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頭換衣服的尤霧,其實是最清楚這兩人的事兒。舒鄢按理說,他既然喜歡景燦,就應由著她去,即便她現在痛的要死,也別管她。等她大徹大悟的時候,在去她身邊安慰她,然後不厚道的來個趁虛而入什麼的。
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腳,在听見景燦那擲地有聲的話時,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黑道公子哥,就跟被寶玉附體了似的,頓時——怒了,心疼了,憐惜了……
擰開門鎖,推門。
尤霧三步並作兩步的沖出休息室,幾乎是在一個眨眼的瞬間,他就站在了程資炎的面前。看不清的還以為他有什麼特異功能,比如瞬間移動什麼的呢!
「程資炎——你他媽真是個黑心黑肝的混蛋!」
揚起拳頭,一手緊緊地攥著程資炎領口的尤霧,用那雙此刻正噴射著灼熱怒火的目光,瞪著那男人。在旁人看來,他絕美的容顏為他遮掩了怒意,不像是盛怒,到有幾分嗔怨的嬌媚。而再熟悉他的程資炎眼中,此刻的尤霧,就是一頭發了狂的獅子,暴動的恨不得上來把他撲倒撕咬。但程資炎絲毫沒有反抗,就那麼平靜如常的,用那張淡漠的臉,冷峭的眼,凝視著眼前亦敵亦友的兄弟尤霧,沉默著。
本想狠狠的捶他一頓的尤霧,在拳頭飛快落下時,半道卻忽然守住了。
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程資炎冷峭的眸中,好似可以的隱藏了什麼。隱約間,他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錯覺,竟然從那幽深的眼底,看見了一抹郁色,隱隱有些失落的那種。
一怔。
收手。
尤霧緊握著拳頭,微微顫了顫。
俏紅的嘴唇,也在這時隨著緊皺的劍眉眉峰,抿了起來。
大約僵持了三五秒鐘的樣子,尤霧這才放松了眉頭和嘴唇,深深地吸了口氣,抬起微微顫動的緊握成拳的手,伸出食指,指著程資炎,冷冷的丟下一句——
「你小子啊……夠狠啊!你對一個女孩子,你——你——我回頭再找你算賬!」
話音落,他轉身離開,追著景燦離去的腳步去了。
門開了又關。
門外,濃重的有些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順著開合的門扉,鑽入室內。
程資炎不太舒服的皺了下鼻子,嘴角隨即微微牽起,笑得有些譏諷的輕嗤︰這算什麼能事兒?和著,她打擾了他的生活,闖入他的生命,逼著他手下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就是對的,而他不論是強硬還是婉轉的,只要是拒絕,就都是不厚道,不人道,不像個男人的錯的事兒!
天啊,這還有理可講嗎?
勾著嘴角,微哂。
程資炎伸手整理了下剛剛被尤物緊抓的領口,有些躁動的松了松領帶。而就在那個空檔間,她的視線不自覺的從門扉移向地面,掃過那件被景燦丟下來的毛衣。
神差鬼使的,他竟然紆尊降貴的彎下了腰,撿起了那個在他眼中本來應該來那個破爛兒都不值的東西,然後做出了一個令他自己都應該覺得詫異的舉動——
他伸手撢了撢毛衣,然後往自己的身上,比劃了下。
很不巧,這是Ken急急忙忙的開門闖入,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兒,居然連敲門請示的過程都省略了。而他面露焦躁,推門只是就說︰「不好了,Boss,大小姐她……」
聲音在他看見了程資炎怪異的舉動時,戛然而止。
Ken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怔忪的,詫異的看著眼前的程資炎。一瞬,他的腦子里突然冒出一念頭——這是他們帝皇集團的終極Boss,程資炎嗎?是景燦那個二貨小姐附體了,還是被雷劈了,皮沒換餡兒給換了?不然,這……這也太不正常了吧!
「Bo……Bo……Boss?你,你,你這是……」
「說人話!」沒想到Ken會突然闖入的程資炎,明顯自己也僵了下。但程資炎就是程資炎,再怎麼詭異,他只要沒來一出穿越重生、娘胎重造,就永遠不會丟掉他的本來面目。這不,就大概幾秒鐘的功夫,程資炎已經神色如常,穩如泰山了。一雙永遠那麼深不可測的睿智的眸子,此刻正用那讓人永遠無法揣度的目光,看著Ken。而他原本拿在手中比劃的毛衣,現如今,也被他用一種極為緩慢,卻十分從容的動作,一點兒一點兒的窩折起來。然後,就見他淡定自若的將毛衣放在了沙發椅上,同時掀動那刃薄的顯得十分無情,卻很漂亮的唇瓣︰「Ken,你剛剛說什麼不好了?」
……
門外,尤霧追出去的時候,景燦已經搭乘電梯啊去了。
由于這層樓是專梯直達,沒有第二部。所以,尤霧以最快的速度,順著安全通道下了一層,然後直直的沖向了樓下的電梯處。他抬頭看了眼專梯的樓層數,急忙忙的按著電梯的按鈕鍵。
趕巧了,正好又不電梯到了,里頭就一人。
那人剛好認識尤霧,張嘴就咬和他打招呼來著,卻被他直接忽略,一陣風兒似的上了電梯,迅速關閉電梯門,下樓。
但他還是晚了一步,就差一步!
等他追出去的時候,就看見景燦到了大廳的旋轉門口。而等他追出門時,景燦已經上了一輛銀灰色的Infiniti,揚長而去。
那車……他認識。
是陸家小兒子,陸墨遠的。
「這小子!媽的——」
外表傾國傾城,內心風騷無比的尤霧,在眾人矚目中,吩咐不平的爆了粗口。
被人捷足先登的尤霧,此刻正處在一種極度暴躁的,腎上腺素飆升的極端時間段。而他肺葉被氣得擴張,但腦子沒變成漿糊,依舊轉的很快。其實想要找到景燦很簡單,只要給妹妹或是慕嘉顏去個電話,讓她們兩個鐘的任何一個,給景燦再去個電話,就能夠立刻知道她在哪兒了。
正想著,尤霧就伸手去模口袋。這一模,他忽然發現,自個兒的手機,給落在程資炎的辦公室了。
回去拿?
哎……只能回去拿了!
拎著西服外套,尤霧伸手使勁的扯了下領口中規中矩的扣子,但力氣過猛,一不小心,連帶著領口的領針也被他給扯掉了,落在地上。
轉身走近旋轉門,就打算會程資炎辦公室的尤霧,壓根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領針丟了。而一個剛巧路過的,個子嬌小的女子,正抱著一壘文件,急匆匆的走上台階,腳下高跟鞋不知道踩了什麼一扭,就摔在了地上。但當她站起來的時候,卻發現了腳下剛才絆著她的那沒領針,正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鑽石最原始的光輝……
進門,有無沒走幾步,就和沉著臉的程資炎撞上了。
一愣。
尤霧的眸光在不經意間閃了下,腦海中也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難不成,這小子轉性兒了,後悔了,想去追燦燦回來了?但……這陣仗看起來,可不像是去追景燦,反倒更像是去打群架什麼的。
但不管是什麼,他只想拿回他的手機。
「程資炎,你等一下,我手機落在你的會議室里了,要上去拿——」頂樓設計比較特殊,尤其是門鎖,在程資炎或是Ken不再的情況下,樓頂各間都會自動封鎖。而此刻,程資炎是帶著Ken和保鏢一同離開的,頂樓連只鬼都飛不進去!
不過,尤霧的話還沒說完,面色不佳的程資炎就好似什麼都沒听見一樣,從她身邊躍了過去。
嘿?!
程大少爺今兒犯什麼病啊,失聰了吧!
微擰眉頭,幾乎沒人敢忽略的尤霧,也拉下了臉,上去就驅車程資炎的後領。但程資炎沒空和他過招,側身一晃,再來個虛招制人,化解了尤霧的襲擊。
「Ken,你帶他去一趟,隨後跟上就成。」冰冷的話語,是機械的命令,沒有半點兒人情味。話音落,他清淡的瞥了眼尤霧,就直接從他跟前走了過去,腳步雖沉穩,卻比之前的更為急促了。
「哎,程資炎,程資炎你***死小子——」怒了的尤霧,接連再三的爆了粗口,听上去挺man的,但說起來極度悲劇,配上他這張臉,這神情……他罵起人來都嫵媚撩人的要命!
「尤少。」打斷尤霧的叫罵,Ken做了個請的動作,迅速帶著尤霧離開。
而就在兩人上電梯的時候,Ken在尤霧的追問下,淡淡的答了句︰「尤少,我們大小姐在采訪任務中出事了,現在還躺在醫院里,昏迷不醒……」
難怪,他去得那麼急。
尤霧朝電梯門外看了眼,心道︰程資炎不是無情,至少,對程愛瑜一點都不。不過,說真的,這二十四孝大哥的形象,和他還真是一點兒也不搭啊!
同一時間——
陸墨遠開著車子,行駛在擁堵的公路上。
走走停停。
他時不時的側過臉來,觀察景燦。而就在他自打上車後的地十次轉頭時,剛巧,和景燦那小妮子的目光,轉了個正著。
瞳孔冷不丁的一顫。
陸墨遠的嘴角僵硬了下,隨即翹起一彎痞態。但他還是拿出他那副玩世不恭的笑模樣,輕佻的朝景燦飛了個媚眼,極力掩藏著尷尬的低笑著反問︰「怎麼著?燦啊,你丫告白又失敗了吧!」
這問,是肯定句,還帶點兒祈使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