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瀲灩,水溫清涼。舒琊殘璩
唇與唇的溫度,卻還是那樣的滾燙,十分清晰。
柔軟的雙唇貼近,一連串的泡泡翻滾而過。
程資炎灼熱的氣息,灌入景燦潤紅的唇齒間,猶如甘泉,讓她瞬時有種活過來的感覺,頓時滋潤,胸肺間那種強烈的壓迫感,也被這股灼熱的暖流所取代,蔓延向好似要停頓流動的全身血液。
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舒暢,煥如新生。
四唇相貼。
景燦的馬尾散開,宛如曲卷的海藻那樣,飄蕩水中,有幾縷糾纏著程資炎,撩撥著他的面頰,脖頸,竟然還調皮的順著水流鑽入他的領口,撓著他的肌膚。
突然而來的吻,倒是把程資炎驚了一跳。可他拋開生性的冷淡,久光是這些年歷練出的性子,也足夠讓他在這種突發事件面前,表現得處變不驚。
他明白了景燦的意思,也知道她在這水里呆著不會換氣,恐怕正能給自己憋死。
索性,他就大方的吻住她的唇,渡氣給她。
但景燦卻好似得到了一種暗示,情不自禁的用舌尖劃過他的牙齒,輕而生澀的舌忝舐著,仿佛是一種頂禮膜拜,卻在不經意間傾注了她滿心的,比兩人唇齒間交換的氧氣還要灼熱的**。
她想要宣示眾人,程資炎是她的,每一寸都是她的。
伸出手,景燦就好像是著了魔一樣的,緊緊地擁著他。
胸口相貼,擠壓。
身在水中的身體,輕入浮毛,並沒有壓迫感,但她越是如此就越要緊緊抱住,想讓自己感覺到那屬于她深愛的男人的體溫。
咕嘟,咕嘟——
氣泡從兩人唇齒貼近的地方,時不時的劃出幾個。
程資炎本能的想要推開景燦,但無奈這小妮子竟然比海藻纏的還要緊,不用力氣根本無法擺月兌。可他偏偏無法對她下狠手的推出去,只能任由她糾纏的吻著。開始,他還想退後,避讓,可這小妮子就好似下了狠心的要和他糾纏下去,甚至在他要結束這個吻時,還狠狠地咬了他的舌尖,伴隨疼痛而至的,更是一股子血腥味兒。
這無疑是激怒男人的最好的辦法!
程資炎一怒之下,擒住那不知好歹的小家伙,箍著她的後腦勺,反被動為主動的勾纏住了她靈巧卻略顯生澀笨拙的丁香小舌,追逐,糾纏,仿佛靈蛇一樣的不斷的曲蜷著,挑逗著,撩撥著……
水中,冰冷的身體逐漸熱了起來。
緊擁,唇齒糾纏的兩人,在這寧靜的水中,忘乎所以的吻著。他們似乎在這深深一吻中拼殺,想要讓對方丟盔棄甲的臣服。又仿佛在這水中的糾纏攀附中,為這一次難得的深吻,拼盡一生的力量。
——消魂!
這是景燦在浮出水面時,體會到的最為深切的感情。
呼哧,呼哧——
她粗重的喘著氣兒,青絲披在身後,發梢隨著水面上的波紋緩緩搖曳,在水中浮動。她臉兒通紅,濕透的衣服下的胸口,更是上下起伏的厲害,但那半抹酥胸的風流嫵媚,落在他人眼中,就成了一種說不出的勾魂媚態。
美極了!
「安全了,他們走了。」
這是程資炎順了氣後,和她說的第一句話。而此時,他已經將她帶到了許願池邊,一翻身就出了水池,並向她伸出了手,示意她,要把她拉出去。
但景燦——
「啪!」
狠狠的一巴掌,夾雜著水珠飛濺的晶瑩閃爍,落向程資炎的掌心。
只見臉頰緋紅的景燦,卻是一副氣哼哼的樣子,嘟著嘴兒看著他,揚聲低叫︰「程資炎,我差點被你悶死在里面!還有,這是我的新衣服,都是因為你,全弄壞了,你陪我,我要你陪我!」
聞聲,程資炎不禁揚眉。
這小妮的神經到底是怎麼長的啊,好似她並不是因為剛才的危機而驚慌惱怒,而是因為此刻的狼狽,剛才落水的憋悶,還有……她的新衣服……
不禁搖頭,他探究的看著那妮兒,嘴角冷不丁地噙著一抹戲謔,口吻中卻帶著三分自嘲的說︰「只是為了一套衣服?景燦,我真不知道,要不要佩服你!」
景燦不樂意了,瞪圓了眼楮凝視著他。一雙眼楮因為蒙了水霧,清亮無比。三兩點水珠沾染睫羽,隨著睫羽的上下掀動,折射著陽光,更顯閃耀。
這明明就是個楚楚可憐的出水美人,可她卻用手拉扯著自己那幾乎貼在胸口的衣服,氣勢洶洶的開了口︰「什麼一套衣服,連內衣,內衣都濕透了!」
呃……
程資炎差點兒被她這句話,給驚得背過氣去。
當然,是憋笑憋的。
這叫語不驚人死不休嗎?
景燦看著程資炎眼底的一點兒晶亮,以及他繃直的唇角翹起的小小弧度,心里「咯 」一下,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羞的狠狠地閉了下眼楮,干脆又沉進了水里。
心下,她更是狠狠的罵自己——二貨,二貨,景燦你丫就是個十足十的二貨!好好的氣氛都被你這糊涂蛋二貨給破壞了,嗚嗚……
「景燦,景燦……」程資炎在水池邊喚她,見她沒動靜,心下卻因那一抹不知何時融入淡淡的溫柔,而柔和了言語,沉聲道︰「小燦,你要再不上來,我可就走了。」
一听他要走,景燦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浮出水面,伸手就拉住他的胳膊,雙目炯炯地染著點兒灼灼光華,瞪著他,用命令的口吻喝道︰「不許走!程資炎,咱們還有大半天沒過呢,你不能爽約!」
又被她給淋了不少水的程資炎,此刻看她的眼神,多了抹什麼。景燦沒有察覺,程資炎也沒有,只不過,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再僵硬,也沒有那麼劍拔弩張了,甚至還多了份兒說不出的張力,將兩人拉近了些。
「我程資炎說過的話,從來都算數。」挑眉,程資炎垂眸凝視著水中的小妮子,瞧著她那氣鼓鼓卻又著急上火的樣子,不覺好笑道︰「不過,你不會想讓咱們接下來的約會時間,都在水里度過吧!當然,我不介意……」
「做夢!」景燦毫不客氣的抓住他的手,拉到自己唇邊,猛地咬了上去。
她這一口,咬得特別狠,狠得自己都能感覺到口中漾起了血腥味兒。而程資炎,除了被她猛的咬傷去的一剎,僵了下外,愣是紋絲不動的任由她撒氣兒,就連面上也依舊是冷冰冰的,沒有半點兒多余表情。
景燦放開他的手,劃了劃水,趴在水池的石砌邊緣,揚著還掛著水珠的眉梢,沒好氣的說︰「你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冰塊——冷血無情!」
「對,我冷血無情,但似乎有個人和我說過,就喜歡我的冷血無情。而且,我一再地告訴過她,不要靠近我,較近我的生活,因為我的生活糟糕透了,簡直和她那個平靜溫暖而又歡月兌的世界,是兩個概念,並不適合她。可她偏偏不听話,非要攪進來看個究竟。現在……」聲音頓了下,程資炎伸手把她拉出水來,並彎腰檢查了下她之前扭到的腳踝,淡淡的吐出末了的幾個字。很輕,卻有著一種難以描繪的堅毅,與無奈︰「後悔了吧!但怎麼辦呢?景燦,這——就是我的世界!」
真實的,隨時充滿危機的寫照。
而今天這個,還不算什麼,比那些他曾經經歷過的,簡直就是冰山一角。
「不!我一點兒也不後悔!」
景燦蹲,目光平靜的凝視著程資炎,十分鄭重的將他從上到下看了個遍。接著,緩聲開口,語調朗朗,字字鏗鏘,異常堅定︰「我不後悔走近你的世界,相反你的世界很刺激,很有意思,我喜歡。還有——程資炎,正式通知你,我改主意了,今兒的約會就到這兒了,剩下的時間,先欠著吧,總有一天會讓你還回來的!」
當然,還的,還是要加倍的時間,不然怎麼能彌補她追了他的小十年?
欠著?!
那豈不是說,他們以後還要有所糾葛?
這丫頭,完全是犯規啊!
「景燦!」程資炎一把拉住要走的景燦,目光冷銳的對上她濕漉漉的眼眸,還沒等再開口,就被她搶了話去。
「怎麼,想賴賬?是誰說自己一言九鼎的,我可記得,你答應我的是二十四小時,現在……」她抬腕看了看手表,不懷好意的嬉笑著,揚起眉梢,將手表在他面前晃了下,隨即掩去眸中的閃爍︰「看,你還有十六個小時,是屬于我的。」
「這不合約定。」
「可我們的約定,又沒說不能分期付款,對吧!」景燦狡辯,頓了下,她回頭看了眼許願噴泉池,抬眸看向程資炎,轉手從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幣,對他說︰「對了,忘了告訴你,這許願池很靈的,我們剛剛又掉了進去,估計連上帝都會看見咱們在水底的擁吻,指不定還會誤會咱們天生一對什麼的。所以,趕緊許個願望吧!」
話音落,她轉手將硬幣拋了進去。
而幾乎是在硬幣落水的剎那,景燦沖向了程資炎,幾乎是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