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洛雪兩手空空的回來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坐在沐之昂的對面。
沐之昂皺眉,「西紅柿呢?」
凌洛雪輕咳了兩聲,低著頭,「那個,那個賣菜的阿姨給我洗了一個西紅柿讓我嘗嘗味道如何。」
沐之昂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然後呢?」
凌洛雪的頭更低了,幾乎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我嘗了一個,那味道真甜。所以我在回來的路上沒忍住,把買回來的西紅柿全吃了。」
沐之昂狠狠地瞪了凌洛雪一眼,「你真是個天才,這世上絕無僅有的天才。」
凌洛雪不理會沐之昂話里的諷刺之意,反而擔心的問道︰「那晚上吃什麼呢?」
沐之昂冷哼一聲,「雞蛋。」
凌洛雪很不爽地撅著嘴,「我想要吃西紅柿炒雞蛋。」
沐之昂微怒,「西紅柿全被你生吃了,只有雞蛋。」
凌洛雪不悅的看著沐之昂,仿佛在控斥他為什麼不去買西紅柿。沐之昂冷冷的看著她,不說話。
凌洛雪大小姐脾氣一上來,賭氣的說︰「我就要吃西紅柿炒雞蛋。」
沐之昂懶得再看凌洛雪一眼,果斷的轉身。「愛吃不吃。」然後回房。
凌洛雪一個人在客廳把電視的聲音調到最大,來回的踱步,咬牙切齒的大叫。只是任她叫破喉嚨,沐之昂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凌洛雪啪得一聲關掉電視機,回房,用力的關上門。
沐之昂的安靜其實只是表面現象,他在房間里煩躁地走來走去。直到客廳恢復平靜,他才靠著沙發坐下,只是眼神明顯變得黯然。
他喃喃自語,「終于安靜了,只是卻寂寞了。」
半夜里,沐之昂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著,仿佛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他索性起床,突然他心里一緊,凌洛雪晚上什麼也沒吃。他突然想起風逸曾經囑咐過他,一定要讓凌洛雪按時吃飯,她只要一頓不吃,一定會犯胃病。
沐之昂連忙走到凌洛雪的房前,用力的敲門,可是里面沒有任何的反應。他有些著急,更加用力的敲門,可是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他一腳踢開凌洛雪的房門,入眼的是凌洛雪躺在床上痛苦的申吟,也許是痛極了,她的手死死的擰著床單,在上面打滾。
沐之昂扶著凌洛雪,著急又心疼的問道︰「胃藥在哪里,在哪里?我去給你拿。」
凌洛雪似是還在慪氣,死死的咬著嘴唇不說話。
沐之昂看著凌洛雪額頭的汗珠和疼痛的扭曲的臉,放柔聲音哄著凌洛雪,「小雪乖,告訴我胃藥放在哪里,吃了藥就不痛了。」
凌洛雪指著書桌的抽屜,手還有些顫抖。
沐之昂一個箭步沖過去,拉開抽屜把所有的東西倒在地上,拿起藥片塞進凌洛雪的嘴里,急得連水都忘了拿給凌洛雪。
吃過藥,凌洛雪疼痛平息一些,無力的靠著床坐著。
沐之昂一聲不哼的起身,然後听到開門的聲音,似是出門了。
凌洛雪撫著肚子,無力的望天。很餓,很餓,怎麼辦?怎麼突然間就變得這麼倔強呢?平時就算是有個小病小痛的,哪一次不是叫苦連天,鬧得雞犬不寧。可是剛才明明是陣陣絞痛,比平時痛苦百倍,就是不肯開口喊一聲。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傻,就為賭他的一絲關心。要是他沒有發現,胃病惡化了要怎麼辦?似乎只要遇到沐之昂,什麼後果都不重要。
然後听到開門的聲音,接著廚房里傳來細微的聲響。
沐之昂端了一碟西紅柿炒雞蛋和一碗米飯放到凌洛雪的面前,冷冷的說︰「吃吧!」
凌洛雪眼楮一亮,拿起筷子兒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吃完,用袖子抹了抹嘴巴,才問道︰「這麼晚了你從哪里買得西紅柿呢?」
沐之昂收拾起碗筷子,沒再看凌洛雪一眼,一邊走,一邊說︰「你管不著。」
他當然不會告訴她,他像個傻子一樣跑了三條街,差點砸了三家蔬菜店才買到西紅柿。他算是領教了凌洛雪的任性和倔強,明知道不吃飯會讓胃病復發,就為了一道菜,死撐著就是不吃。明明痛成那樣,就是不肯跟他低頭,不向他求救一聲。
第二天,沐之昂把半個冰箱都塞滿了西紅柿。凌洛雪別提笑得有多燦爛,睜著大大的眼楮看著沐之昂。
沐之昂瞪她一眼,語氣一點也不溫柔的說道︰「凌洛雪,胃病下次若再犯,你馬上從這里滾出去,我絕對說到做到。」
凌洛雪知道沐之昂是生氣,而且是很生氣。她識相的點了點頭,然後看著沐之昂,極是鄭重的說道︰「木頭,我們這樣的人手上握著的東西本就不多。我想我們要是走了歪道,那是上天的安排,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如今我們沒有成為禍國殃民之人,連上天都應該感到慶幸。所以我們不用管任何人,只要顧著自己就好。如果你想做什麼,不用為難自己,想做什麼就去做。在我面前你可以任性,生氣的時候要告訴我,你為什麼生氣。」
沐之昂微微一愣,臉上的感動一閃而過,隨即如一潭平靜的湖水。她是在告訴他,他也可以有任性的權力,至少在她面前是可以的麼?
他這時才明白,凌洛雪從來都不是無理取鬧的人,她的一些怪異的舉動總是別有深意。為了達到目的,對自己也狠得下心。只是這樣的她,似乎並不討厭。她強勢的站在他的面前,以極端的方式告訴他,這個世界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它不要我,我便不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