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雨下得很纏綿。
花影獨自一人撐著油紙傘走在大街上,因為下雨,街上的行人很少。
前兩天的時候,綠蝶生病了,一直躺在床上,她很擔心,想要找大夫來看看,可是那小姑娘硬是不干,說不想要大夫來,而且說自己這是舊疾了,就算大夫來了也沒有用,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花影有種挫敗感,綠蝶是自己進牡丹坊之後認識的第一個人,一直以來,兩個人都是很好的朋友,但是她卻連自己的朋友有這樣的病都不知道。
綠蝶見她這麼擔心,而且都過了兩天了還是沒有好轉的跡象,便給了她一個地址,說那是一個老大夫,以前經常幫她治這個病,讓她直接去那里拿藥便可以了。
于是花影就一個人出來了,在街上走了一會兒,轉進了一條巷子。
這條小巷很暗很長,花影走了好一會兒,終于找到了綠蝶說的那家藥鋪。
也如期找到了綠蝶口中的老大夫。
報上了綠蝶的名字之後,那老大夫果然直接給了花影幾包藥,說拿回去給綠蝶煎好服下就行了。
花影感到有些疑惑。就算綠蝶以前竟然由這個老大夫看病,也不能這麼隨意吧?每次的病雖然是一樣的,但是總有些小地方會有不同啊,每次都拿同樣的藥會不會太草率了?
可那老大夫見著她一臉猶豫的樣子,听她說了自己的疑惑之後,微微笑了笑,道︰「花影姑娘不用擔心,綠蝶姑娘的病就是這樣,沒有辦法痊愈,只能維持著現狀,每次犯病了就吃這個藥,把癥狀壓下去,再犯病就再吃藥。」
「綠蝶她得了什麼病?」花影問道。為什麼那丫頭不願意告訴她呢?
「這個老夫也不能說得很清楚,不過姑娘放心,這個病不會威脅到綠蝶姑娘的生命的,只是犯病的時候會比較難過。」
花影沒有繼續問下去,她知道就算自己繼續問也沒有什麼滿意的答案,于是跟老大夫道謝之後,便從藥鋪里走了出來。
往回走了一陣子之後,花影突然想起來,自己根本就沒有告訴那個老大夫自己的名字,為什麼他知道自己叫「花影」呢?
就算自己是牡丹坊的花魁,但是也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認識她啊,這麼小的一個藥鋪的大夫,怎麼會有機會進牡丹坊?
難道是綠蝶告訴他的?
花影搖了搖頭,告訴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沿著悠長的小巷子往回走,快到巷口的時候,花影感到有些難受。胸口悶悶的,呼吸有些困難,肚子里面也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翻攪,很想吐。
她停了下來,想要休息一下,想要深吸一口氣,可是吸氣之後才發現,痛苦不僅沒有緩和,反而更加厲害了。
胸口開始疼了起來,尤其是左邊的位置,像是被一雙大手緊緊握住一樣,疼得她渾身無力。左手提著的藥包和右手拿著的油紙傘掉在了地上,撿起小小的水花。
「嘶……」花影疼得靠在了牆上,雙腿也軟了下來,她狼狽地跌倒在了地上。
好疼……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心口會這麼疼?感覺快要被撕裂了……
花影緊緊地閉上了眼楮,眼角滲出了晶瑩的淚水。
她劇烈地顫抖著,額頭上滿是細細密密的冷汗。
冰冷的雨絲灑在她的身上,打濕了她精致的盤發,身上的衣服也被地上的泥水染濕了。
花影一直忍耐著,用盡全身僅剩的力氣保持著清醒,等待著疼痛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劇痛終于得到了點點的緩和,花影稍微休息了一下,然後拿起了藥包,艱難地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地朝巷口走去。
等她把這兩包藥交給綠蝶之後,她一定要找個大夫來看看,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現在她還是很難受,由于淋了雨,全身濕透,她感到腦袋有些發暈,意識也開始模糊了起來。
真是糟糕的一天啊……
花影無奈地苦笑,模糊的雙眼沒有看清前方的情形,一個不小心便撞上了一個人。
「啊!」她低呼,重心不穩,險些跌倒。
但是那人扶住了她。
她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深邃的眼楮。
眼前的男子臉上蒙著黑紗,她只能看到這雙眼楮,如純粹的黑曜石一般深邃迷人,但是卻透著痛苦、憐愛等等復雜的感情。
她認識這雙眼楮,她曾經遠遠地看到過。
是在不久前的一個晚上,坐在牡丹坊二樓貴賓席上的——
赫連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