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在哪里?漱玉流風第六十回風葉蕭蕭章節!」
傍晚時分,楚陌寒正在幽蘭軒的大廳中,突然小院一陣聲響,幾日不見的辰冰清推門而入,焦急的問道。楚陌寒正想問他這幾日的情況,看到他心急如焚的樣子,心中一驚,只得簡單的答道︰「茉城,怎麼了?」
「雨燕要殺他!」辰冰清丟下這句話,向月兌兔一般跳了出去,幾下翻上屋頂,消失在遠處。
楚陌寒也是一震,根據石見穿的消息,雨燕是不能動手殺人的,他應當不會無視白爺的禁令。難道說如今‘夜雨’內部也出現了什麼情況?楚陌寒正要給子墨傳書提醒,二樓的書房突然推開,蘭漱風走了出來。
「辰公子來過了麼?」他見到楚陌寒,面色凝重的問道。
「已經去茉城找子墨了。我正要傳書于子墨,讓他提防。」楚陌寒皺著眉頭,揚揚手中的信紙。
蘭漱風點點頭,道︰「那就好。」
「你怎麼……」楚陌寒有些不解的看著他,這麼說,他和那只死狐狸已經見過面了?只有自己蒙在鼓里麼?
蘭漱風卻並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徑直向樓下走去︰「那就快通知子墨吧,我也去找他。」
楚陌寒總覺心中一陣發堵,卻也無可奈何,只好一邊給子墨發書,一邊自己推測著各種可能的情況。
這兩個人,什麼時候背著自己來往的?蘭漱風與自己的關系,似乎還不如和那只死狐狸來的密切……唉……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蒲城和茉城郊外的密林中,衣著樸素的少年正沿著林中的小路走著。他時不時的抬頭,看看天上的月色。天涼如水,月明星稀,今夜倒是難得的晴朗。
一條岔路出現在前方,少年停下腳步,確認著蒲城的方向。束在腦後的長發被風帶起幾絲墨色,他突然甩開折成三段的長槍,嗡的一聲彈開飛向自己的一只毒鏢。
少年握住長槍,回身看著兩邊的密林。穿林而過的風聲沙沙的響著,使漆黑一片的樹林顯得愈加死寂。少年眸如秋水,泛著粼粼的寒光,身邊的空氣仿佛凍結一般,充滿了壓抑的氣息。
綠葉飄落,一絲殺氣割裂了林中的水霧;少年一式「游龍擺尾」,銀色的槍尖映著凜冽的月華,舞出一道銳利的圓弧,打落身後的三只飛鏢;槍風攜著十足的壓迫感,劃開錯落的枝葉。一個人影在密林中一閃,忽又出現在對面的樹梢,閃著綠光的飛鏢壓著風聲,直撲少年的面門;少年靈巧的一個翻身,也閃入一側的密林。
兩個影子借著錯落的樹林,一來一去的相持著。三點寒星劃過,少年閃身縮在一棵大樹後面,躲過釘上樹干的毒鏢。他悄悄探出頭,尋找著對方的身影,然而林中一片寂靜,並沒有發現任何蹤跡。
突然一陣寒風從前方襲來,少年連忙向下一滑,只見一柄長槍雜著破空而來的殺氣,狠狠的刺進他頭頂的樹干,槍風略過,切開了束縛頭發的繩子,烏黑的長發傾瀉下來。他一雙閃亮的眸子對上面前的人,手指突然一彈,幾點犀利的梅花鏢張牙舞爪的撲來上來。那人一驚,急忙向後跳出一大步,拔出的長槍在身前舞出一片梨花,撥開打來的暗器;槍風一甩,已經起身的少年足尖一點,敏捷的飄至樹上。
雨燕眉頭一皺,劉海下的眼眸閃著清冽的水色,向樹上的人道︰「你不是凌子墨。」
樹上的人疊起長槍,莞爾一笑︰「而你,是凌家的人。」
另一邊,楚陌寒安排好蒲城的事情,便也動身向茉城趕來。雖然辰冰清和蘭漱風已經先行趕去,但不知此次雨燕的行動,是否會有其他人的幫助,到底是放心不下。他提起真氣,在郊外的林中飛快的行進著。
沒走多遠,只覺一陣細密的寒意擾亂了風的氣息,他不禁凝神,但見六只小針織成一個陣勢,如蜂刺一般向自己撲來。他連忙拔出長劍,一式「消冰融雪」,飛掠的劍式化掉針上的沖力,劍風一掃,幾只小針輕輕的墮落在地上。
楚陌寒橫過長劍,凝神向一側的樹叢掃視,只听幾聲爽朗的笑聲,一個黑衣人轉了出來漱玉流風第六十回風葉蕭蕭章節。那人合起手中的扇子,抬眼向楚陌寒笑道︰「楚大將軍的這個招式很不錯嘛。」
「‘雪花六出’……」楚陌寒想起蘭漱風在游船上用過的招式,低沉的聲音問道,「你,就是夜孤鴻?」
夜孤鴻悠然一笑,道︰「正是在下。想要避開蘭公子見你一面,還真不容易呀。」
殺氣在密林中陡然散開,雨燕緊握著長槍,壓低的聲音如蓄勢待發的野獸︰「凌子墨在哪里?」
「哼,你沒必要知道。」樹上的人索性卸下偽裝,把頭發從新扎上。
「你的身法和半拉子的招式的確是凌家所傳,」雨燕眼中的夜色加深,「這麼說,你就是之前總愛黏著子墨的那個小叫花子,辰冰清?」
「不是叫化,而是藝術!」辰冰清斜眼看著他,高傲的道,「而你就是總擺出一副冷冰冰的苦瓜臉,那個見不得人笑的死老頭的兒子,凌子涵?」
「我叫雨燕!我才不是凌家的人!」雨燕冷笑一聲,道,「小叫花子,沒想到這麼多年,你還黏著那只凌家的狗,果然人以類聚。」
「彼此彼此,」辰冰清抱著肩膀,哂笑道,「蹬了死老頭後又攀上了‘夜雨’,你還真是怕寂寞。你分明是嫉妒子墨。」
「我才不會嫉妒!我哪一點不如子墨?我的武功、我的身世,哪一點比不上他?小叫花子,你听好了,我只不過是看不慣有些人生來低賤,卻偏偏享受著所有人的關愛,佔盡所有的風頭,」斜斜的劉海下,一雙眼楮充滿戾氣,「我不屑于殺你,給我滾開!」
「你還是沒變,凌子涵,」辰冰清的眼中閃過一絲邪氣,「不識抬舉,不知天高地厚,我是不是應該把你扮成女孩掛在樹上,教教你要怎麼為人處世?」
雨燕眼中登時燃起紅色的殺氣,他周身籠罩在暗夜的氣氛中,寒徹心扉的聲音道︰「小叫花子,你那麼想算賬的話,別怪我沒給過你求饒的機會。我會用最殘忍的方法,敲碎你的牙,剝開你的皮,把你渾身的鮮血抽出來!」
話音未落,一陣騰起的殺氣纏繞著絞上樹枝,辰冰清幾個後翻,向樹林深處隱去。
另一邊,楚陌寒盯著眼前的人,不知他有何打算,便也不急于出手,只是淡淡的問道︰「閣下要找楚某何事?」
「多謝你那個叫什麼妖狐的手下帶路,要不是因為凌子墨,我差點就被他騙過去了呢,」夜孤鴻抬起眼楮,故弄玄虛的笑道︰「我接到的任務是殺死你呀,俗話說知己知彼,殺你之前當然要見一面。」
「哦?」楚陌寒冷笑一聲,道,「那麼見過楚某,現在可以動手了麼?」
「呵呵,」夜孤鴻敲敲手中的扇子,道,「楚大將軍何必如此性急?我不喜歡殺人,如果不用動手就能殺死你,當然最好不過。你難道一點都不好奇我和蘭漱風的關系?」
楚陌寒輕蔑的看著他,道︰「就算好奇,我也會直接問他,問你作何?」
「你在自欺欺人,楚大將軍,」夜孤鴻眸中藏著幾分笑意,「你是不是該從一廂情願的幻想中醒一醒了?」
「輪不到你來說吧,」楚陌寒揚起眉毛,「有這份閑心,還不如關心一下你們夜雨的事。」
「你在心虛,楚大將軍,」夜孤鴻眯起眼楮,細細的看著他,「我當然關心夜雨,蘭漱風的事,就是夜雨的事。」
楚陌寒不禁暗暗提防,果然如傳聞中的那樣,夜孤鴻非常善于捕捉對手的心思,自己不自覺的就會跟著他的步伐,陷入思緒的陷阱。雖然知道不能順著他的思路,但他所說的,句句皆如刀鋒刻在心上,勾起無限的遐想。這個人所說,到底幾分為真,幾分為假?
「你就那麼想告訴我夜雨的情報麼?」楚陌寒淡淡的看著他。如果以這種方式對決,真不知有幾分勝算。
「反正你早晚會知道。楚大將軍,你並不是輕信于人的樣子,」夜孤鴻打量著他,笑道,「現在你在緊張,你在想我的話有多少可信。而你對于他,難道就沒有一絲懷疑?只因為他幫你出謀劃策,他做出听命于你的樣子?」
「他不會听命于我,我也不需要。」
「錯,」夜孤鴻打斷他,「你當然想要他听命于你,你當他是什麼人?你之所以無法釋懷,就是因為三年前,他從你面前突然消失。不是麼?」夜孤鴻眸中的笑意加深,「為什麼他要在三年之後出現在你眼前?為什麼他在這三年間從不聯系你們?」
「那自然有他的道理。」
「不錯,」夜孤鴻意味深長的笑道,「他在利用你的心。如果這三年他一直乖乖的待在你身邊,你還會如此包容他的反常麼?你會連他明目張膽的背叛都一並信任麼?我真有些同情你呀,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棋盤上。」
「呵,于是你就來好心的提醒麼?」楚陌寒輕輕一笑,道,「你真以為,我處處都相信他?」
「哦?」夜孤鴻模模下巴,饒有興趣的看著他,「那你說,現在他在哪里?在做什麼?」
「如果我告訴你,豈不是減少了這場賭注的樂趣?」楚陌寒眸中閃著凜冽的冷光,笑道,「我們不妨也來賭一賭,看誰才是他手中的將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