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燦就是實打實在這地兒長大的,用尤婷當年鄙視她的話說,丫法語說的比母語還順溜,反倒是母語說起來像是饒舌。舒琊殘璩而這時候,突然那麼平地一聲吼,景燦自然是听懂了的,且條件反射的轉過頭去,朝聲源看去。
眼前,領頭的是個法國小帥哥,金發碧眼,嘖嘖,長的到挺水靈的。可他身後那票,就屬于多樣化的了,黑的白的樣樣都有,有的精瘦精瘦,目光猥瑣,有的人高馬大,眼神凶悍,標標準準的打手模樣。
不過,現在不是欣賞他們的長相的時候,而是——
「他們,他們是你……」
景燦話還沒說完,就看見程資炎的特助Ken從餐廳里沖了出來,那群怪各個彪悍,精挑細選出來的保鏢,也在這時候如同雨後春筍的新芽一樣,不知道從哪兒就冒了出來,一擁而上,將那個法國小帥哥率領的一幫子打手,團團圍住。
這是要……
打群架?!
景燦瞬間激動了,眼楮閃亮亮的,連眨都不眨一下的看著前方人群。
開始,Ken領著保鏢有條不紊的胖揍法國小帥哥的狗腿子,那訓練有素的動作,拳腳,嘖嘖,看的景燦是心神蕩漾,高興的時候還猛拍程資炎的手臂,就差點兒沒給Ken他們搖旗吶喊助陣加油了。
但她忽視了程資炎擰起的眉頭,自然也沒注意到他眼底深處的幽暗情緒,直到她忽然發現,對方居然還有候補的大量人群趕到,她才驚覺不妙。
「程,程資炎,你叫人來了嗎?要不……咱們報警吧!」
景燦即便是認識像尤霧之流的黑道分子,卻依舊是個家世清白的良好市民,有困難找警察叔叔,則是她心中永恆不變的真理。但就在這姑娘正打算模手機的時候,只覺得自己的手腕上忽然多了股力道,將她的手緊緊地箍住。
「走!」
景燦連頭都沒來及低一下,就被那忽然間緊握的力道,猛地拉扯。
一個趔趄,她整個人往前一撞,幾乎快要摔倒。這時,程資炎那修勁有力的手臂,就忽然攬了過來,摟住她的後腰,輕輕一提穩住她。轉即,他也沒放手,干脆將景燦直接夾在臂彎處,邁開步子,就朝街對面沖了過去。
身後,打斗聲,尖叫聲,嘈嘈切切的議論聲,都在眼前退後的景物中,漸漸遠去。
景燦還沒緩過勁來,只知道自己是被程資炎給夾著走的,一路顛簸,晃得她頭暈眼花,光想吐。不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腦子抽筋,還是被晃出個什麼腦積水了,她居然還能笑得出來,一絲一毫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尚且處于一種危機中。
但……
這麼被抱著是種幸福的事兒,可幸福的想吐,這種說法听起來就怎麼都讓人想要犯惡心了。
「喂……喂——」
第一聲,不頂用。第二聲,程資炎倒是有了反應。
而就在他垂眸的時候,景燦忍著胃里翻江倒海的難受勁兒,用上了吃女乃的力氣,大吼一聲︰「把我放下來,不然,你會後悔的!」
話音落,她就趕緊伸手捂住了嘴。
見這癥狀,程資炎趕緊把她放下來,並警惕的看了眼左右,確定那些人沒追上來,這才看向她,拿眼打量了一通︰「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才怪!」蹲牆角,景燦干嘔了幾下。但說真的,她現在很不得扣喉,把胃里翻滾的玩意兒都給滾出來。可是,雖說她身處隱蔽的地兒,但終究不文雅,尤其當著程資炎的面兒,她就打定了主意,寧可咽下去,也不能嘔出來的自毀形象。
「還有力氣對我大吼大叫,說明你沒事兒了。」程資炎垂眸看她,眉梢一挑,很隨意,但那骨子里的凌厲勁兒,卻無法掩蓋,就更別說他眉宇間不見半分的冷厲霸道了。
不過,瞧著景燦臉色緋紅,又大口喘息的樣子,程資炎還是有些不忍心的,彎下了身,並從口袋中掏出一方手帕,遞給她。
景燦瞧著那個英倫風的格子手帕,愣了足足半分鐘,這才伸手去接,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卻在移到鼻端時,不由自主的說了句︰「沒想到你還是個環保主義者,出門會帶張手帕。還是說,你總是遇見女人哭,所以會準備一張,以備不時之需?」說著,她做了個夸張的深呼吸的動作,聞著手帕上屬于他的那種淡淡的氣息,一抬頭,撲閃著睫羽,笑的促狹︰「別說,還挺香!」
程資炎的臉色微沉,但一開口,語氣卻不見半分低沉,反倒帶著幾分譏誚的戲謔,就連眼神也染著三分玩味與探究︰「我沒有給女人擦眼淚的習慣,倒是你,更特殊一點兒,不是在哭的泣不成聲的時候,接過男士遞去的手帕,而是在狼狽的弄得滿身臭汗的時候。」
拿著手帕胡亂擦著頰邊汗珠的景燦一愣,一抬眼,滿目怒焰。
說她狼狽?
說她滿身臭汗?
靠,這些還不都是他害的!
「去你妹!要不是你惹上什麼不該惹的人,還拉著我一起跑,我能被搞成這幅德行嗎?啊,你說啊——啊!」叉腰,憤然站起的景燦,高傲的挺著小胸脯,仰著小下巴,看著同樣站起來的程資炎,目光如炬,毫不畏縮。但即便她這樣氣焰囂張,卻依舊覺得,自己在程資炎的強大小宇宙氣壓下,似乎還是矮了不止一兩截啊!
對視,不足十秒。
景燦就垂下了眼簾,不去看他,但卻孩子氣的跺了跺腳,用手指頭擰著手中的手帕,心里那叫一個糾結啊,郁悶啊!
好半天,悶悶的別處句小小聲的嘀咕︰也不知道你惹了什麼風流債,不然人家怎麼會那麼想要你的命……果然,都是雄性動物!禽獸!愛斗!
「說什麼呢,你!」程資炎那妖嬈的鳳眼眼尾一挑,斜斜上翹的惑人邪肆,就好似無形中張開了一張大網,朝景燦撲了過來。
景燦心肝一顫,趕緊換上笑臉,擺著手使勁兒的說自己神馬都沒說,給自己洗清。但就在她信誓旦旦的拍著胸脯說誰要說壞話,誰就是小狗的時候,程資炎的嘴角忽然挑起一抹極深的弧度,看的景燦春心大動,同時肝膽皆顫了起來。
她忽然有種像轉頭跑的沖動,因為……他的笑。
「站住!」程資炎聲音平靜的下了命令,同時,伸手拽住了景燦的衣領,猛地一收,竟將她拉向了自己的放下。
背上,忽然一熱。
景燦和他撞了個滿懷,跌倒他的胸膛上。
程資炎倒也不在意,就那麼一只手搭在她的肩頭,攬住她,唇瓣則輕慢地從她的耳際滑過,若即若離的輕觸,幾乎貼上了她的臉頰,讓她本就已經夠燙的臉頰,變得跟火燒似的,燙的驚人。
「哎——」
她開口,想叫他。
但程資炎的手卻在這時,落在了她的脖頸,輕輕拂過,像情人間親密的調戲那樣,並逼著她側臉向他。
心,怦然狂跳。
景燦幾乎又要掉進他溫柔的漩渦中,但這時,耳畔傳來那低沉的,甚至有點兒冰冷的聲音,微帶戲謔︰「雄性動物都是禽獸,天生愛斗。而我的風流債……大概就只剩你了。如此,景燦,你是在暗示我,你想要我的命嗎?!」
這明明是句警告,但不知怎麼了,被他這樣說出口,景燦竟然心里會有那麼一丁點兒的歡喜,甚至隱隱約約的覺得,自己在他的心中,是有地位的。而對于自己的這份感情,他是在回應。可還沒來得及高興一下,轉念一想,她就想到自己不是在和他逃亡天涯,而是在和他進行一場好容易爭取來的「約會」來著。那麼,他此刻忽然顯露出的一丁點兒少得可憐的溫柔遣倦,恐怕也是陪她演的「約會」的一場戲吧。
是她,太入戲了!
一抹落寞,劃過眼底。
不過,還沒等她來得及傷春悲秋一下,就听一陣急促的腳步,與不知什麼人的驚叫,還有路人高聲的職責,從遠處的轉角就傳了過來。
聞聲,景燦一驚,從程資炎懷里跳出來,程資炎則皺起了眉頭,略帶幾分警醒的看向景燦,開口︰「看來,他們還是不死心,而Ken他們也擋不住了。你留在這里,找個地方躲起來,我先——」
「我想走了」這話還沒說完,景燦就狠狠地瞪向他,並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冷聲斷了他的念頭︰「要走一起走,別忘了,今兒你是和我約會的,我可不能讓你跑了!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再不夠24小時之內跑了,本小姐纏你一輩子!不,下輩子,下下輩子你丫都別想跑掉了!」
「景燦——」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程資炎想讓她明白,自己帶著穿著七寸高跟鞋的景燦逃命,那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兒。
可景燦堅定的眼神,最終還是讓他臣服了。
「算了……」壓制著心中的莫名躁動,程資炎有些煩躁的點了點頭,反手握住被景燦緊抓著的手,目光卻從她委屈的小臉上別開,看了眼身後過來的人,低聲道︰「抓緊我,不能放手!」
話音落,兩人幾乎是同一時間,邁開步子,狂奔而去。
不過這次,他們顯然沒有上次有Ken等人幫忙阻攔,那麼幸運了。那票人兩頭堵截,即便程資炎帶著景燦逃過了身後的人,卻最終還是撞上了前頭的那一票人。
逼進。
緊緊地攥著程資炎手的景燦,緊張的心髒都快爆出來了。
她忐忑難安的臨時抱佛腳,在心中祈禱,並跟著程資炎,不斷的朝後退。
那些打手是專業的。
為首的那個法國小帥哥,雖然此刻有只眼楮的眼圈,被打成了青黑色,可他這氣焰,絕和囂張畫的上等號。
那人陰陽怪氣的說了幾句難听話,末尾那句,則是調戲程資炎身後的景燦的。
景姑娘打小就不是個好惹的主兒,如今被那小子這麼說,就怒了,張嘴就要罵回去,但這第一個音節還沒發出來,就覺得忽然有一股子很大的力氣,將她推開。
景燦一個趔趄的朝後摔去,好在後頭是面牆,很好地穩住了她。但眼前,推開她的程資炎,卻直接沖了上去,揚起一拳,就那麼狠狠地朝著法國小帥哥的鼻梁骨上砸了過去,動作狠準穩,且帶著股子殺伐之氣。
一個動作,幾乎多久壓倒性的將那小帥哥的囂張氣焰,給打壓了。
而那小子被打了,鐵定不甘心,一聲命令,眾多職業打手就不要命的沖了上去。
一、二、三……七!
雙拳難敵四腳,眼前卻有七個人!
難道說,程資炎決定要以一敵七了嗎?
有點兒不安的景燦,看著但在她身前的程資炎,突然舉得,這男人,是那樣的高大,且親近。不再是以前那種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遙遠了……
不過,這時候可不是發春的時候。
景燦揪心的看著程資炎揮動拳腳,每招每式都揮灑自如,但終究還是因為對方人多勢眾,且都是專業級別的,而落于下風。
程資炎也知道,這樣打下去不是個事兒,而且他不僅僅要打對方,還要保護景燦,所以就更加不能放得開拳腳。眼下,也只有一條路可以走——繼續逃!
邊逃邊等救兵,他相信,Ken的辦事效率。
不過,眼下要怎麼逃呢?
正有些為難的時候,景燦忽然在他身後,大叫一聲——「程資炎,小心!」
對方的一名打手,居然拎著個木棍子,朝他身前掃過。
程資炎一記上心,幾乎是在那麼一瞬,他忽然伸手,抓住景燦的手,猛地將她一推,一松,在突允的那麼一收手,就將側面的幾個打手給撞了出去。而景燦,也在他收手的剎那,穩穩當當的撞在了他的懷里,被他接住,攬著腰。
景燦剛剛看他打架,雖說心中擔憂,卻也熱血沸騰的厲害。如今自己也加入其中,那眼楮就跟千瓦燈泡似的,亮的厲害。
不過,瞧著這樣的景燦,程資炎還真有點頭疼。
他從沒見過,在這種時候還能笑得出來的。
真是——二貨!
「哇哇哇,再來再來!」景燦一激動,原形畢露。
程資炎看著那群被兩人的突然配合,而嚇得微微倒退幾步的打手,目光在落向景燦滿眼的興奮,嘴角不禁再度勾起,露出一個詭異極了的撩人笑容,淡聲應到︰「好,我們可以來一支……探戈!」
話音落,程資炎出其不意的忽然抱起景燦,就在她揮舞拳頭的檔口,來了個優雅的旋轉,姿態動人,倒真像是探戈起舞的動作。
而就在對方還沒回過味兒來,弄清楚眼前兩人到底在唱哪出時,那法國小帥哥就又結結實實的挨了程資炎一腳,並伴隨著景燦力度不輕的一拳。
疼得他一張嘴,吐出顆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