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花影結束了表演,到廚房做了一碗銀耳蓮子羹,端到綠蝶的房間。見綠蝶沒有精神地趴在桌子上,她關切地問道︰
「怎麼了?還在不舒服?」
綠蝶坐了起來,撐著自己的下巴,道︰「我听嚴公子說過鐘將軍,他說鐘將軍是他父親的好朋友,也是他非常敬重的長輩兼好友。鐘將軍遭遇了這樣的事,嚴公子一定很傷心吧?」
花影把銀耳蓮子羹放在了綠蝶的桌上,在她的手邊坐下︰「你是因為心疼嚴公子,所以才這麼沒精神的?」
「嗯……可以這麼說吧,我很擔心他……」綠蝶捧著銀耳蓮子羹暖手,「謝謝花影……其實也不全是這樣啦,我覺得鐘將軍是個很好的人,雖然沒有見過,但是從嚴公子的那些話當中我可以感覺到,還有今天街上那些人不都這麼說嗎?說鐘將軍人很好?這樣的好人竟然遇到這麼倒霉的事情,難道花影你不覺得難受嗎?」
花影愣了一下——難受?她一點都不覺得難受。她對于鐘煜城的了解就只有知道他是南門的守將,其他的她不知道也沒有興趣知道。跟自己無關的人遇到了倒霉的事情,為什麼她要難受?
她承認自己沒有綠蝶那麼善良。
「好啦,就算你不愉快,也不要折磨自己的身子啊,」花影安慰道,指了一下她手中的碗,「快點吃點兒吧,要是餓壞了身體,到時候嚴公子不僅要為鐘將軍難過,還要因為你而傷心了。」
綠蝶一听這話,立刻埋頭開始喝銀耳蓮子羹。
花影看著她可愛的樣子,微微地笑了起來。她撐著下巴,往窗外看。有風,外面竹影斑駁,搖搖晃晃的優美。
忽然,一個黑色的人影飛快地從窗邊閃過去,快得讓人看不清楚。
花影一驚,飛快起身來到窗邊,探出身子左右看了看。
外面空蕩蕩的,除了竹子還是竹子,哪兒有什麼黑影。
她輕嘆。是自己太累了,才會出現幻覺吧?
安撫了綠蝶,花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表演了一晚上,她有些累了,想要早點休息。
掀開了白色的紗帳,花影剛想要躺下,一個黑影便橫到了她的面前。
「啊!」花影嚇得低聲尖叫,腳下一軟便倒在了床上。
那黑衣人緩緩揭開了面紗,不悅地說道︰「這麼久不見,花影你的膽子怎麼還是那麼小?」
「寒香我跟你說過很多遍了,不要一下子沖到別人面前,這樣子很恐怖誒!就算是你來試一下,也會被嚇到的啊!」花影坐了起來,沒好氣地瞪了她兩眼。
寒香無辜地攤了攤手︰「難得我好心好意給你帶了點好東西來,你竟然這樣對我。」
「好東西?」花影疑惑地站起來,跟著寒香走到桌邊。
寒香從腰間拿了一個小小的紙包出來,遞給花影,然後自己則坐在桌邊開始喝茶。
「這是什麼?」花影心里有股不好的預感,打開紙包,看到的是一點點白色的粉末。
「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寒香白了她一眼,「這是強效的媚藥,藥效是普通藥的十倍,最關鍵的是它無色無味,絕對不會被人察覺。這是我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呢,你要好好使用啊!」
花影只感覺額角青筋暴跳︰「你給我這個東西干什麼!」
「主人怕你沒辦法輕易地討那大將軍的歡心,于是就讓我去弄了點這種東西來啊,以備不時之需嘛!」寒香笑得非常曖昧。
「什麼以備不時之需……我們的目的不就是要弄死他嗎?你給我一包毒藥不是更好?」花影的語氣非常激動,明艷好看的臉上一片怒容。寒香給她媚藥,讓她覺得被侮辱了。
「花影你是真不懂還是在裝傻?」寒香重重地把茶杯放在了桌上,「直接把他弄死了有什麼用?到時候主人只是少了一個絆腳石,卻依舊名不正言不順不是嗎?我們要的是讓王上親手把自己的左右手斷掉,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花影緊緊地咬著下唇——他們做這一切的目的,就是要一個又一個地除掉那些忠臣,並且要讓王上陷入不仁不義的境地,讓他徹頭徹尾地變成一個「昏君」,才能讓主人推翻流蒼王族成為眾望所歸,也就是要讓他親手除掉一些人,比如說她的目標——赫連擎天,這個人人敬畏、戰功赫赫的大將軍,就是最好的祭品。
「你們說過,我跟他的亡妻長得很像……」花影小聲地嘀咕,「他很愛他的亡妻……」
寒香無奈地搖搖頭︰「看來你是真的很傻!光憑著面相有什麼用?你就算長得再怎麼像她,也不是她。而那大將軍並不像是那種只會看面相而動心的人吶!」
如果自己沒有辦法順利討他歡心,就要這麼做嗎?花影沉默著把手中的粉末重新包好。
寒香見她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道︰「別這樣啦!要這麼做不都是為了主人的大計嗎?而你也要報仇不是嗎?」
「就是因為他是仇人,所以我不想被他踫。」花影冷冷地說。
「得了吧你,憑借你現在的身份,不想讓人踫?簡直就是在做夢嘛!現在你賣藝不賣身已經是很奇怪了,要是那大將軍真的把你贖了回去,你還不就是他的女人了?」寒香諷刺道。
成為他的女人……花影早在下定決心要借著主人的力量向赫連擎天報仇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這個準備,但是,從別人的嘴里說出來時,听起來還是那麼不舒服。尤其是想到可能還要用到媚藥這種東西,她就覺得胃里翻江倒海得很惡心。
「反正你自己看著辦吧,要是你沒有完成任務結果會怎麼樣你也知道,」寒香說著站了起來,「我要先走了,會離開京城,很長一段時間里都不會回來了,如果有什麼事情的話你就跟青文聯系。」
「離開?你要去哪里?」花影看著她走到了窗邊。
「去北疆躲一陣子,順便看看北熾那邊的情況。」寒香說道。
「躲?」這個詞語用得可真夠詭異的。
「嗯,雖然我做得很隱蔽,現在還沒被查出來,但是那些人又不是傻瓜,總有一天會找到些蛛絲馬跡,我不想給主人添加不必要的麻煩,」寒香說著,瞥到了花影疑惑的樣子,「誒?你那是什麼表情?我說的是在鐘江軍府上放火的事情。」
花影震驚︰「是你做的!」
「別那麼大聲!」寒香無奈地瞪了她一眼,「你不知道啊?真是反應遲鈍的女人……好了,我不能久留,再遲了就不能出城了。」
她說著閃身從窗口飛了出去,縴細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竹林中。
花影一個人站在窗邊,好一陣兒都沒辦法消化剛剛听到的話。
那鐘將軍是被寒香害死的?
她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紙包,秀氣的眉頭緊緊蹙起,無聲地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