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流風 第四十四回 簫聲悱惻

作者 ︰

夜晚的涼風慵懶的撥弄著,皎皎明月透過薄雲,溫柔的投下一襲輕紗漱玉流風第四十四回簫聲悱惻章節。低婉的簫聲中流水脈脈,散落的音符纏繞著朱紅的柱子,交織成一曲淒麗的小調。蘭漱風斜倚危欄,垂下的睫毛隨著起伏的音節微微顫動;修長的手指在碧玉的洞簫上輕輕的敲打,一段旋律從簫尾緩緩流溢,低迷悲切,九轉回腸。

淒婉的曲調如月光流淌,忽而一頓,蘭漱風睜開眼楮,回看著輕輕爬上亭台樓梯之人。楚陌寒有些抱歉的笑了笑,道︰「打擾蘭公子的雅興,楚某罪過了。」

蘭漱風也是微微一笑,眸中夜色隱去,放下玉簫道︰「此曲入得將軍之耳,是小生的榮幸。」

楚陌寒眼波一轉,在石凳坐下。桌子上擺著一只瓷白的酒瓶,幾尊精致的酒杯圍在周身,其中一只稍稍靠外,半杯清澈的酒水倒映著銀色的月盤。他有些遲疑的抬起眼楮,望著明眸善睞的蘭漱風,悠悠道︰「我記得……蘭公子並不飲酒。」

蘭漱風走來,坐在楚陌寒對面,提起酒瓶向他面前的酒杯緩緩傾倒,淡淡的道︰「三年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他將倒滿的酒杯推向楚陌寒,一雙眸子泛著輕盈的微笑︰「此酒名曰︰‘君莫問’。」

楚陌寒端起酒杯淺酌一口,對上那雙瑩瑩的眼楮。他提起酒壺給蘭漱風添滿,意味深長的道︰「那麼,我為蘭公子所斟這杯酒,應叫做︰‘君不知’漱玉流風第四十四回簫聲悱惻章節。」

蘭漱風半垂下眼楮,沉默半晌,笑道︰「將軍真的明白麼?你面前的這個人,並不是三年前的蘭漱風。」

「而你也應該明白,」楚陌寒向前傾過身子,仔細的盯著他微斂的眸子,「你面前的這個人,也不是三年前的楚陌寒。」

蘭漱風輕輕一笑,搖開手中的折扇,道︰「將軍如果能學會時刻把大局放在首位,那麼我這個謀士,也算是有所功勞了。」

楚陌寒瞟著他素雅的折扇,對著他的一面瀟灑的題著「漱石采葛迎新月,曲水撫弦待好風」兩句詩,字體正與當年迷倒他的字條相同;另一面扇著胸前,隱約看到水墨的蘭草。「謀士,」楚陌寒目光灼灼的看著他,道,「楚某認為自己有義務了解自己的謀士。」

垂在鬢前的額發被扇風帶起,輕輕的飛揚著,蘭漱風緩緩站起身來,踱步至月光之下,道︰「將軍不必糾結于只在你面前停留片刻的人,你知道,小生並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楚陌寒捏著酒杯,眼光卻片刻不離,「我當然知道,從一開始就知道。」

「在榆州麼?」蘭漱風回身笑道,「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麼看出一名大夫有何不同呢?」

楚陌寒放下酒杯,起身走到他的面前,顰眉道︰「你的……微笑。」

「微笑?」蘭漱風左眉輕挑,依然帶著一絲笑意。

「沒錯,你也說過,微笑只是習慣,只是禮貌。或者,只是你的偽裝。」他一點點的端詳著蘭漱風的眉眼,明媚,祥和,還有淡淡的天真無邪,他嘆了口氣,道︰「你一直在強顏歡笑,卻並沒有真正開心過,不是麼?只有在你不笑的時候,你的情緒才是真實的。我讀不懂你的笑容,然而我很幸運,你從不對我笑,記得麼?因此,我知道你藏在笑容之下的,還有另一番心思……」

蘭漱風眼皮微微翕動,依然明媚的聲音多了一絲冷峻︰「楚陌寒,楚大將軍,可是我對你笑了。三年前你求我笑給你看,現在,你可以如願了。」

「不!」楚陌寒的聲音徒然一抖,「我不要你這樣!漱風,你很聰明,可是你真的不懂,我……」

「我不想懂也不會懂,」蘭漱風打斷他的話,低垂的睫毛投下一圈陰影,風輕雲淡的回道,「如果將軍不喜歡這個表情,我可以再換一個,換到你滿意為止……」

尚未說完,蘭漱風只覺一股巨大的力量壓在他的腦後,楚陌寒深邃的眼楮從未如此的波瀾迭起,仿佛各種紛亂的情緒在一起熊熊的燃燒,他強迫的對上那將人灼傷的眼神,牙齒和嘴唇傳來狠狠撞擊感。楚陌寒緊緊的抱著不及反應的人兒,嚙咬一般啃上那片單薄的朱唇,以及那礙眼的微笑。他瘋狂的吻著,仿佛要把那人拆吃入月復一般。血的味道一點點暈開,他捏著他的下巴,舌頭叩開緊閉的牙關長驅直入,追逐著躲閃的那朵丁香。曾經鋒利的唇槍舌劍,竟然也會如此的柔弱而無措。他眸中閃著將人灼傷的光芒,看到近前睜的大大的眼楮中寫滿驚嚇與茫然。呵,原來你也會有這種令人心軟的神情麼……楚陌寒目光微斂,輕輕的托著他的後腦,溫柔而疼惜的啄著他的唇齒。

正在忘情的纏綿中,楚陌寒突然左肩一陣撕裂的疼痛,一把強硬的力量推開了他。

鮮血從他捂著左肩的手指中滲出,他彎著腰,大口的喘氣,從方才的迷夢中醒來。沸騰的血液漸漸冷靜,他看到蘭漱風伸直的右手折扇開啟,扇面徑直的指向他,凌厲的陣勢猶如豎起毛發蓄勢待發的小貓。月光傾灑,籠罩著地上拖出的一系血跡。他喘息著,一雙明亮的眸子閃著冰冷的寒光,帶著抗拒、驚恐、不安,以及一些復雜的情愫,直勾勾的從折扇上方盯著自己。

楚陌寒眸中泛起柔和的波光,他舌忝了舌忝唇上的鮮血,沙啞的聲音笑道︰「這樣……才像你啊……」

蘭漱風一凜,殺氣漸漸從眼中褪去,素色的折扇勾畫著水墨的蘭草,方才濺落的幾點鮮血,好似斑駁的落英,覆蓋了淡然的墨色。他定定的凝視著楚陌寒幽深而溫存的眼眸,終是一嘆,收起折扇,轉身從樓台的欄桿翻下,消失在無邊的月色。

楚陌寒默默地點穴止血,悵然望著空蕩蕩的雕欄,自嘲一般的笑著。

第二天清晨,楚陌寒有些頭疼的穿過在韋家的院子。昨夜他對著冷冰冰的明月,顧影自憐的喝幾盞殘酒。雖然不至于醉倒,不,以他的酒量連微醺也不算,但心頭的愁緒卻比烈酒更加迷醉的燒灼著心神。他揉著太陽穴顰眉想著,人都說酒不醉人人自醉,果然是有些道理

「早啊,楚將軍。」他抬頭,對上一雙笑眯眯的眼楮。蘭漱風倒好像沒事兒人似的,依然微微笑著向眾人打著招呼。

「唔……早。」楚陌寒有些愣神的坐在餐桌旁,心不在焉的拿起筷子。他掃了一眼周圍的人,韋世芹是亙古不變的沉靜;狄小七眉眼謙和,低頭夾菜,想必是受主人不少的影響。凌子墨面無表情的坐在一邊,默默的吃著。不知子墨是不是也受了自己的影響呢?楚陌寒胡亂的想著。

用過早餐,眾人在客堂商議著下一步的行動。韋世芹留守家中,剩下的人分頭打听各路消息。正分析著,突然家丁來報,道一位商人打扮的人叩門求見。

「商人?我不在時,有什麼買賣麼?」韋世芹問道。

「好像不是買賣……」家丁有些困惑的掃了一眼眾人,「那位客人間斷的來了幾次,說有一位名號‘君子蘭’的人近期會來此下榻,特來求見。我趕他不走,怕是有什麼機密之事。」

此語一出,楚陌寒和凌子墨一驚,擔心的看著蘭漱風;韋世芹和狄小七也一愣,稍後也將目光落在他身上。蘭漱風眉毛一挑,道︰「我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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