作為你回來的理由嗎?」
慕千夜的話音一落,嘴就被段清狂封住了,不過段清狂也只是淺嘗則止,小野貓好像在鬧小情緒,他不能亂來。
「這話爺不愛听!」她就非要提醒他,在他不在她身邊的時候,有另外一個男人擁有了她嗎?
慕千夜看著他,一時不知道回話。
就在這時,房門打開,小寶飛一般地沖了進來,「娘親!爹爹!」
準確無誤地,段清狂接住了飛身而來的小寶。
「爹爹,小寶好想你,小寶好想你……」小寶窩在段清狂的懷里一遍一遍地重復著。
「爹爹也好想你和你娘親。」說著,段清狂特意看了慕千夜一眼。
慕千夜回避了段清狂的眼神,他都走了還回來做什麼,她都說得那麼明白了!
「娘親,爹爹說他來接我們的!」小寶樂夠了,不忘向他的娘親報告這個好消息。
接他們?
慕千夜不解地看向段清狂。
「你真的不知道睿王叫什麼名字嗎?」段清狂道。
又是這個問題,歐陽昨天還問她來著,「很重要嗎?」
「很重要,因為睿王姓段,名清狂。」
段清狂!
他是睿王?
是了,她怎麼沒有想到呢,這樣出色的男子,這天下間能有幾個呢?
可是,這會不會太玄了?
她和睿王拜了堂?
她的寶貝兒子幫她拐來的夫君是赫赫有名的睿王?
「小野貓,你這呆呆的表情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興奮的呢?」好像不太可能。
「那歐陽是誰?」歐陽說他和段清狂從小就認識,這麼說來,身份肯定不會簡單,他好像還精通醫術來著。
「醫聖傳人,已故醫聖歐陽雲祗的孫子。」段清狂答。
「我突然有了要將他給撕了的想法。」慕千夜忿忿地說道。
小寶眨眨眼,「爹爹,為什麼小寶覺得娘親現在的樣子很像母老虎呢?」
段清狂揉揉小寶的腦袋,「小寶,就算是母老虎,也是最可愛的母老虎。」
「尊貴的睿王爺,小廟容不下大佛,請回吧。」慕千夜細想了一下,還是決定用冰冷的語氣對段清狂說道。
「以睿王王妃的身份,以南懷國使臣的身份,討回公道。」段清狂淡淡地說道。
慕千夜有些懷疑她听到的,他的是意思是,要公開承認她這個帶著小孩的女人是他睿王的王妃?
「我沒空去做什麼睿王王妃,我還有一整個茶莊要打理。」慕千夜可知道,她拒絕掉的是一個天下間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身份?
「當本王的王妃,與經營茶莊從來不矛盾,睿王王妃,無傷公子,你可以同時擁有這兩個身份,無傷公子賺來大把的銀兩,睿王王妃坐擁尊貴的身份地位,兩者加在一起絕對是相得益彰。」
利誘,赤果果的利誘!
慕千夜猶豫了,雖然很不想,但她真的猶豫了。
「另外,你已經和本王拜了堂了,小寶喊本王一聲爹爹,你想賴賬,你想傷小寶的心嗎?」再加一把火,就不怕你不乖乖就範!
「娘親,小寶要和爹爹在一起。」小寶也來參合。
慕千夜投降了,「好吧,我接受你的提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慕千夜的心底也跟著泛起一絲絲的漣漪。
「愛妃,我們現在就出發吧,本王的隊伍在京城之外三十里處,不日便可進京。」段清狂笑盈盈地說道。
「現在?東西都還沒有收拾。」就算是跑路,至少也先讓她收拾一下行禮吧?
「娘親不用擔心,小寶已經收拾好了,娘親的剛才依依姑姑和干爹二號都已經幫你弄好了。」小寶甜甜地回答。
慕千夜忽然有一種她被包括她的親生兒子在內的所有人給出賣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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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京城的城門口,一身紫金華袍的北堂希率領官員等候著。
遠遠地,睿王段清狂的隊伍近了。
段清狂的隊伍並不龐大,只不過寥寥幾十人罷了,可謂是小之又小的使團了。
然而,當人們看清了隊伍前方之人的時候,困惑與驚艷並存。
困惑是因為他們不光看到了段清狂,還看到了段清狂懷里的慕千夜。
不是說睿王段清狂尚未娶妻嗎?那麼這個與他共乘一騎,被他擁在懷里的女子是誰?
驚艷則是來源于他們看到的睿王段清狂的容貌與氣度,遠遠而來,還以為是看到了仙人下凡呢!
他懷中的女子也若翩翩仙子一般,只是……這容貌……好生眼熟。
駿馬之上,慕千夜很郁悶,本來她和她兒子在馬車里待得好好的,結果這個男人把她拖了出來,硬是要和她一起騎馬。
慕千夜哪里知道,被天下人傳得神乎其神的睿王此時心里揣著的是那一點點小男人心思,得知今日來迎接的人是沐王北堂希,特地把自家的娘子拉出來曬曬,順便秀一秀恩愛。
策馬在前,來到了北堂希的面前,北堂希才凝了眉,不為別的,就為這個被睿王段清狂抱在懷里的女人似曾相識。
無傷公子!
像,太像了,這個絕美的女子和他之前所見的無傷公子太為想象了,若不是孿生的兄妹,那便是同一人。
而那個他一直都期待見到的男子——睿王段清狂,他的身影恍惚間也有些熟悉。
「王爺,王爺。」身邊的飛翼發現了自己王爺的異狀,出聲喚他。
北堂希回神,看向段清狂和慕千夜的眼神又冷了幾分。
「本王代父皇前來迎接睿王。」北堂希似笑非笑地說道。
慕千夜也勾起一抹燦爛的笑容,「爺,臣妾沒有想到我們的面子那麼大,勞駕沐王爺親自前來迎接呢!」
「愛妃開心嗎?」段清狂很配合地用寵溺的語氣回答道。
「欣喜談不上,只是常听到這沐王爺與爺你相提並論,便早就想來見一見,這傳聞中的男人究竟是何模樣,不想卻……」
慕千夜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哦?愛妃倒是說說,沐王爺與本王相比如何?」段清狂突然有了興致,小野貓,我倒是真的好奇在你心里,我和北堂希相比是個怎樣的結果。
「其他的這一時之間也不好說,臣妾今日能評論的,只有外貌而已,論外貌,你二人……」慕千夜賊溜溜的樣子像只小狐狸,「不相上下,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小野貓想要說什麼?
「沐王爺太冷淡,估計家中嬌妻有苦好受嘍!」慕千夜笑眯眯地說道。
嘶——
隨同北堂希一同前來的眾官員在心里倒吸一口涼氣,這睿王的女人,說話還真是……她知不知道,她的一句話很可能挑起沐王與睿王之間的爭斗,進而引發兩國交戰!
「睿王妃似乎對本王不甚滿意。」北堂希冰封的臉上忽然蕩開一抹動人心魂的笑來。這個女子定然和無傷公子有著聯系,兩人不光形似,而且神似。
只是……不管這女子和無傷公子什麼關系,又為何會與睿王段清狂有關系?
小野貓被別人銳利的目光鎖定,段清狂環在慕千夜腰間的手又緊了緊,「有勞沐王爺親自前來迎接,日夜兼程,本王的王妃肯定乏了,還請沐王爺先帶本王和本王的王妃去住處。」
「那是當然。」北堂希的嘴角流露出一抹冷意。
這兩人一來二去的,現場的空氣變得十分稀薄,都說南睿北沐都是武功絕頂之人,這可別一見面就來一場武藝的切磋!
「不知道沐王爺將王爺和本宮安排在何處呢?」慕千夜悠悠地說道。
「本王的沐王府,想必睿王爺和王妃不會介意吧?」北堂希的聲音波瀾不驚,听不出他在想什麼。
「有勞沐王爺帶路,本王的王妃累了。」段清狂好像不在狀態,目光一直都流連在他懷里的女人身上,而不是去注意北堂希這個男人。
火藥味!大家能從稀薄的空氣中隱隱嗅到火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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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清狂,慕千夜,小寶和冷依依都進了沐王府,歐陽明軒沒有一起來,一來是因為歐陽的腿腳不方便,二來是因為四年前在山寨的時候,歐陽曾和北堂希照過面。
和北堂希和雲縴凝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
真是讓人期待啊!
慕千夜等人被帶到了「萬壽閣」。
「你干嘛?」慕千夜驚呼,才一進門,就被某個男人給抱到了床上去了。
「你累了。」回答慕千夜的是段清狂決絕的聲音,沒的商量!
她累了?
為什麼她自己不知道,而他卻知道?
「段清狂,我一點兒都不累!你當我是小寶啊!」小寶這小子才動不動就累,動不動就犯困呢!
「大小分別很明顯,本王能分辨。」段清狂根本不理會懷中人兒的掙扎,一把將他塞進了被窩里。
「段清狂!」慕千夜氣呼呼地吼,這男人怎麼這麼喜歡擅作主張?
「本王比較喜歡本王的王妃喊我夫君,孩子他爹或者小狂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