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熱心主任忙做媒
深深的嘆息伴著杏兒憂憂入眠！
杏兒忙完手中的工作做在辦公室看當天的報紙。車間主任從外面進來在辦公室坐了一會，忽然關心地問︰「你跟那廠里的客戶還在談戀愛呀！」杏兒有點納悶，兩人分手的事情早就一傳十，十傳百的廠人皆知了，也正這原因讓杏兒慶幸自已從未跟男同事有任何這方面的瓜葛。杏兒還是正兒八經回答主任︰「約了二次就再也沒見面了，彼此覺得不合適早分手好！」主任贊許地說︰「還是這樣好，連對方家世和背景都不清楚就介紹給你真是太不負責任了，也不想想你老實純真沒心眼，萬人遇上個不真心的可是一輩子的事呀！」杏兒不響。主任笑嘻嘻的又對杏兒說︰「我替你物色了個青年，他是我親戚的佷子，開摩托車修理店的，人忠厚又勒快，家里還有一家店面呢，你要是嫁給他很享福的！」杏兒表面裝作很感謝的樣子對主任說︰「謝謝主任對我的關心啊，你說的媒我肯定是放心的啦！」心里卻想︰「唉，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剛剛清靜了一會兒又來了！」主任開心地說︰「那好，今晚到我家見面，你七點半左右到就行了！」
七點半準時到了主任家，對方還沒來。跟主任閑聊了一會兒就听到摩托車停在樓下的聲音。主任連連說︰「來了，來了！」興奮的好象是主任自已相親似的，看著主任可笑的樣子，杏兒咬一下自已的舌頭阻止自已笑出聲來。主任叫杏兒在沙發上坐，說自已先下樓看一下。听到主任問那男的怎麼來遲了，對方說自已店里太忙一時走不開。
兩人上了樓，主任介紹杏兒跟那男的認識，那男人趕忙伸出手跟杏兒握手，杏兒也禮貌地伸出手，卻見對方那只伸出的手黝黑不均，手指縫里都是黑黑的油垢。意識到杏兒盯住自已的手看，那男的趕忙縮回自已的手不停地兩手交搓紅著臉忙說︰「真不好意思，今天有個客戶要車很急老是催，怕耽誤約會就修好車匆匆趕過來，這才知道手還沒寫干淨，真不好意思啊！杏兒看著面前這個樸實坦率的男子有了一絲好感，大家聊了一會兒後男的先告辭。主任問杏兒對他的印象如何，杏兒說還可以的，人看上去挺實在。主任听了哈哈一笑說︰「這事兒準成！」杏兒在主任家坐了一會就回家了。
第二天下班了，杏兒從車庫推出自行車準備回家，突然老遠听到主任叫她的名字。循聲一看，只見主任站在行政辦公樓的三樓窗口前，手里甩著張電影票沖著杏兒大聲地喊著︰「那男的請你看電影了，電影票叫我交給你，你們晚上在電影院門口踫面。」杏兒當時的臉真是紅一陣白一陣，心里真是煩主任做得太露骨了，八字沒一撇就嚷嚷得全廠都知道，要是沒談成不是又成為廠里那些吃飽飯沒事干人的談資！廠辦主任正好從杏兒身邊經過，笑嘻嘻地對杏兒說︰「大家都等吃你的喜糖了。」杏兒尷尬的「嘿嘿」笑了兩下，真是無可耐何！
晚上準時到了電影院，杏兒站在影院門口四處張望了一下，旁邊有好幾個男人都象是在等人，但都不象那個男子，可那男子長得模樣讓杏兒實在想不起來了，就自已找座位坐下了。不一會那男的就座到了杏兒身旁。杏兒覺得奇怪了，就問︰「我剛才在門口怎麼一直沒見到你呀！」那男的頑皮地了笑，說︰「我早就看見你了，你站了一會兒進去了！」杏兒也不多問了。電影散場後，兩人一前一後從電影院出來，杏兒走在前頭，那男的走在後頭，走著走著就並肩走了。杏兒覺著那男的走路好些有點不平衡，剛開始還以為看花了眼，可當杏兒彎下腰扎好松掉的鞋帶時，看到前面走著的他竟有點拐腿，心里不由咯 一下。
第二天上班，主任關心地問了一下兩人見面的情況，杏兒就說自已看到那男的腿好象有點問題。主任驚詫地說怎麼會是這樣，當著杏兒的面打了個電話給那個親戚。後來證實那男的小時得過小兒麻痹癥。
這件事以後，主任又給杏兒介紹了幾個對象。一個是主任托廠里技術科科長，而技術科長托他老婆給杏兒介紹了一個開饅頭店的。見面那天，主任帶著杏兒來到了技術科科長的家。听說技術科科長老婆做媒成功率很大，介紹十對就有八對成功。主任跟杏兒坐在技術科科長家的客廳里與屋主人聊了一會兒。過不久就看到穿一身運動服的二十六七歲壯壯實實的男子跟著一中年婦人從外面進來。坐下以後只听那男子的媽媽市儈十足地說自已的饅頭店的店面是自已的，生意紅火的不得了，想給兒子找一個能干勒勞的媳婦兒。那男子偎在女婦人身邊不作響。杏兒反感的想趕快走，可礙于主任他們只好隱忍著坐下來相完這段親。他們走了以後，大家好象都覺著杏兒心里的感受似的都沒說什麼。
杏兒相了這幾門親後很是感嘆！女人到了一定的年齡如果沒處對象就會不斷的被安排去相親！如果不按著世俗的這套去做會讓人覺著另類不正常。想著自已這一路的相親，不禁對自已情感的歸處有些茫然！對情感的向往、內心深處對愛的渴望一直在杏兒心底埋藏，不知何時會遇到自已生命中的真正的他呀！深深的嘆息伴著杏兒憂憂入眠！
不知不覺過了六年。平靜悠閑的工作竟有點使杏兒覺著日子如死水般毫無生氣。
這不是自已追求的工作嗎？為什麼會有這般厭倦情緒！自已到底怎麼啦！一連串的為什麼使杏兒顯入混亂的思緒中。也許有些人會具備事情發生前的特殊預感。與這個車間有關的一件重大事件正悄悄地向這個車間彌漫開來。而車間所有人都蒙在鼓里不知曉。杏兒此時厭倦的情緒倒為應付這件事的來臨做好精神上的充足準備。
有一天，樓上行政辦打來電話叫杏兒一趟去廠長室。杏兒很納悶，自已的工作範圍是用不著去廠長辦公室的。踹著雲里霧里的心情上了三樓廠長辦公室。
一踏步進去就看見廠長和兼任生產副廠長的金融科女科長都在，那女科長正表情嚴肅地坐在廠長辦公桌上，而廠長滿月復心事地站在她後頭。杏兒見到這樣的陣勢覺得莫名奇妙又有點忐忑。女科長叫杏兒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用銳利的目光直視著杏兒問︰「現在有一些事兒問你一定要老實因答，不許說謊！」杏兒糊里糊涂地連忙點頭。
女科長一字一句落地有聲︰「你車間的現金都放在哪里的！」杏兒誠懇地回答︰「車間的現金放哪里我不知道。這不是我的工作範圍呀，除了自已的工作其他我都不知道！」站在後頭的廠長一直看著杏兒。女科長沒理杏兒的話攤開來繼續問︰「你的車間主任把現金是存入了銀行，還是放在了自已的家里！」杏兒只知道前段時間主任承包了這個車間，其他確實一無所知。如果是發生了什麼事而去問杏兒，也許就是沖著主任熱心給杏兒介紹對象而讓她們覺得杏兒跟主任的關系非比尋常。按照她們的猜想覺著杏兒應該會知道很多車間事情。
杏兒當時想啊，這個科長問得還真有意思，自家的錢除備用款以外都存入銀行何況是一個車間的公款。于是斷然的肯定︰「當然是存銀行了。」不曾想，那女科長重重一拍桌子喝聲道︰「你這是什麼態度！」杏兒還真被她這一叫怒了，心想︰我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說一些莫名奇妙的話，不分清紅皂白就冤枉人家，別以為自已是副廠長就隨便說人。我還真的不怕你！心里想著表情也就顯得執拗起來。那廠長竟怔怔的樣子。也正是杏兒的這種表情更激怒了女科長，只見女科長一副對方不招自已誓不擺休的戰態。這時站在她後頭的廠長趕忙發話了︰「其實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了解一下你們車間里的一些情況，即然不知道就先下去吧！」杏兒「噢」了一聲就出去了。
下了樓看見車間主任呆呆地坐在辦公室里，那個車間統計一支香煙抽到煙了還沒發覺，表情若有所思，耐人尋味。
兩人面對面坐著一句話不講，辦公室里靜的都能听到牆壁上鬧鐘鈔針發出的滴嗒聲了。
杏兒看到眼前的情景和剛才去廠長室遇到的事情一聯系似乎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了。可到底是什麼事情呢？
剛一坐到自已的座位上，車間統計就慢悠悠地問杏兒了︰「你剛才被叫到廠長辦公室啦，里面有哪些人啊！對你說了些什麼，跟我們說說！」杏兒覺著應該一五一十的跟他們說，她也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當車間主任和車間統計听了杏兒的報告以後氣氛更加顯得沉悶壓抑。杏兒發覺車間主任的眼楮濕潤潤的象要哭的樣子，就識趣地站起來從辦公室出去了。
接下來幾天杏兒都在在疑惑壓抑的工作氛圍中度過。在某一天的上午，樓上工會主席打來電話叫杏兒上她辦公室去一趟。杏兒這次卻是懷著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的心態上了樓，到了廠工會辦里面，只見女工會主席和廠里的女黨委副書記都坐在辦公室邊側的沙發上。杏兒走到她們面前恭敬地問︰「你們找我有事情呀！」工會主席親切的讓杏兒做在自已的旁邊，拉著杏兒的手關愛的看著杏兒說︰「你們車間發生了一件事你知道嗎？」。杏兒搖搖頭說︰「我也很想知道呀，前幾天副廠長找我問了一些問題，我都覺得莫名奇妙！到底是什麼事情這麼嚴重！」
工會主席就原原本本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告訴了一直想知道答案的杏兒。
原來是車間主任做了一件欺上滿下的車間組工人補助費貪污事件。據說是以前杏兒從事過的揀毛組那個曾上樓告過杏兒一狀的秀芳姨向廠部舉報車間主任的。事情發生的源頭是因為秀芳姨發現車間下發的工人工資額外補助費一直比其他車間工人少一倍。大概是問過車間主任沒得到她想要的答案，懷著不滿不平衡的心情上了三樓詢問勞工科負責工資造冊的人。好了，就這一問就問出了車間主任的造假冊的不潔行為。原來廠里下發的生產一線工人額外工資補助費額每個車間都是相同的，而揀毛組之所以少發了一半的補助費是因為車間主任造了兩份數額不等的工資冊。在杏兒眼中的那個工作積極能干的車間主任怎麼做出這麼傻的事情來，就為了獲取些許錢財而去貪污工人的血汗錢，真的令杏兒大跌眼鏡難以置信哪！跟車間主任相處幾年畢竟還是有感情的，想著車間主任曾經是光榮的市勞動模範、平時豪爽直率的形象此刻如此鮮明地在杏兒腦中晃蕩不停，想象著車間主任的即將晚節不保的事將在全廠傳開及後果，杏兒不覺為車間主任心酸嘆惜！
工會主席叫杏兒寫了一份報告，內容就是這幾年在車間里負責工作範圍及每年收到的紅包數額是多少等事宜及思想總結。杏兒不一會兒就寫好了交給工會主席，工會主席看了以後舒了一口氣讓杏兒交給廠長！並提醒杏兒不要把這些知道的事兒告訴車間主任，說杏兒從學校畢業出來就分配到廠，不知人生險惡，人又太單純易被人利用而受騙，做事對人要防範點。杏兒心不在焉地听完工會主席的囑咐去了廠長辦公室。
拿著剛寫的思想總結心情復雜的到了廠長辦公室。看見那個精明強干的廠長正低著頭在辦公桌寫著什麼。杏兒輕輕地叫了聲︰「廠長！」只見正寫字的廠長應聲抬頭，用那雙目光炯炯眼楮望著杏兒。杏兒趕忙把手中的那張總結報告放到了廠長的面前說︰「工會主席叫我寫了這份報告並讓我交給你！」廠長只是「噢」了一下。杏兒見廠長沒有話跟她說也就轉身出去了。
這個事件出來以後，听廠里的一些人說那個負責造假冊的車間統計被領導審問時指自已是在主任的威逼利誘下才不得不這樣做的。又听說車間主任將被撤職免去黨藉，還準備把這個車間歸到另一個外加工車間管理，廠里考慮到車間主任沒功勞也有苦勞的原因頂了杏兒的位子，那車間統計的工作崗位照樣不變。而杏兒怎麼安排卻不知道！
有幾次長得漂亮的四十歲左右很會說話的廠辦主任經過車間看見杏兒在修呢坯。她裝作熱心的對杏兒說︰「你們車間這樣發生這樣的情況真是讓人想不到，你呀趕快去廠里領導家走走，好為自已今後好謀個合適的差使，領導會根據你的情況把你安排下來的。」說著笑嘻嘻地往別的車間走了。杏兒覺著她對自已的關心真是此地無銀三白兩。听廠里人說最會拍廠長的馬屁就是她！杏兒此時也無所謂被安排什麼工作，只要是工作著，生活就是充實的！看了這些年廠里的是是非非竟讓杏兒覺著自已以前苦苦追求的東西是多麼可笑幼稚。懷著這樣的心態，杏兒還沒等廠里安排下來，杏兒就主動拿起了以前的老行當修呢坯去了。