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殿下好有興致。」慕千夜進了包廂,在北堂羽的對面坐了下來。
北堂羽一如初見時候的模樣,溫和的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手中玉扇似乎從不離手。
「本皇子不過是閑人一個,自來都是無所事事的,倒是無傷公子,似乎十分繁忙,讓本皇子好等。」
「豈敢豈敢,若是無傷知道三皇子在此等候,一早便快馬加鞭趕來與三皇子相見了。」慕千夜微笑著回答道。
「無傷公子可通琴藝?」北堂羽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不懂。」慕千夜據實以答,不過她也明白北堂羽這麼問怕是為了那日那把被她拍走的韻雪古琴。
「本皇子今日前來不為別的,只為當日的那把‘韻雪’琴。」北堂羽含笑春風,語氣卻是透著幾分嚴肅。
「呵呵,真是好笑,一把古琴竟然惹來兩位皇子的垂愛,這把韻雪琴還真是有幸啊。」慕千夜調侃道。
「韻雪琴對本皇子來說,無意義,然而對我二皇兄來說,卻是珍貴異常,是其他的東西都無法取代的。」北堂羽今日前來,這韻雪琴便是他的目的之一。
「怎麼?沐王爺不是有雲姑娘這個紅顏知己了嗎?難不成還心戀那位天下第一美人韻雪?」慕千夜的笑中含著諷刺的意味。
「無傷公子,韻雪過世已經有二十多年了。」也就是說,韻雪死的時候北堂希還是個孩子,愛戀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慕千夜還以為這個美人韻雪是近些年的事情,原來已經是陳年往事了,難怪她都沒有听說過。
和北堂希不是一個年代的人?那北堂希為何會這麼想要這把「韻雪」古琴?
「三皇子,恕無傷直言,無傷這個人,沒有別的長處,只會耍點小聰明,賺點小錢而已,不過無傷對于自己看上的東西向來沒有讓給他人的道理。除非……」慕千夜說著停了下來。
「除非本皇子有充分的理由可以說服無傷公子你。」北堂羽了然一笑,順著慕千夜的話繼續道。
「三皇子果然聰明過人,無傷話還沒有說出來,無傷公子便知道無傷想要說什麼了。」
「不過是一段皇家的陳年舊事了。」北堂羽說的很輕巧,不過想著能讓北堂希這麼在意的事情,應該不會是件芝麻綠豆大的事情,「父皇登基初年,風流成性,後宮佳麗三千,韻雪本就是琴師,入宮成為御用的琴師是她注定要走的路。」
北堂羽開始講述這一段皇家的舊事,「然而,韻雪的第一次出場就讓年輕的父皇失了神,她的美,她的琴聲,無不扣人心弦,動人心魂。」
「身為全北翼國最尊貴的男人,父皇自認為沒有什麼是得不到的,然而有一樣東西,他卻一直沒有得到,那就是韻雪的心,雖然佔了韻雪的身子,但是不過是一具沒有靈魂的*罷了。」
「韻雪一直被囚禁在深宮里,從她被父皇看中的那一刻起,即使誕下了皇子,自己也不曾見過那個孩子一面,這樣的囚禁生活結束于一把火,火燒掉了整座宮殿,韻雪的下落也成了謎團。」
「一場大火,一座禁閉的宮殿,韻雪很可能是喪身火海,尸骨無存,但也有說法說她逃出了父皇的禁錮,之所以會有那場大火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罷了。」
「所有關于韻雪的東西都在那一場大火中灰飛煙滅了,只留下這把韻雪琴,琴不在韻雪所囚禁的宮殿里,所以得以幸免,但是後來,琴也不知所蹤了。」
慕千夜靜靜地听北堂羽把這段陳年舊事講完,也抓住了里面最關鍵的地方,這個叫韻雪的女人有一個兒子!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個孩子就是北堂希。
所以這把他極力想要得到的韻雪琴是他的母親唯一的遺物。
但是這又與她慕千夜有和干系,她不是富有同情心的人,總不可能因為他有一個讓人心疼的出生而原諒了他對他們所做的事情吧?
「這就是三皇子殿下給無傷的理由嗎?」慕千夜淡淡一笑,「沒想到三皇子殿下和沐王爺的感情如此之好,竟會想要幫他從無傷這里拿到他想要的東西。」
「本皇子不會強人所難,尤其是無傷公子這樣的人,本皇子只想要結交一下而已。」北堂羽的臉上掛著招牌式的笑容,整個人給人很溫和的感覺,就如暖暖的陽光一般。
「哦?那三皇子殿下只是閑來無事,想要和無傷普及一下皇家趣聞嘍?」她不在乎韻雪古琴,這把琴對她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但是不代表她會因為這樣的故事把韻雪交給北堂希,恕她不過是一介凡人,做不到這樣的事情。
「無傷公子想要這麼認為,本皇子也沒有任何意見,無傷公子的茶樓很是別致。」北堂羽沒有問慕千夜關于「睿王妃」的事情,反而是關心起慕千夜的茶樓來了。
「別致談不上,無傷一介草民,經營茶樓賺些銀兩糊口罷了。」她的茶莊是她和兄弟們用汗水堆積出來的,如果沒有當年的那件事情,他們最多只是在邊關賺銀子糊口罷了。
但是當年的事情讓他們深刻地明白了一個道理,若想要把自己的命捏在自己的手里,不再任人宰割,就必須要擁有屬于自己的實力。
「無傷倒是听聞三皇子殿下的曲子只天上有,人間無。」慕千夜笑著說道,「不知道無傷是否有此榮幸可以听三皇子殿下吹奏一曲呢?」
北堂羽溫柔一笑,拿出了別在自己腰間的玉笛,吹奏了起來。
笛聲悠揚,如泉水一般傾瀉而出,窗外的月光落在北堂羽的身上,他水藍色的身影帶著深幽的感覺。
果然是一個風流皇子,人風流,曲子同樣風流。
不得不承認,北堂羽的曲子怕是尋常的人都比不上的。
一曲罷了,慕千夜還沉醉在笛聲之中。
北堂羽,難怪會在紅塵之中混的這般如魚得水了。
「無傷公子覺得如何?」北堂羽含笑詢問慕千夜。
慕千夜沒有用言語回答北堂羽,而是從懷里取出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放到了北堂羽的面前。
一瞬間,北堂羽就知道自己被耍了!
無傷公子這是把他當賣藝的了!一百兩,買他三皇子北堂羽的一曲笛子!「你的打賞。」慕千夜很鄭重其事地說道。
北堂羽微微愣了一下,卻沒有因此惱怒,伸手將桌子上的那張銀票收了起來,「多謝無傷公子打賞。」
兩人沉默半晌,忽然一陣笑聲爆發出來。
慕千夜笑,是因為北堂羽果然與眾不同,堂堂三皇子殿下,卻不因為自己被打賞了是一件羞辱的事情。
正在這個時候,樓下,一個白衣男子走了進來。
「這位公子,樓上雅間還是大廳?」掌櫃的雖然不認得段清狂,但是稍稍有些眼力就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會簡單。
「雅間。」段清狂說著便往樓上走去。
才走到一半,就听到一陣歡聲笑語,這聲音來自樓上其中的一間包廂。
頓時,段清狂的臉就黑了一半,不為別的,只因為他從這小聲中分辨出了慕千夜的聲音。
當然除了她,房間里還有另外一個男人的聲音。
「公子?」見段清狂停下了腳步,掌櫃的不由地詢問。
段清狂凝眉,目光一瞬不移地盯著天字一號房看,然後忽然身影一閃,飛進了天字一號房。
房間里,慕千夜和北堂羽的談論被突如其來的意外給打斷。
段清狂看著房間里原本相談甚歡的場面因為他的到來而突然終止,目光流連在慕千夜的臉上,停留半晌後,轉身離去。
慕千夜一頭霧水。
今天段清狂是怎麼了?
怎麼三番兩次一句話不說就走了?
沒有多想,丟下了廂房里的北堂羽,追了上去。
「段清狂,你給我站住!」母老虎的本性大發,還好此事天色已晚,路上的行人窸窸窣窣的。
段清狂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停了下來。
慕千夜沖到了段清狂的面前,「你今天怎麼一回事,三番兩次一聲不吭就走掉了!」
該死的小野貓,居然還跑來質問他!
「風流不下流,知己遍青樓,你與北翼國的三皇子北堂羽相談甚歡麼!」一開口,語氣就是酸溜溜的。
「有什麼問題嗎?」慕千夜狐疑地盯著段清狂,她一身男裝和一個男人相談甚歡有什麼問題嗎?
「本王說過的,本王不允許你再去見別的男人。」不知道他的難處也就算了,小野貓怎麼還可以跟一個男人一起聊的這麼愉快呢?那個風流皇子就有那麼好嗎?
「拜托,尊貴的睿王爺,你該知道,我還有一大家子的人要養活,每天見到的當然是男人居多,難道會是女人居多嗎?」這些都是無可避免的。
「有男人的時候你可以帶上本王的。」
「你還好意思說,剛才你一閃就不見人影了,你來無影,去無蹤的,你讓我到哪兒去找你。」
「本王陪著你,你就保證你不會推開嗎?」段清狂聲音有些低沉。
「段清狂,你是睿王,你……」
「段清狂,段清狂,呵……」段清狂自嘲一笑,「即使是歐陽明軒,你都不會連名帶姓地喊他……」
「不過是個稱呼……」這有什麼好糾結的,難道真的要讓她喊他「小狂狂」?
「好,那現在你換,夫君,你喊!」段清狂的表情無比嚴肅。
「段清狂,你……」
「為什麼不?因為你的心里還有那個姓莫的是不是?」段清狂的臉色不好看,他幽深的眸子牢牢地鎖住慕千夜。
「你在說些什麼。我……」
慕千夜的話沒有說完,唇就已經被段清狂封住了。
不再是溫柔輕柔的親吻,霸道,像是懲罰一般,段清狂深深地攫住慕千夜的櫻唇,狠狠地吮吻著,蹂躪著她的櫻唇。
慕千夜牙齒一用力,一股血腥味道就彌漫在了兩人的口齒之間。
段清狂的舌被慕千夜咬出了血,但是段清狂沒有因此松口。
混著血的味道,段清狂持續著這纏綿的一吻。
不知道過了多久。
段清狂終于放開了慕千夜。「我知道你有足夠的實力,不然你不會回來京城,這件事我不會再插手。」段清狂說完頭也不會地離開了。
口中的血腥味道提醒著他,小野貓有多抗拒他……
慕千夜看著段清狂遠去的背影,手不自覺地撫上自己的紅唇,唇瓣因為段清狂激烈的吻變得更加嫣紅。
段清狂……
★
慕千夜沒有回沐王府,而是去了摘星樓。
摘星樓後面的院子是樓里的人的住處。
「哎喲,我的姑女乃女乃啊,你這唇是怎麼了,讓大黃蜂給蟄了?」夏侯摘星一看到慕千夜那紅腫的雙唇就出言調侃道。
慕千夜勾起夏侯摘星的下巴,「夏侯美人,你是太久沒有男人,寂寞了?」
「哎喲我的姑女乃女乃啊,老娘夜夜*,快活的很,你少詛咒老娘!」夏侯摘星拍開慕千夜故意「調戲」的手。
夏侯摘星年紀大上慕千夜許多,身形豐滿,有一番獨有的風韻。
慕千夜在夏侯摘星房間里的桌前坐了下來,「你這個樣子,要是讓薛墨白看到,我的耳根又清靜不了了。」
「你少跟老娘提那個臭男人。」夏侯摘星在慕千夜的身邊坐了下來,「老大,你讓我準備的兩件禮物我已經準備好了,明天就能送到丞相府上。」
「看來你的時間沒有全用在跟男人胡攪蠻纏上。」慕千夜笑了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不去拜見一下她的那個爹爹怎麼行呢?
前兩次見面都很匆忙,都來不及和慕天華好好打一下招呼。
「哎喲我的姑女乃女乃,別岔開話題,快跟老娘說說,你的嘴唇是怎麼一回事,別想欺騙老娘,依老娘混跡風月場所這麼多年的經驗來說,這你雙唇八成是給男人疼愛的結果,依照你的能力,尋常男人定然是近不了身的,而且這紅腫的程度,不激戰個三百回合也是出不來的,所以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這都是你默許的,快跟老娘說說,哪個男人這麼不幸,被你看上了!」
「夏侯美人,你是說,被我看上的男人很不幸?」慕千夜輕挑眉,信不信她明天就把薛墨白調到京城里來!
「哎喲我的姑女乃女乃啊,我哪里是這個意思啊,我不過是猜,那男人如果沒有兩把刷子,肯定會被你拎著走,能不慘麼?不過依照老娘看,老大你是不會那麼沒有眼光瞧上被你弱的男人,所以只有一個解釋,有一個男人把你給征服了!」
「好了,最近和司馬家那邊鬧得很緊張吧?」想也知道,司馬霜兒在她這兒吃了虧,不可能就這麼算了的,司馬家要是沒有動作,才鬧鬼呢!
「當然緊張,不打起來就不錯了!」提到司馬家,夏侯摘星就一肚子的氣,「正想聯合齊家把我們的茶莊給吞了呢!」
「嗯,這一季的茶葉怎麼樣?」慕千夜的寶夜茶莊的賬目由夏侯摘星和薛墨白兩人一同在打理。
「京城這邊的不是很好,茶園才剛建成,第一年的收成不好是在預計之中,不過比料想的要好上許多,雲州,荊州,刺州,嶺南的產量都不錯。」夏侯摘星一改剛才輕挑的樣子,正兒八經地向慕千夜稟報。
「我知道了。」慕千夜了然地點點頭。
★
第二日,慕千夜一身男裝,以「無傷公子」的身份拜訪丞相府。
「老爺,無傷公子來訪。」
听到下人的稟告,慕天華並沒有太大的困惑,他身為貢茶之選的負責人,無傷公子身為一個茶商,在貢茶之選的結果公布之前會來拜訪他倒也不是什麼意外的事情。
只是……
這麼明目張膽地來,難道就不怕招來閑言碎語嗎?
慕天華深思了一番,才對來報的下人道,「讓無傷公子去偏廳等我。」
「是,老爺。」
等候在相府門口的慕千夜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這是慕千夜成長的地方,卻也是她不願意想起來的地方。
幼時的慕千夜在這里沒有獲得過一絲的溫暖。
一些記憶的片段閃過腦海。
「你這個孽種!你就是來討債的!你為什麼要來,是你,是你,毀了我的幸福!」她的娘親這樣指著她的鼻子罵。
「啪——」
慕天華一個耳光甩在了年幼的她的臉上,小小的身子飛了出去,撞在身後的假山上,鋒利石頭刺破她的後背……
慕天華卻依舊不泄憤,一只腳又踩在了她的身上,讓原本已經刺進她後背的尖銳的石頭更加深入。
「你跳到那個水缸里,我們就不罵你了。」高貴的嫡姐姐慕追雲這樣對她說。
她傻傻地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爬到了水缸里,接踵而來的是冰冷的水從頭澆下。
水缸外,慕追雲笑著對她說,「傻瓜,叫你爬你就爬,天生就是賤命!」
冰冷的水浸沒了她半個身子,卻沒有人來救她。
若非剛好遇到一個進相府來偷吃東西的老頭,教了她一身武藝,她定然不會活到現在。
「無傷公子,我們老爺有請。」從府里出來的小廝的聲音講慕千夜從那些記憶中喚了回來。
帶著自己帶來的人,慕千夜進了相府。
偏廳里,慕天華人已經在那里了。
「無傷見過慕大人。」見到這個所謂的父親,慕千夜的眼里沒有一絲親情。
「無傷公子不必多禮,不知道無傷公子今日前來所謂何事呢?」慕天華開門見山地問道。
「回慕大人的話,無傷備下了兩件禮物,想要送給慕大人你。」慕千夜的臉上一直掛著笑容。
「無傷公子,恕老夫直言,貢茶之選固然重要,但若無傷公子藐視王府,放著康莊大道不走,反而想要走旁門左道,只會適得其反。」拒絕之意十分明顯。
這事放哪個當官的身上都會拒絕,她慕千夜今天可是抬著禮物光明正大地從正門走進來的,若是收了這禮物,不是明擺著告訴全天下人,自己做了貪贓枉法的事情嗎?
「慕大人不必急著拒絕無傷,大人所言無傷自是知道,無傷此次前來與貢茶一事沒有任何的關系,無傷想大人若是看了那兩件禮物便可以明白無傷的用意了。」慕千夜站在慕天華的面前,氣勢凜然。
若是換個時間換個地點,慕天華倒有將他收為門下的想法。
「我倒是要看看,無傷公子為本官準備了什麼樣的禮物。」他為官二十載,難道還會怕了他一個後生小輩不成嗎?
「這第一件禮物……」慕千夜從手下的人手里接過一個小箱子,她將箱子打開,里面滿滿地放著一些簿子。
從中取出一本,遞到慕天華的面前,「慕大人可認得這賬簿?」
待到看清面前的賬簿,慕天華的臉色變了,從慕千夜的手中接過那賬簿,翻開後,臉色又白了幾分。
「慕大人別用那樣的神情看著無傷,慕大人手上的不過是其中一本,而無傷的手里有整整的一箱子呢!」慕千夜輕輕地笑著,看在慕天華的眼里,卻是無比的邪惡。
慕天華沒有說話,這個時候,他先開口就輸了,他先等這個無傷公子將所有的籌碼都拿出來,他慕天華絕對不是可以任人拿捏之人。
慕千夜也沒打算慕天華對她的第一件禮物發表什麼看法。
「這第二件禮物是一個人。」慕千夜說著拍了兩下手,便由有領著一個婦人走了上來。
不意外的,慕天華瞪大了眼楮。
慕千夜勾了勾嘴角,「這第二件禮物無傷是偶然間得到的,說起來也是一件十分幸運的事情,如果不是那年發了大水,直接把這第二件禮物給沖遠了,無傷今天也沒有這樣的機會可以為慕大人你尋來這件禮物了。」
慕千夜帶來的這個婦人,半邊臉上都是傷疤,僅僅是露在外面的肌膚就可以看到不少的傷疤。
這個女人是慕天華的原配,她今天之所以會是這般容貌,全是拜慕天華所賜。
慕千夜在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才知道,原來她的這個所謂的爹爹,竟然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陳世美」。
女人見到慕天華時的眼中充滿了恨意,但是很听話地沒有開口。
「讓無傷猜猜,慕大人此刻心中在想些什麼?在想無傷是不是腦子讓門板夾了,敢這麼大膽,帶著這些很可能讓慕大人你身敗名裂的東西來到丞相府,就不怕有進無出嗎?」慕千夜悠悠地說著。
「呵,無傷公子,既然帶著這些東西來我相府,必然是有所求。」慕天華在最初的震驚過後,又恢復了平靜。
只要一個人有所求,就會有把柄在。
「慕大人真是聰明,無傷喜歡。」進門到現在,慕千夜在慕天華面前扮演的角色立刻變了。
「說吧,你想要什麼東西?貢茶之選的事情嗎?」慕天華冷哼一聲。
慕千夜擺擺手,「非也非也,貢茶之選表面上是由慕大人你在主管,但是最終的決定權卻握在太子殿下的手里,無傷不會做無用功的。」
「那你想要什麼?」
「無傷要的是……沐王北堂希的命!」
「你和睿王和睿王妃什麼關系。」慕天華也不是瞎子,睿王妃和無傷公子長得這般想象,此刻無傷公子又提出了要沐王北堂希的命的要求,不往睿王的方向去想都不行。
「這不是慕大人你需要過問的事情。」慕千夜淡淡一笑,無比張狂。
「哼。」慕天華哼了一聲,「無傷公子,你當真以為你的這兩件‘禮物’可以威脅到我嗎?我可以保證你的那些賬簿絕對沒有機會呈到皇上的面前,至于這個女人,沒有人可以證明她的真實身份,不是嗎?」
「如果無傷直接把這兩件‘禮物’交到沐王爺的手上呢?」慕千夜挑眉,「賭上‘戰梟’的一世英名,我倒想看看他是會選擇坐視不理呢還是……慕大人可要想好了,你死還是沐王爺死。」
「沐王爺是皇上得寵的皇子,封王的同時手握重兵,銀甲鐵騎所向披靡,無傷公子何以認為我有能力把沐王爺怎樣呢?」慕天華此生最恨的便是受制于人,但是現在,他卻發現自己被一個後生晚輩拿捏住了。
「慕大人的確沒有這樣的能力,可以直接將沐王爺怎樣,但是慕大人應該比無傷更清楚,悉數北翼國上下,有一個人應該是恨沐王爺入骨的,這個人是誰,慕大人應該不想要無傷提醒了吧?」
「你到底是誰?」慕天華月兌口問出,她當真只是一個茶商,當真只是在北翼國佔據一席之地的寶夜茶莊的老板而已?
「無傷一介草民而已,早年與沐王爺有所過節,如今不過是來討債的罷了,慕大人不必憂心,今日之事還望慕大人多加考慮,無傷先帶著這兩件‘禮物’回去了,什麼時候慕大人想好了,願意收下這兩件‘禮物’了,無傷的寶夜茶莊隨時恭候慕大人大駕光臨。」
慕千夜說完,轉身帶著她的人從慕府瀟灑離去。
慕千夜一走,慕天華癱軟在了身後的座位上,想他為官二十載,從未被人抓住把柄,這個無傷公子一來便拿出了兩件足夠要他命的把柄。
是他太大意了……
★
慕千夜回到沐王府,見冷依依正坐在院子的台階上發呆。
「你發什麼呆,小寶呢?」這丫頭怎麼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別理我,至于你兒子,和你家王爺在房間里洗澡呢!」冷依依死氣沉沉地回答說。
「現在?」大白天的洗什麼澡!
「是啊,你的寶貝兒子嚷嚷著要玩水,但是你家王爺說現在還只是春天,玩水太冷了,于是就帶著他去浴桶里玩了!」冷依依悶悶地說著,他們爺兒倆去洗澡了,她又不能跟著去,以至于她現在無聊得要死,無聊也就罷了,一靜下來,她又想到歐陽明軒那個混蛋了!
慕千夜走近房門,果然听見了段清狂和小寶的嬉笑聲。
搞什麼啊,昨晚上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今天就玩的這麼歡快了!
推開房門,果然見一大一小正在浴桶里玩,壓根就不能算是洗澡。
浴桶里,段清狂小半截身子露出在水面之上,白皙卻不失結實的身子在氤氳的水汽中顯得格外的誘人。
小寶則是被段清狂抱在了懷里,白白女敕女敕的小身子因為水溫泛著可愛的粉紅色。
「娘親,你回來啦!」小寶看見慕千夜回來欣喜地喊道。
「愛妃,你回來了!」段清狂也學著小寶一樣,對慕千夜的到來表示歡迎,然而下一句……
「來一起洗吧!」段清狂對慕千夜發出了一起洗澡的邀請。
「對啊對啊,娘親也一起來!」小寶玩的正起勁。
「泡太久了皮膚會起皺的,你們也玩的差不多了,快起來吧。」慕千夜找了個理由,總不能讓她也跟著下水吧?
「可是娘親,小寶還想玩……」小寶抗議。
「小寶乖,我們下次再玩好不好?」段清狂對小寶道。
「好吧……」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敢情她這個當娘的說的話已經沒有段清狂這個沒多久前才認的爹爹有效了?
「娘親抱!」小寶向慕千夜伸開雙臂。
慕千夜俯身,從浴桶之中段清狂的懷里接過小寶光溜溜的身子。
誰知頑皮的小寶忽然拿水潑她。
「嘻嘻,嘻嘻,娘親也濕濕!」小寶很不安分地在慕千夜的懷里動來動去的。
「臭小子,當心老娘禁你足。」慕千夜抱著從浴桶里出來還濕漉漉的小寶,趕緊取過一旁的干毛巾給他擦了起來,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輕衫被小寶身上的水給弄濕後顯出她胸前怎樣美好的光景。
浴桶中的段清狂的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一下。
完了,再這麼下去,他總有一天會強了小野貓的。
好不容易,慕千夜把好動的小寶給擦干了,放到了床上,讓他自己穿衣服。
一回頭,就見段清狂在浴桶中站了起來,浴桶的高度只到他的腰際。
*的胸膛,還有瑩瑩的水珠在他的身上滾下。
會長針眼的有木有?
「愛妃,給小寶擦好了,給本王也擦擦吧?」段清狂曖昧地說道。
「我讓依依去給你找個姑娘進來,我看府里的那兩個丫頭,夏紅和冬草肯定是非常樂意的。」慕千夜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說道。
哀嘆一口氣,段清狂只好自己動手,不然一會兒真怕會有女人跑來說要給他擦身子。
「娘親,小寶想和爹爹娘親一起睡。」自己把衣服穿好的小寶忽然懇求地看著慕千夜。「小寶都沒有和爹爹娘親一起睡過……」
小寶懇求的眼神讓慕千夜不忍拒絕,而他說出來的話也讓慕千夜的心被刺了一下。
「段……」慕千夜想詢問段清狂的意見,一開口就想起了昨晚他的話,到頭的稱呼又被她吞了回去,「清狂,今晚我們陪小寶一起睡,好嘛?」
穿了一身白色綢緞褻衣褻褲的段清狂走了過來,「好。」
說完,段清狂一把抱起慕千夜就往床上躺去。
「你干嘛?」被一把抱起的慕千夜無語極了。
「睡覺!」段清狂很果斷地回答。
「天都還沒有黑呢!」現在睡覺,還不是時候!
「早點睡有什麼不好的嗎?」抱著娘子和孩子,這麼幸福的事情干嘛不早點享受
「可是我還沒有用晚膳!」慕千夜叫屈,她忙了一天了,都還沒有吃東西,肚子空空如也!
「讓他們拿到房間里來。」難得的機會,好好把握才是正經事。
「睡覺覺!睡覺覺!」小寶撲到兩人的身上,愣是在兩人原本緊緊貼在一起的人之間擠出了一條縫來。
嘿嘿,一邊是爹爹,一邊是娘親,這個感覺好好哦!
★
房門外,正要過來找段清狂的段禮看到了院子的冷依依,便詢問道,「冷姑娘,王爺他在里面嗎?」
「嗯,他,他的愛妃,還有他愛妃的兒子都在。」冷依依有氣無力地回答。
冷依依沒有想到她這樣不經意的回答給慕千夜惹來了不小的麻煩。
「冷姑娘,你剛才稱呼小世子為他愛妃的兒子,王妃的兒子不就是王爺的兒子嗎?」段禮對于這件事情一直有疑問,今天听冷依依提起,便追問。
「誰說王妃的兒子就一定是王爺的兒子的。」冷依依給了段禮一個白眼,這個人真煩,要找段清狂就趕緊,不是告訴他了,他的王爺正在屋里。
「這為什麼會不一樣?」段禮急忙問道,「難道說,王妃的兒子不是王爺親生的?」
「當然啊,他們拜堂才一個多月,哪里來這麼大的兒子,吹也吹不成這麼大個兒啊!」段清狂的這個侍衛怎麼這麼煩人!
段禮倏地站了起來,王妃的孩子居然不是王爺的!
他們的王爺怎麼可以替別人養小孩呢?
堂堂睿王爺怎麼可以娶一個成過親,生過一個孩子的女人為妻呢?
不行,這件事情他得趕快飛鴿傳書給老王爺和皇上。
段禮也顧不得他原本來找段清狂的事情了,轉身便離開了院子。
冷依依雙手托著下巴,看著急急忙忙離去的段禮,這男人怎麼回事,問了他們王爺在哪里,告訴他了又不去見!
★
第二天一早,慕千夜的麻煩事又來了。
來自太子妃娘娘慕追雲的邀請。
于禮,慕追雲是太子妃,慕千夜現在身為別國的王妃,太子妃出面邀請她是十分合適的。
「娘親,加油!」小寶將慕千夜送到門口,並為慕千夜打氣,「小寶,為什麼這次你不自告奮勇和娘親一起去呢?」
慕千夜的語氣有些怨念。
「因為小寶要和爹爹一起去街上玩啊,娘親放心,小寶一定會看著爹爹,不讓別的女人有機會接近爹爹的!」拍拍小胸脯,小寶向慕千夜保證道。
于是,慕千夜只有孤軍奮戰的份了,不至少還有一個冷依依陪自己一起去。
被軟轎抬到了太子府,慕千夜和冷依依被帶到了太子妃居住的院子里。
「睿王妃。」見慕千夜到來,慕追雲忙迎了上來,笑顏很甜,扶著慕千夜的慕追雲顯得十分和善。
除了慕追雲,屋里還有慕逐月,另外還有幾個世家小姐。
慕逐月還一如當年一樣清冷,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乍一看,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冰美人。
「睿王妃,你來的正好,本宮正在和幾位妹妹討論這些首飾,你看看。」慕追雲領著慕千夜來到桌前,只見桌子上放著不少的名貴首飾。
「這根鳳頭釵是京城最有名的明月軒做的,你看,這做工如何?」慕追雲拿起一根純金制作的鳳頭釵問道,鳳頭釵上還瓖著一顆不大的珍珠,煞是好看。
慕千夜敷衍地笑了一下,一副「我是鄉下人,我沒見過世面,你們別問我了」的樣子,「太子妃,臣妾是個沒見過世面的人,這麼珍貴的東西,臣妾不懂。」
慕千夜是犯懶,若非推不掉,她一定不會來,她今天茶莊里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呢!
心不在焉,有意表現得無知無能的慕千夜讓慕追雲,慕逐月,還有其他的幾位小姐在心底里狠狠地笑了一把,若非剛才太子妃慕追雲交代了,這個睿王妃來之後要以禮相待,她們早就笑出聲了!
真不知道睿王的眼光怎麼一回事,會挑上這麼一個要出身沒出身,要才華沒才華的蠢女人的。
「姐姐,我看這對翡翠耳環與睿王妃今日的打扮很是相稱。」慕逐月拿起桌上的一對翡翠耳環在慕千夜的身邊比劃了一下。
慕千夜今天穿了一身青綠色的長衫,十分淡雅。
「哦。」心不在焉的慕千夜隨意地應了一聲,昨晚和小寶,段清狂一起睡了一晚,她都沒有好好睡,一大早又被叫到了這里來,她好困……
冷依依很有默契地站在了慕千夜的身邊,讓她的身子靠著她的,不至于讓這位堂堂的南懷國的睿王妃在北翼國的這些女人面前倒地。
慕追雲看著慕千夜擺出這樣的姿態來,目光變了變,北堂明交代了,讓她好好套套這個睿王妃的話,如果不能問出點什麼來,倒霉的人就會是她了。一想起北堂明,慕追雲渾身都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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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天更的晚了,依這兩天都是先碼的,等過些時候,依再固定更新時間~
一到北京就感冒了,鼻涕流個不停,發著小燒,哎哎,哀嘆一句,太宅了,抵抗力不行啊~
文名改了一下,前綴去掉了,希望大家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