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子彈穿過了人體,反彈在落地窗戶上,玻璃碎片遍布了滿地。國盛大廈頂樓傳一聲砰響,妖嬈的血液從男人的額頭蜿蜒而下,男人微笑著擁住了女人冰冷的身體。
「如果愛我,是這麼辛苦。那麼下輩子不要愛上我,讓我守護你就好……」
這是哪里?!
一直緊閉雙眼的歐陽在兩個女子唇槍舌劍之間,只清晰的感覺到頭疼,二人的聲音他絕對不熟悉,同時她們直接的談話,他更是難以理解!護衛?侍妾?
「啊……」
五年來,歐陽烈焰依舊沒有尋到任何關于韓珂的消息,倒是這大規模的撒網,他在這異世尋到了慕容雲兒--于他一樣的重生者,後,收為義妹。
他歐陽烈多少風雨都闖過,自然不會哭哭啼啼來面對眼下陌生而棘手的一切!老天自然讓他活著,他便活著!好在他有著至高的身份,好在這是個文明落後的年代。
在內殿轉角的時候,耳畔突然傳來一聲問候聲,「慕容姑娘」。
時間緩慢,似乎靜止。
不再是他熟悉的歐式房,水晶燈,反而是一個古色古香的屋子內!四周所有的擺設都是陌生的,他低下眼眸,看到的一件杏色的長袍,以及繃帶包裹的前胸,不自覺地抬起手,太陽穴旁竟然沒有任何傷口……
「你!」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周遭沒了任何聲音,一切都是那麼靜!
她們爭吵的地方竟然選在他耳畔。
這里,是司幽國的一處寂寥小鎮,這里,恰逢亂世,天下五分,男尊女卑,婚姻上竟推崇三妻四妾,自然地,這是對于貴族而言。
音容樣貌清晰的刻在魂魄之中,不消不散,是的,那是他今生唯愛的女子--韓珂。
這是何處?
大地,似乎劇烈的崩開,一道強光自天空刺來。
「屬下探知,前些日子狩獵時,靖康王爺與大胤的初瑤郡主跌落懸崖,靖康王爺竟然將那珍貴的莫榮相贈,屬下大膽猜測,君王恐是尋你去解決這個女子。」
在他還未曾理清眼下情況時,忽然有開門的聲音。
最先開口的女子被揭穿了心事,自然惱羞成怒,她靜靜看向躺在床上雖面色蒼白,但仍舊是耀眼奪目的男人,壓低聲音說道︰「你並不了解我們之間的事情。」
但是……
「哦?帝梵天新納貴妃,竟有心思找本宮前往?」歐陽翹著二郎腿,優雅的品了一口桌案錢的清茶後,陰邪一笑。
一陣劇烈的疼痛緊隨著原本不屬于他的記憶不斷的穿透在他的靈魂中。
「烈焰宮主,朕的話其實很明了,何須此問!」帝梵天有些無奈,他知道烈焰宮主手中奇藥甚多,可一代帝王總不能開口乞求吧。
他緩慢的睜開雙眼,那道強烈的光直射他的雙眸,讓他立即又緊緊閉上,那種疲倦,疼痛感異常的清晰。
翌日清晨,歐陽烈焰自楚黎房中走出,他的神色有些蒼白,竟是蠱毒發作了。
「仗著是宮主身邊的一等護衛,就忘了身份了?」
他心中皺眉不解,怎的兩人腳步聲都這麼輕,像是沒有重量,時不時懸浮在空中?這樣的認知下,歐陽烈竟感覺到恐懼。
因為他前生的罪孽,所以這是懲罰嗎?老天當真是殘忍!
應答的亦是女子,她的音調略低,有點陰冷,「蠱毒已經控制,多休養幾天便無礙了。」
而他,從一代毒梟轉為一方宮主,只是活動的事情大多是暗下進行的,這倒是他適應的生活!
歐陽吩咐後,便差人備了浴湯,懶洋洋的泡了個澡,用過晚膳後,連夜奔馳在前往首陽郡的路途上。zVXC。
怎麼回事?
歐陽的背脊僵了僵,沒有回頭,腳步也沒有停下,順口應了一聲便飛身離開了,臨走時瞥見那瞪眼偏頭,雙手緊攥衣角的模樣,不由地眉頭蹙成一團︰這動作好像前世的珂兒。
「七皇子的病癥,無需蜜箐。陛下無需擔憂,此事烈焰妥善處理。」話一說完,烈焰便消失在夜色中。
當歐陽睜開雙眼看到眼下情形時,震驚不已!
暗幽宮中,但凡是宮主看中的女子,即便寵愛一夜,隨之而來的優待,也是引人心馳神往的,何況如今新任的烈焰宮主如此俊美不凡,宮中女婢大多暗自心儀。
「齊兒斷不敢忘,倒是你,一個侍妾的身份便如此囂張,不怕惹人非議嗎?」
兩個女人驚駭,不可置信的看向歐陽,看到歐陽正睜開雙眼看向她們,她們哪里還顧得上剛才他說什麼,異口同聲道︰「宮主,你醒了!」
很久沒有知覺的靈魂,竟然有了一絲絲的感覺,那種毛孔張開的感覺,多久沒有體驗到了?一種強烈的促使他睜開雙眼,即使他知,睜開雙眼看到的仍舊是一片黑暗,什麼生物都沒有的黑暗,他仍舊是想要睜開雙眼看看。
「該死!」從喉嚨的深處壓抑的擠出兩個陰寒冷酷的字。
「哦?區區一異國郡主,帝梵天還不至于尋本王下手,告訴帝梵天,今夜一更前本宮會出現。」歐陽烈焰不急不緩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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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這可愛的小女圭女圭,陪著烈焰熬過了這思念折磨的五年,韓珂,你我是否真無緣分?
明顯這名後開口的男子態度倨傲,話里話外透露出幾則信息,歐陽烈霎時無法消化,所以他選擇假寐。
「呵!又想說你們幼時相伴的事情嗎?不過半月時日,你倒是自作多情。」
主子醒來已經百余日了,但是處事風格卻愈發怪異。百日內,遣散了宮中所有的姬妾,身邊的侍從亦全部換成了男子,更受寵若驚的是,暗幽宮人漸漸收獲了一份叫尊重的情感,而這份情感竟是來自這冷傲寡言的至高宮主。倘若這是信任宮主收買人心的方式,那麼無疑地,暗幽宮大多數人都甘心收買。
時光荏苒,轉眼間已過百日。
只是听聞這具身子有著十幾名侍妾,與很多女子行魚水之歡,歐陽有點郁結,甚至有些厭惡,前世他玩世不恭,身邊尤物自是不乏,但是,自從韓珂出現在身邊後,五年了,他不曾再尋過其他女子,因為他的心漸漸地裝滿的全是那一嬌柔女子的一顰一笑,再無他人。
如今,他們因為身份的對立,雙雙殉情,難道他想期盼來生守護的機會都沒有嗎,這個陌生的時代,他要怎麼等待她的來生??
「想來本宮的心頭血是可以給七皇子治病的,」歐陽看著眼前盛氣凌人的君王,狐疑的問了一句,旋即自顧自地端起眼前的琉璃杯輕酌了一口,「只是陛下並不擔心本王體內蠱毒,會禍害七皇子嗎?」
這個陌生的世界起初他是排斥的,但不可否認,當他發覺這具身子擁有匪夷所思的武功時,他被這奇妙的世界吸引了,既然命運讓他好好活著,他便要好好活著,徹底融入這個世界!
深夜密談,歐陽烈焰的眼眸一下子變得邪魅。
他,不懼死亡!
「主子,司幽帝王派人相邀飲酒,下屬要如何作答?」耳畔,一低沉的男子,恭順發問。
倏然,他眸光閃動,或許,在這個陌生的時代,他能夠有幸踫到韓珂的重生,今生在相守這比來世更讓人向往!
「吱吱--唧唧--」,一只通體銀色的小猴子從假山後跳出,三步一躍,將手上的信箋遞上,神色倒是殷勤的很再讀讀小說閱讀網
難道這女乃女圭女圭會是韓珂的重生?歐陽半捂著胸口,腦中竟出現這般滑稽的念頭。
柔體的意識逐漸迷失,然,靈魂卻依舊完整,靈魂是否會經過強硬的念力而在能夠毀滅一切的巨變面前得到重生?
完全一個陌生的地方!
毒梟的生活養成了他警覺,狠辣的個性,他腦中明顯閃入一個信息。
經過三個月的時間,他徹徹底底的弄明白了一件事情,他確實是死了!死在了韓珂的身側。而靈魂卻得以重生,附在了眼下的身體中。或許真是冥冥之中的命運注定,這具身體與他擁有著相似的容貌,只是這頭長發更顯妖嬈。還有姓名,竟然也只是一個之差,今生,他叫歐陽烈焰。
猛地,他睜開雙眼,目光犀利而殺氣四射的看向屋內正爭辯的面紅耳赤的二人。
有人在向他靠近,好似是兩人。
「宮主怎麼到現在都未曾清醒?」一女子刻意壓低略顯溫婉的聲音說道。
緊隨而來,是疼痛,讓靈魂撕裂的疼痛,讓記憶分散的疼痛。
歐陽烈,他的靈魂,承載著不甘徹徹底底離去的女子,承載著一份來生守護的誓言。
緊接著這名女子又語氣含著諷刺道︰「這些時日,你循著機會就來噓寒問暖,這想爬上宮主床榻的心思,倒是人盡皆知啊?」
他,歐陽烈,經歷過無數疼痛,又何懼這痛,記憶不可失!僅存著她的記憶不可失!
寥寥數字看來,歐陽倒像是著了魔,半晌,信箋在緊揣手心中,化為灰燼。目光盯著先前女童遠去的方向,似乎心中積壓的所有的悲傷消散,他緩緩抬起頭,看向頭頂茂密枝頭縫隙照射而來的陽光。血我這男。
希望……
蒼天給了他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