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嬌 第十七章 請安

作者 ︰ 夜晚妝

提前去給老夫人請安,在永清堂門外遇見六姑娘齊樂瓊與九姑娘齊樂玥,原是想如常的點頭打個招呼,但九姑娘突然就湊近言似關切道︰「咦,八姐氣色不好,是有什麼煩心事嗎?」。

原就是句怪調子的話,樂欣佯作沒听出其中深意,面色如常的笑著答道︰「勞妹妹惦記還這樣關心我,倒沒有什麼不順心的,想是午後不曾小睡,方有些沒精神。」

新岳畫師前腳踏出德公府,府里誰都知曉八姑娘「心有郁結」,六姑娘和九姑娘見眼前少女卻似沒事人般,不顯窘迫反倒是正兒八經的答話,均稍感詫異。

院子里的僕婦已迎了出來,幾人剛進庭院,便听到從亮著橘黃暖光的敞間里傳出少女清脆的笑聲。

侯在門口的桂枝就笑道︰「姑娘們來啦,今日竟都這般早,奴婢進去通傳。」

六姑娘低喃︰「七妹才真早。」

旁邊佇立的僕婦就解釋道︰「七姑娘申時左右來看老夫人,就留著沒走。」

七姑娘齊樂玢乃二夫人的次女,比樂欣年長三個月,是個見識淵博、能言會道的女子,最得齊老夫人疼愛。

桂枝從內掀了簾子請她們進屋,樂欣等人請過安,就見到涼席炕上伴在老夫人旁的七姑娘。

她穿了天水碧的薄綢上衣,衣角和袖口都繡著精致的折枝玉蘭,月白挑線裙,容色姣好,明眸笑顏依在那,發間朵珊瑚綠松石珠花為她素淨的著裝添了抹倩麗。

七姑娘淺笑端莊的坐著,恬靜中透出股優雅,任誰都要多瞧兩眼。

「祖母方還念著你們,這會子就來了,快都過來給拿個主意。」

炕幾上攤著許多花紙,都是描好的花樣子,七姑娘要替老夫人做抹額。

「七妹妹描的,自然是極好。」

六姑娘奉承了句,拉著九姑娘笑問道︰「府里上下誰不知她見識最廣,每每總有新點子出來,可不將祖母給稀罕的。」

「六姐就知道打趣我。」

九姑娘則膩到七姑娘身旁,撒嬌般言道︰「七姐,這會子天炎,可不知什麼最是解熱。」目光瞄向旁邊空空的景藍薄胎雪瓷盞。

「九妹又想貪嘴?讓你說正經的沒個譜。」

七姑娘語調柔婉,掩嘴打趣了番九姑娘,終是回道︰「這會子府里缺冰做不來,也就午後祖母用了碗。你啊,怕是得等上兩日,待吏用冰窖送來後,我再使人給你做。」

「府里怎麼會短冰,前兒宮里不是方使人送了來麼?」

六姑娘喝住九姑娘,「九妹,不可玩鬧。」

這個季節,最是酷熱難熬的時候,冰塊是極其貴重的東西。

樂欣知道,冬日河中的冰塊要存放到來年夏日,是件極其浩大的工程。

首先就要建造冰窖,冰窖分為兩種,一為民辦冰窖,二為官辦冰窖。

民辦冰窖多數為有特殊背景的人所造,待等盛夏時以此謀利,大都是在暗處進行,因風險較大,故購冰者除了要有財,還得有門路,否則觸踫這等尋常百姓本無福享用的東西,就是犯罪;

而所謂的官辦冰窖,又分兩類,一類是直接為皇宮服務的御用冰窖,一類是為官衙或王府服務的吏用冰窖。德公府里所用的冰塊,部分是來自城外的吏用冰窖,部分則是宮中所賜。

她早知京中的權貴人家有在盛夏享用冰鎮瓜果、湯羹的習慣,大都是將小塊的冰粒放在其中,供人消暑,不過終究不是每日能用的。

九姑娘相中的,便是七姑娘獨創的冰沙飲品,據說與常有耳聞的冰粥、冰羹等不同,而都是如細沙般的冰碎,夾雜切成塊狀的瓜果,極其珍貴。

這種東西,最是降暑,讓每至夏日便胃口大減的老夫人格外鐘愛。

只是,此物制作過程復雜,又因浪費冰料,並非府里人人都用。

「小九性子最是直率,瓊姐兒別去說她。」

齊老夫人面色慈和,將視線落在那邊沉默無聲的樂欣身上,少女垂首而立,乖巧的讓人難以捉模。

她微微眯眼,沖其招手道︰「欣姐兒,站那麼遠做什麼,快過來。」

樂欣依言移步到炕前,老夫人就拉過她的手,「你九妹妹嘴饞,成日就知往我這討好處。前陣兒我讓白燕給你送去的兩碗梅子冰沙,用的可好?若想吃,盡管找你七姐要。」

「祖母怪偏疼八妹的,敢情兒我這都成府里的廚娘了。」

七姑娘嫣然嬌嗔,同時亦去拉樂欣的另外只手,「妹妹平素總呆在院子里,有空到姐姐的毓秀齋坐坐,你我住的又不遠,可別生分了。」

被齊樂玢觸踫的手背微顫,樂欣抬眸迎上她的視線,頷首道︰「好。」

七姑娘是府里的掌上明珠,是大家閨秀的楷模,是真正的千金小姐。

對她,樂欣卻由心的生出股抵觸的情緒。

九姑娘心思尚淺,見祖母與七姐都與樂欣親密,表情有些古怪,被旁邊的六姑娘捏了捏手背。

過了片刻,六姑娘望著寂靜的窗外,好奇道︰「咦,怎麼五姐還沒來?」

「哦,五姐她有些不太舒服,先前我與祖母說後,便讓人傳了話,這幾日都不必出門。」

答話的是七姑娘,手里還拿著花樣子,親昵的同樂欣道︰「妹妹,你看這個,配姜黃色的底子,再瓖塊墨綠的玉石,覺得可好?」

「……還有這個,做成紫金的,祖母會客的時候戴最合適不過。」

老夫人滿臉欣慰的望著,屋內溫馨流動。

六姑娘得體陪襯,九姑娘有些悶氣,直等出了永清堂還在發牢騷,「她個窮鄉僻壤來的,能懂些什麼?七姐也是的,往常都是姐姐你陪著她給祖母選花樣子,居然這樣抬舉她。」

「九妹!」

六姑娘語氣凝重,轉身望了眼尚且不曾有人出來的院門口,厲聲叮囑道︰「七妹是什麼人,她做什麼不代表著祖母?你且仔細著些,別給母親生事。」

九姑娘是庶女,她不敢忤逆嫡姐的吩咐,只是心底依舊藏著那麼份不甘心。

長幼尊卑,她原是八姑娘,雖說是姨娘生的,比不得其他幾位姐姐尊貴,但就這樣讓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齊樂欣踩在頭頂,她亦是不服氣的。

六姑娘見她不知聲,催促道︰「听見了沒?」

九姑娘只好輕聲應答。

樂欣被老夫人留下,對方沒有問罪她將作畫的事搞砸,亦不曾說出片言關于是否會得罪新岳畫師,只是關切的問她是否有何不適應的,若有委屈別藏在心里,想吃什麼想玩什麼就提出來,都是家人不必外道。

七姑娘亦甜笑著附和。

這模樣,分明就是擔心樂欣過的不好,且還是非常的在意。

雖說覺得這種熱情有些莫名,但樂欣沒有表現出來,且從這自然的語態里不難推敲出,老夫人該沒知曉自己懷疑府里另有所圖的事。

如此說,自己還是料準了張婆子的復命?

回去的路上,樂欣與七姑娘一道,後者輕聲慢語的與她說笑,便真似自幼相伴長大的親姐妹般親密。

樂欣卻總覺得對方的笑容里還藏著些其他,刻意保持著距離。

分道後尚不曾接近別翠居,就遇見了院里的小丫鬟,對方匆匆稟道︰「姑娘,鈴蘭姐姐醒來了。」

樂欣喜從心生,連雙眸都變得晶亮,「是嗎?快帶我去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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