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雪瑤的背脊頓時僵直。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怯怯地抬起了頭。
赫連擎天策馬張工、逐戰沙場、殺人如麻、冷酷無情，這些她都知道。他相貌丑陋、命犯天煞孤星她也知道。可是，真正看到他的相貌的時候，她仍然是倒抽了一口涼氣。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異常丑陋的臉。
一道從左眼角拉到下頜的刀疤貫穿了他的半張臉，臉上細細密密的傷疤到處都是。而右臉上還有一塊灼傷的傷疤。看起來很是嚇人。
原來，民間一直都津津樂道，大家都想要親眼一見的赫連擎天的真容是這樣的。
可是令晉雪瑤更加驚訝的是他的那雙眼楮。如同最純粹的黑曜石一般的雙眸，帶著一股桀驁不羈的野性，宛如兩塊磁石，將她的目光緊緊地吸住，周圍的一切竟然全部沒有了光彩。
明明是讓人看起來很可怕的目光，為什麼她看到，卻是心疼呢？
赫連擎天看著晉雪瑤驚愕的表情，張狂地笑了起來，俯身一把捏住了她小巧的下巴︰「娘子，你怕了？」
晉雪瑤沒有答話，怔怔地看著他輕狂的表情。
「是不是後悔嫁過來了？」他的眼中透著濃濃的諷刺，本就丑陋的臉因為邪笑而更加怪異。
他的手指掐著她的下巴，微微的刺痛讓她的緊張舒緩了許多。從他眼楮里和話語中透出的諷刺深深地刺痛了她的柔軟的心。
晉雪瑤像是被什麼奇怪的東西附身了一樣，緩緩地站了起來，看著他臉上的那道傷疤，她竟然伸出手輕輕地撫模上他的臉。
她的手保養極好，溫潤的掌心上細致的皮膚被他臉上的傷疤硌得有些疼，她唇邊的微笑如同三月的春風︰
「當時一定很疼吧？」
赫連擎天頓時僵住。像是被點了穴一樣動彈不得。
從來沒有人這麼關心過他。從小就征戰沙場，殘酷的戰場上，要是心不狠就無法保命，有誰會這麼柔情萬般地來關心他？
她對他而言是一個陌生人，可是他卻在她溫柔如水的目光中看到了從來沒有見到過的柔情、擔憂、心疼。
這樣陌生的情感足以讓他堅硬冷酷如萬年寒冰的心幻化成水。
可是他的軟化只是一瞬間。他立刻板起了臉，冷冷地哼了一聲，鉗制住她縴細的手腕，猛力地往自己的懷中一帶。晉雪瑤一個重心不穩，就撞上了他的胸口。他的胸口結實堅硬，生生地撞疼了她。
她抬起頭看著他，他的目光僵硬而冰冷，可是她就是不怕，沖他微微一笑。
在他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中，她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她的心中也很震驚，明明剛才那麼緊張，怎麼現在見到了他，反而不那麼害怕了呢？他的相貌的確很難入眼，要是放在以前，她看到這樣的人，一定是敬而遠之，可是，她看到他就是一點都不怕。
難道是因為他的眼楮？
這雙如鷹眸一般銳利深邃的眼楮，是真的讓她的心狠狠地顫動了一下。
赫連擎天看著她明媚的小臉兒，呼吸一滯。她的眸子如小鹿一般清澈，那麼純淨，不諳世事。
罪該萬死的晉鵬飛，竟然會有這麼一個清澈單純的女兒。
他忍住不再看她的眼，摁住了她的後腦勺，冰涼的薄唇一下子印上了她清甜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